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有权保持沉默 【GL】》赵三铁

3、 Chapter 3

　　圣诞加新年，将近一个月的假期并没有给李沐恩带来理想中的放松。时差加上气候的变化，让她得了重感冒，高烧之后又莫名地低烧了很久，临近年关的时间，监管不断发文出台来年新政策，跨时区的工作让她身心俱疲。

　　好在拖着行李回到深城的时候，已经要快接近中国农历新年假期。趁着新春假期，假装还在国外度假的李沐恩好好休息了一周。一个人宅在家里，不用看时间，不用回电话微信和邮件，没有工作打扰，肆无忌惮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的懒散生活。
　　[努力工作，早日退休！]

　　这天，大年初五傍晚，门铃响几声，在沙发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沐恩走到门禁，看到一闪而过的林惠，吓得赶紧爬起来洗脸刷牙，趁林惠上楼前把沙发收拾干净。

　　“你啊，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妈妈，你都继续假装给我电话拜年咯”，林惠放下食盒，“怕我烦你啊？”
　　“怎么会呢”，李沐恩挤出心虚的微笑，“干妈，恭喜发财啊～”
　　“你啊！”抱了抱纤瘦的人，林惠忍不住责怪。
　　和林惠坐在沙发，聊着天，李沐恩有点紧张，毕竟上次申海回来之后，医院打来的复诊电话，她一个都没接。估计林惠已经知道她一直都没去复诊。
　　果然，没聊几句，林惠开口，“明天你跟我去复诊”
　　“什么复诊啊？明天还在放假啊～”装傻
　　“你说呢？”
　　“哈哈，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不容反驳，那就接受吧。

　　大年初六上午，坐在诊室沙发，李沐恩难得的有些犯困。就在心理咨询师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门外林惠担忧的眼神。

　　“看，逃不掉吧”，常医生笑着说，“既然你我都觉得没问题了，那坐下来慢慢聊这件事，不应该被排斥才对”
　　“我很忙的嘛”，李沐恩微笑掩饰，她也并没有说谎，花半天坐在这聊天对她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看了申海传来的转诊报告，失眠情况加剧了？”
　　摇头，随后又点头。
　　“做点锻炼，尝试下新的关系，把工作放低一点”
　　点头。
　　“这是认真和严肃的建议哦”
　　“OK，我试下”
　　“我给你改个药吧？副作用更小，剂量也更小”
　　“好啊”
　　“Maureen～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倾谈，你知道我坐班时间的”

　　“好啊”

　　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李沐恩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单身了有些年。

　　当晚，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盯着天花板，李沐恩在想如何去尝试一段新关系。那些浪漫邂逅、命中注定、哪怕是一夜情，都没有迹象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家都那么忙，环境又那么糟糕，速食心态下谁又愿意花时间去维护一段关系呢？小群体中的大部分人都更倾向先x后爱，仿佛不释放欲望，爱情就无法生根一样。

　　曾经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也喜欢那濒死又新生的极致时刻，但后来的不愉快经历，包括服药治疗抑郁症的过程，让她对爱和欲彻底失去了期待，身体也仿佛被冰冻。翻过身看着卧室窗外的夜景，李沐恩陷入莫名烦躁，自己居然为怎么开始一段关系而感到为难。

　　拿起手机，李沐恩给孙妍发了条消息，意外很快收到了回复。

　　初七晚上的Le pub，BGM妖娆魅惑，就跟在场形形色色的人一样，渴望，专注，眺望，急切。

　　“你反常啊”
　　“尝试下新鲜事物咯”
　　“419不适合你”
　　“你又知道？”
　　“相信我啊，这里的人没人能入你法眼，要找刺激不如去跳伞啊！”
　　“万一我喜欢呢？”
　　“你不会喜欢的”

　　孙妍的回答让李沐恩开始有逆反心理。不就是419吗，有什么难的呢？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事实证明，李沐恩想多了，也想简单了。即便是完全依赖视觉，那些主动的颜值不行，那些颜值尚可的自己又不想主动。干坐了一晚上，和孙妍两人喝完了一整瓶酒，聊的还是工作和朋友们的八卦。
　　好不容易有个顺眼点的，努力克服紧张和恐惧，忍着直冲脑门的香水味和烟味，在漫长的前戏中没有获得一丝快感，在对方伸手想要进一步的时候，李沐恩慌张的一把按住。

　　“sorry啊，我……有病……”

　　被骂着神经病，慌乱逃离了pub。

　　X欲和食欲一起消失，多少有点可悲，但李沐恩倒也坦然接受。奇怪的是，荒诞pub之夜过后的某日梦里，那种久违的湿润，梦里那看不清脸的人，那缥缈的温柔体贴，那修长的手指，那快乐轻盈的感觉那么真实。春梦？隔天醒来的李沐恩不太敢相信身体给出的信号。

　　[可能自己真有病吧]

　　站在精神卫生中心门诊楼前，陈蓦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真的出了问题，这几个月来的种种让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于是主动挂了号，主动做了测试，主动跟心理医生坦白心理路程。

　　“所以，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的异性？我是指有想要拥抱亲吻的异性”
　　“没有”
　　“那会对女孩子有这种想法吗？”
　　“没有”
　　“有过Z慰的情况吗？”
　　陈蓦愣了愣，“这个问题……跟性取向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大胆说，我们会保密”
　　“没有”
　　“你不用觉得自己有异常，全球大概有3%-8%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对他人产生生理欲望，你可以把他理解为性冷淡，这不是一种疾病啦，只是大脑的兴奋点可能在工作，在美食，在其他地方，没必要去过分关注，很有可能，等那个人出现，该有的感觉就都有了”
　　“有道理，那我还有个问题，我要怎么证明不喜欢男性，却不是同性恋呢？”
　　“不用回应和证明，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好了，管他们屁事嘞，话很粗，道理你懂吗？闭上耳朵，让情绪平静，”
　　“是，可是，我有可能是同性恋吗？我现在觉得不是，以后会不会是呢？”
　　“最近的科学研究表明，有一部分人的性取向是天生的，也有一部分的性取向是一个流动的状态，也就是说，跟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加上人是视觉动物，很难去保证一辈子只喜欢某一个性别”
　　“医生，你这么说……喜欢同性，不奇怪吗？”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无关性别，等你喜欢上某人，你就会明白这点，我们好像聊远了，如果你真想更深一步了解自己，可以再去做一个测试，不过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没必要害怕，也没必要抗拒，顺其自然，毕竟，心动的那个人出现之后，什么前提条件都是摆设，不值一提”
　　“这样啊……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或者性冷淡也挺好的吧”
　　“哈哈，你挺有意思，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害怕没有发生的未来”

　　陈蓦并不害怕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自己的朋友、敬仰的前辈之中，也有同性之爱。只是，连自己都不爱，或者说不懂怎么去爱别人，又怎么敢去挑战世俗，直接上hard的难度呢？！

　　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陈蓦倒是很早就学会。五岁那年陈屿出身，父母告诉年幼的自己他们的难处，关于金钱关于未来的艰难选择之下，他们需要选择把弟弟留在身边，把自己送到外婆身边。这种选择让年幼的陈蓦不解，哭闹了一年后，发现无法改变现实，不开心也好、哭闹也好，没起任何作用，父母依旧忙忙碌碌，陈屿依旧吵吵闹闹。陷入自我验证的陈蓦开始选择看书，做题，做全班第一来排遣漫长的成长，拒绝父母、拒绝关爱，在沉默的拒绝中长大成人，等渐渐明白，不需要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后，陈蓦又开始通过跑步打球打拳这种高负荷的有氧运动，来排遣长大成人后所面临的更多、更复杂的负面情绪。如果遇到自己短时间内没办法想通的，那就把力气跑到用完为止。

　　在申海卫生中心复诊后，陈蓦开始计划离开申海，离开自己想不明白也不再想耗费时间去纠结的过往，把时间花在了职业规划、网投简历和打拳跑步上。前后忙碌了将近三个月，体脂率降到新低的那天跑完申海迎新马拉松，领完奖牌，经过申海市中心那金光闪闪的千年古刹，第一次唯心地虔诚地走了进去，站在新年早晨的阳光中吹冷风的时候，陈蓦一心觉得万事都会得到答案，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直到，GT报到的第一天，看到李沐恩，那种心尖被羽毛轻抚的感觉，让陈蓦再次陷入不安和慌张。自己难道真的喜欢女人吗？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和兴奋。
　　仔细回忆着小半生的经历，没有想要拥抱和亲吻的异性和同性，但却有过一直悄悄关注的人，周念，那个同样白到发光的女孩子，漂亮，成绩好，很文静。只是后来她去英国念书就再也没有了联系。这算喜欢吗？如果算，那……

　　[完了！]

　　李沐恩从来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可看到陈蓦的那一刻，心里那香槟气泡一般的轻盈不停上浮。她的眼睛、鼻子、嘴唇是那么好看，她的声音仿佛已经听过千万遍那么熟悉。身体里涌动的东西让自己感到惊慌又暗暗期待。把缥缈的思绪抓回，心跳快到耳膜都在痛。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跟重复他人即地狱，别看别听别触碰。可那柔软温暖手掌的触感是多么美好，于是让赵佳欣问Grace要来了简历，当手指抚过她那张好看的照片时，心里的欢喜，忍不住地冒泡。一眼钟情，对于这种长相的喜爱，李沐恩知道自己情难自已。

　　[肤浅的颜控]

　　独自一人时，陈蓦飞快的在电脑输入Maureen Lee 和李沐恩。看着网络上的报道，陈蓦感叹有些人就是又美又强，美国F大学+英国UKL，法律+金融的双硕士，在美巡回法庭实习，毕业就在美国顶级律所做诉讼律师，回国就成高级合伙人，妥妥的小说女主剧本，谁会不喜欢她呢？陈蓦安慰自己对李沐恩的感觉不算奇怪，只是无法解释，看着GT官网上那张漂亮的形象照，那声初见时的“你好啊”，跟魔音一样一直在耳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