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苇的情事》沙尘chen

2、第二章

　　“文苇，明天就要中考了，准备的怎样。”是强子公鸭般的声音，他正处于变声期，粗粗细细的声音，演奏的是破锣与金线的交响曲。
　　有时候文苇真觉得强子和王总很像，一样的豪气带点无厘头，看他一进门便东张西望的表情，文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别找了，颜夕她不在，留我一人在家自习。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你好好复习，可别丢咱家的脸。去年颜夕是以全市第二的成绩录取市一中重点的。对于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文苇有一种不祥的感受觉，他被录取市一中的可能性也比较大，不是因为文苇成绩好，而是因为除了顶尖的几位，其它处于中游的学生都是按片来分校的，而文苇家却偏偏离市一中很近，想着今后的三年要一直屈于她的高压之下，未来的生活真是一片暗淡。
　　强子大声的叹了口气，夸张着脸上失望的表情，霜打茄子般的瘫在沙发上。文苇暗笑，其实他该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才对。颜夕对于文苇的朋友从来是不假辞色的，而且常以整人为乐。不过强子却甘之如饴，贱骨头一个，还在一边高唱我的野蛮女友，深得阿Q精神的神邃。
　　“苇子，叫上蚯蚓出去撮一顿怎样。”
　　文苇瞥了眼正两眼放光的强子，一本书啪的打在了他的头上，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小心没学校要你。强子打了一个鼻哼，我说文苇你难道不知道有钱这种东西吗？到时砸也砸出一个学校来。完了，文苇想，强子完全受了他父母金钱万能论的影响，成为金钱无上论的信仰者。他的成绩永远是第一名，倒数的。要想纠下正他的观念难度太大，不是渺小如我可以办到的。
　　最后文苇还是在强子的那套小考小玩，大考大玩，不考也玩的号召下举起的白旗，叫上蚯蚓直冲王记牛肉面馆。
　　蚯蚓叫邱林，文苇个人认为他及其的阴损，他们班大多数的损招都是出自他的脑袋，读书也十分的聪明，看他平时都和他们混在一起，可一旦考试起来硬是要把文苇拉下一茬，高居全年级前十。强子就更不用说了，没法比。对于蚯蚓的未来，文苇认为如果未能成为社会精英，则必是高知识犯罪分子。
　　叫了几瓶啤酒，几个菜，然后是几碗香气扑鼻的牛肉面，三下五除二后，强子拍着大大的肚皮，颇有感叹道，太满足了，几十块钱的东西，即舒服了肚子，又铁了哥们，哪象我家那老头子，请满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硬还落得个勾心斗角。
　　那天回家，文苇就面临了一场三堂会审，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爸爸眼底是心疼，妈妈更是唠叨无数，而在颜夕的眼里，文苇感到自己是烂泥，扶不上板壁。这让他愧疚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接下来的三天里，中考炸干了文苇仅剩的那点精力，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明晃晃的阳光直刺入他的脑袋，一阵眩晕。文苇看到颜夕站在校门口，神情仍是那么的无所谓，不过他还是看到了那眼底掩藏的一丝关心，尽管不知道自己考的怎样，仍对着她打出一个OK的手势。
　　终于放假了，文苇彻底的放松了自己，考试已经结束，好与坏也已成了定数，它不象黄易笔下那个遁去的一，存在着无数的变化，那只是一个固定的数字，只是文苇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本来此时文苇应该坐在姥姥的院子里，沉静在佛灯淡淡的黄晕之中，只是妈妈让他等颜夕放假一块儿去，因此搁置了行程，颜夕对文苇除了有种大小姐的娇蛮外，也还是不错的，她会把她不用的东西送给他，也会偶尔在他饿肚子的时候从她外婆家带回点残羹冷炙，也有几次把她漂亮的女同学介绍给文苇，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文苇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和自己一起去姥姥家，毕竟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从未显示过这样的意图，想来她的城市里呆久了，想去领略一下农村的质朴和落后的原始，就象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点青菜萝卜也别有一翻滋味。
　　文苇又见到了姥姥院落内的老槐树，从枝繁叶茂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是他儿时的天空。小贝的身形已拔高了不少，那样子颇象文苇现在的爸爸，他的舅舅。王总也见长了，不过是横向的。小草文苇没见着，只是从那两双色狼似的眼睛里，可以豫见是个大美人了。
　　哼着小曲，不顾身后圆瞪双目的颜夕，嘻嘻，文苇想，在这可是我的王国，而我是当然的君主，在我的王国里，任你颜夕再优秀也只能是臣民。
　　走到院门的那一刹那，时间在文苇的脚下凝固，他看到了他，文苇的父亲，满脸胡子的黑瘦，显示出他现在的落泊，亲情是属于那种会在时间砚磨下隐藏的东西。而不能磨灭。从见到他那一刻起，文苇又感到了掩埋在我内心底处的那片脆弱。
　　看到了文苇，他走了过来，抚摸着文苇的头顶：知你过的很好，就好了，这很好。然后便一瘸一捌的走了，看着那一上一下逐渐消失的身影，文苇的眼泛起一阵酸酸的感觉。他们想每个人都会为他所犯的错尝下苦果。他已经悔悟，然而却不是那么容易退出的，他退出了，代价是一条腿。
　　在接下来的几天，文苇的心总在一种苦涩中沉浮，颜夕也出奇的沉默，不再对他怄指气使。那天文苇看到颜夕红着双眼对着姥姥的佛灯，便函说：颜夕，你怎么了。颜夕说我在看佛灯的另一头，妈妈的脸已经不清楚了。文苇想自己比颜夕辛运，毕竟他可以看到父亲，而颜夕却只能永远的遥望着佛灯的那一头。
　　回城的时候，文苇又看到了姥姥孤独的身影站在门边，颜夕说：姥姥，我明年在来看你。而文苇直到走也一直没看到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