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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你跟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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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风年甫一抬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龟缩在门口角落的楚宾白。他微不可查的愣怔了下,也是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遇到楚宾白两次。
想到这,他嘴边挂上一抹玩味的笑意,眉尾微微向上扬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闲庭信步的走进去,也不管身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就那样大刺刺的坐在沾着经年累月油污的凳子上,撑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向缩在角落的楚宾白。
楚宾白当然察觉到了他坐在了自己的正对面,从那人走进来开始,他身上的强大气势就裹挟着楚宾白,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楚宾白总感觉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如清远雪山般的木质香气。
感觉到靳风年灼灼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楚宾白深吸一口气,不自主的捏了捏袖口,强撑着坐直身体,目光游离,始终没放在对面那人的身上。
“呦,不躲了?”靳风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好听,带着些成年男人特有的磁性,嘴角挂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楚宾白没有回答,只感觉那声音直击心门,一阵热意顺着侧脸攀爬,逐渐蔓延到耳尖。
坐在对面的靳风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楚宾白身上,所以,那瞬间变得通红的耳垂自然没有躲过他的视线。
靳风年心情很好的轻笑一声,有些惑人,楚宾白没忍住抬眼看了看他,之前因着雨幕的间隔,他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大概,这会他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才发现在没见面的这一年间,靳风年变化巨大。
他脸上的少年气已经退去,像是瘦了些,本就英挺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眼眸深邃,下颌线削直,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衬衫最上的扣子规矩的抵着喉结,有种禁欲的意味。
察觉到楚宾白打量的视线,靳风年挑了挑眉,交叉着手,身体微向前倾,压低声音,丹凤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楚宾白,你跟踪我啊?”
“不忘旧情你打电话告诉我啊,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能给你一个爬床的机会,做出跟踪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啧。”靳风年像是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话语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本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楚宾白,在听到这句话倏的愣住了。
楚宾白蓦的抬眸看向他,不再是之前那样带着些小心的打量,那目光中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他本想开口解释是因为这家店在医院附近,就近才过来的。可是他不想也不能说任何关于医院和母亲生病的事,最后只能用那双温润的琥珀色瞳仁瞪视着他。
可这眼神在靳风年看来毫无威胁性,对面的楚宾白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棕眸,眼尾带着点红直视着他,看起来像个炸毛的小奶猫,好欺负极了。
靳风年放在桌下的手摩挲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有些颤。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他玩味一笑。
“呵,看在你是旧情人的份上,我也用惯了,倒也不是不能考虑。”靳风年勾着嘴角,坐直身体,眼皮垂着,有些睥睨意味的看着他。
楚宾白一向嘴笨,以前靳风年总迁就着他,他也常常说不过他,更不要提现在不留情面的靳风年了。
他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因为气愤而带上些粉,眉头轻蹙着,憋的脸颊通红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便站起身,向前面收银台走去。
楚宾白提着打包好的餐盒,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经过靳风身边时,突然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捏住手腕。
握着手腕的人察觉到手中的腕骨只需他轻轻一拢,就可以完全握在掌心,甚至还留有空隙,靳风年皱了下眉,又察觉到手中的皮肤冰凉滑腻,靳风年下意识的就要捏住他的手往怀里揣。
楚宾白被他扯的一踉跄,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带着怒气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用力抽出来。
手中软滑的触感消失,靳风年感到心中的燥郁之气又要开始肆虐,他看到楚宾白微湿的衣服以及他微不可查的颤抖,沉默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在一边的西装外套递给楚宾白。
楚宾白撇了眼他手中的外套,昂贵、笔挺、没有一丝皱褶,和面前的靳风年一样光鲜,而他身上这件洗到卷边的白T,是夜市上十五一件的便宜货色,两相对比下,是那么上不了台面。
是了,从他在新闻上看到靳风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不用了,谢谢。”他没有再看靳风年,维持着最后的礼貌和尊严,撑起手边印着中国xx银行字样的伞,努力打直脊背,让自己体面的退场。
靳风年盯着楚宾白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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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闻起来好香,还是医院门口的那家?”楚依云正躺在床上刷着短视频,就闻到了一阵饭香,而楚宾白已经将餐具拆好,递到她手边。
“嗯。”楚宾白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啧,你都23岁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上衣服湿漉漉的就这样出门。”神经大条的楚依云这才看到楚宾白被体温暖到微湿的衣服,摇头叹息道:“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呀。”
楚宾白温润的侧脸蓦的变得僵硬,微躬的身体紧绷,像一把拉到极致的弓,他半晌都没反应,隔了好久之后,沙哑的带着些颤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响起——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楚依云抬起正在大快朵颐的脑袋,抬眸看向一边微躬着身体的小孩,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不堪,像是破碎的玻璃,她抿了抿唇,抬起一只手,温柔的抚上楚宾白微湿的头发,“好,不说了。”
楚宾白小时候,她疲于为两人的生计奔波,孩子一直交给左邻右舍照顾,等孩子长大些,却发现他开始变得很寡言,什么都不愿意说,总把自己一个人蒙在房间里,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
要说起来,两人过去十几年说的话加起来怕是还没有她生病的这一年说的多。
吃完饭,楚宾白叫来了楚依云的主治医生,评测了下她的情况后,还可以,便通知护士来封管,期间再三的交代了平时PICC管的养护重点,楚宾白站在一旁认真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楚宾白提着不多的行李,跟在楚依云身后,她没有一点身为病人的自觉,一人在前面龙行虎步的走着,脚步停在在医院门口,看着埋在雨雾中的城市,喟叹一声,“哎,一周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他们基本一周来一次医院,完成医生制定好的治疗任务后,就可以回家了,每次回家总是楚依云最期待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在医院呆着。
“啊~,我亲爱的小床,两天没见,想死我了吧。”一进门,楚依云两脚蹬掉鞋子,扑在自己的床上。
楚宾白跟在后面帮她把踢乱的鞋子摆正,换上拖鞋后,去厨房拿了保鲜膜,坐在楚依云床边,将她埋管那边的胳膊细心包好,“洗完澡早点休息。”
也不等她的回应,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楚宾白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往衣柜旁走一边单手拎住衣服的后颈,轻轻一拽便将身上微湿的白T脱了下来。
房间没开灯,八九点的夏日天空并没有黑透,朦胧的月光加上窗外老旧路灯的映射,让整个房间的光线呈现出一种老旧电影的质感。
他微微弓腰,在衣柜中翻找着,斑驳的光线照在他莹白的背肌上,反射出肌理在劲瘦的身体上滑动的痕迹,薄肌覆盖在微突的脊骨上,两处腰窝若隐若现。
随手翻出一件皱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打开桌上的电脑,翻看了下邮箱,开始做作业。
去年毕业后,他因为成绩优异,被保研了,在楚依云查出患病后,他考虑放弃保研,去找工作。
但是不知道楚依云从哪儿知道他被保研的消息,高兴的到处宣扬,后面得知他竟然不想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扬言,如果他不去上学,那她也不接受治疗,最终没办法的楚宾白只能按时去报道。
好在他研究生的任务并不重,导师也很佛系,所以他才有时间去兼职。唯一为难的大概是,他们偶尔要出去采风,这可能会影响他不能按时陪楚依云去医院。为此他已经向导师请了好几次假了。
“嗡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楚宾白嫖了一眼备注,接起来。
“喂,小白?”陈时的声音顺着电流穿过来。
“嗯。”
陈时早就习惯了楚宾白的寡言,自顾自的往下说,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烦躁,“今天场子里演出的乐队来不了了。”
“操!他妈有事不早说,妈的到眼前了和老子说有事来不了,老子还得给他们擦屁股!”陈时狠狠吸了口嘴边的烟,将烦躁的情绪压下去。
陈时放缓声音,“白啊,你要是这会儿有时间,帮哥顶下场子呗,放心,哥不让你白跑,给你提价。”
楚宾白沉默了几秒便应下了。
楚宾白在陈时的酒吧兼职也有段时间了,他当时着急找兼职,因为还要上学,时间不固定,很多hr一听他这个情况纷纷摇头。
那天他阴差阳错的走到那间酒吧门口,看到了门口贴着的招聘广告,抱着试探的心态走了进去,当时陈时见楚宾白第一眼问他,“流行舞蹈专业?行,你跳一段,可以就留下。”
跳完后陈时对他很满意,要和他签合同时,楚宾白和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没想到陈时表示理解,甚至主动让步,一切以他的时间为准。
楚宾白承认,他没有一开始就说明情况,确实是用了一点小心机在赌,但他运气很好,赌赢了。
所以今天这种情况,他怎么也不能推辞。所幸明天是休息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摸了下微微有些发热的额头,只有一点点热,应该没事。楚宾白找出一套换洗的衣服,飞快冲了个澡,往陈时的酒吧去。
店离楚宾白住的不远,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很快就到了,唯一的不好处就是路上被晚风吹的有点冷。
店名叫酒别重逢,很多人都说这店名取的很low,一点儿都配不上店里有格调的装修,但楚宾白却莫名很喜欢,他当时也是被这个店名吸引,才注意到招聘信息的。
门口检查的工作人员认识他,纷纷和他打招呼,调侃的叫他小帅哥,楚宾白礼貌的点头回应,很快从员工通道闪进去。
走廊转角的第二间就是更衣间,楚宾白看到门上的标识显示无人,便拧下把手推门进去。
只是没想到陈时会在这儿,他懒散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穿了一身休闲套装,踩着一双球鞋,没有像往常一样抓了头发,刘海自然的垂在额头上,打眼一看,还蛮像大学生。
“来了。”陈时看到他进来,按灭了嘴角的烟,站起身来,拍了拍楚宾白的肩膀,“辛苦你了,跳完哥请你吃饭。”
“今天就算了,先欠着。”楚宾白将身上的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因为要保持体型,他晚上基本不会吃宵夜。
陈时也明白,没再多说,乐呵的答应了。
“哦,对了,赵清妍新进了几件衣服,挂衣柜里了,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告诉你,叫你一定要穿。”陈时习惯性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想摸打火机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又将手收回去,烟也没放回烟盒里,就在手里转着玩。
“哥,你抽吧,不用管我。”楚宾白向衣柜走过去,背对着陈时,后背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将陈时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抽,你弄你的。”陈时将烟装进烟盒里,扔到一边。
楚宾白拉开衣柜门,属实是被震撼了下,一柜子的衣服,凑不出一件正常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打开了什么情趣衣柜呢。
大概是察觉到了楚宾白背影的僵硬,陈时也从那边走过来,“咳咳咳……”。
看到陈时咳到通红的脸颊,楚宾白的眼眸中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楚宾白划拉了几下,最终挑了一件最保守的——一件前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后面一整个大露背的白衬衫,背后还附赠几条珍珠链条。
陈时看见他手中的那件衣服,声音有些僵硬的问道,“你……要穿这个?”
“你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楚宾白看着陈时难得生动的表情说道。
陈时看了眼,嗯,很好,没有最露,只有更露,楚宾白手里拿的那件算是最保守的了。
“要不……你就穿你身上的这件吧,别换了。”陈时皱眉说道。
楚宾白指了指身上起球卷巴的短袖,“我穿这个上去跳脱衣舞吗?”
“噗~”陈时被楚宾白一本正经的调侃逗笑了。
同一间酒吧的二楼vip座,“靳哥,您来坐这边。”王志成躬身让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