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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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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可是咱府上天大的喜事。我们大姐儿终于熬出头了，怎么还发懵呢。”明夫人脸上一派喜气洋洋。
王嬷嬷笑着帮腔：“想是大姑娘太高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靖瑶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听了自己的真心话，不说退婚吧，这位福四大人连拖延婚期都没有，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定下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莫不是他看自己张扬无礼，回去后赌气，要把自己赶紧娶回去折磨？
也不对啊，那他在雁栖湖又是攀谈又是追问身份的，他要是真的无感，干嘛不早早走开？还跟她东扯西拉的，嘴比她们胡同口斗鸡遛鸟的旗人大爷都碎。
等了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靖瑶，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忧心忡忡了。
明府今天难得热闹。
先送走了天使，后头别家祝贺的人还没上门，就又来了个管事模样的人，带人拉来了几车礼物。
明夫人问他是哪家的，他笑着打了千儿，说：“小的是嘉勇男府上的管事，姓萧。是我们四爷让我们来的。”
原来是福康安派来的。
不过……
福康安这是要自己独立开府了？
明夫人也很诧异：“这……傅家太夫人身体康健，福四大人怎么另外开府了？”
萧管事只是笑：“这是万岁爷恩赐，说既然有爵位，就让四爷另外开府了，就连宅邸都选好了呢。”
皇帝既开尊口，自然没有她们这些普通女眷置喙的地儿。
萧管事道：“姑娘大可让人把箱子摆在院子里，一样样细细看过，也好放心。”
“不必了，既然是福四大人吩咐的事，哪有我不放心的理儿？”靖瑶手里拿着礼品单子，面带微笑，客气而不谄媚，“礼物都很贵重，我也都很喜欢。福四大人用心了，还请萧管事替我向他谢过。”
“姑娘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萧管事觑着靖瑶神色，竟有些拿不定她的态度。
萧管事是傅夫人知道儿子准备开府成亲后特地给他拨过来的，原本在傅家也是管家之一，在傅家是办老了事的人，自诩见过了女眷无数，而靖瑶还是头一个说话做事让他得细细琢磨一番的姑娘。
萧管事留下礼物走后，明夫人点一点靖瑶额头：“心中有气，是吧？”
要不是结亲对象身份太高，明山又被贬了，如今的伊尔根觉罗家惹不起忠勇公府这尊大佛，明夫人也舍不得女儿受五年这种委屈。
“不算有气。”饶有兴趣地把单子又仔细看了看，靖瑶才平静说，“只是我不拿乔，难免被人认为我等了八年，早已盼嫁盼疯了，未免又生了议论，以为我欲摧眉折腰事权贵。”
明夫人叹气，她是真的心疼女儿：这么多年，流言蜚语时有时无，要是换做是个心理脆弱的，只怕早被折腾疯了。也就只有女儿，硬生生挺了过来不说，还跟傅夫人、宫里的娘娘公主都打好了关系。
说女儿高攀了傅家，明夫人私心里是一万个不认的：
“难怪老爷总说你是错投了女儿身，要有你，把你几个兄弟都换成女儿，我也认了。”
靖瑶闻言，只是笑笑不语。
心中却暗自盘算着：
这么多宝贝——
都归我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忠勇公府。
“既是决定要成亲了，那就得好好预备着过日子，不能像从前那样，往外一跑就不管不顾家里头了。”
照例回去在自家额娘面前卖萌承欢膝下的福康安，这次还没开口，就被额娘傅夫人先耳提面命一番。
一旁的老二福隆安看似在喝茶，实则正用茶盖悄悄掩住唇角笑意。
——臭小子，还敢跟皇上说自己和额娘感情最好，额娘叫你娶进门的媳妇你拖着不娶，现在遭殃了吧？
福康安扬起一个无比单纯又真诚的笑容：“额娘教训的是，儿子以后一定和明家姑娘好好过日子。”
儿子都这么说了，傅夫人想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在靖瑶这几年一直在自己跟前，性情容貌做事，她看着都是挺好的，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也不必傅夫人操心。傅夫人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四儿子早点把人娶进门，早日给她生一个和夫妇二人都像的孙子。
一定很漂亮。
然而这在福康安眼中，则是额娘吩咐的不多——看来是对靖瑶态度暧昧。
拜见了母亲，福康安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其实他的院子已然是一个小府邸了，只是乾隆一直认为这样挤在一个府里，配不上福康安的身份。
不过，乾隆能这么想，倒也方便福康安做很多事了。
院子里，萧管事还在等着跟福康安回话。
“四爷，小的按你吩咐的去办了，只是咱这没过门的三奶奶接下礼物单子后，嘴上说着喜欢，脸上的笑容却是淡淡的，也不甚热情，待人接物倒是客客气气的，看不出深浅——不愧是书香人家的姑娘。她还让小的替她给您道谢——哎哟，真是折煞小人了。”
福康安也在看管事递上来的单子，闻言，遥想对方收礼物时漫不经心的神态，不由得笑了。
看着外面柔柔弱弱，仿佛十足好脾气的人，也是个内里颇为骄矜的。
骄矜些就骄矜些吧，反正这些事情他来做就够了。
“礼物接着送，送足了七天。”福康安把礼物单子放了回去，“你只管闹得全四九城都知道，宫里知道了也无妨。送礼到明家时，暗中观察她的态度即可。”
“嗻。”萧管事应声退下。
“福四大人好神气啊。”
刚把萧管事打发走，福康安转身就看到二哥福隆安和五堂兄明亮联袂而来。
“五哥，二哥。”彼此见了礼，福康安才无奈道，“你们说这些话，也不怕折煞了我？”
堂兄明亮先开口了：“欸，先不说这个。我今日过来，是来贺你得旨赐婚的。”
福康安于是把手一伸：“礼呢？”
明亮一愣。
三人都大笑起来。
“这不都是你成婚的时候再送的吗？哪有现在送的。”明亮吐槽。
“对啊，五哥你现在送一次，到时候再送一次。”福康安理所当然地说。
明亮：“……那我岂不是亏了？”
福隆安听完拊掌大笑：“五哥啊五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这小子八百个心眼可不是吹的。
“听说你今天见到人了？”福隆安又八卦道。
他的工作要每天在皇帝面前晃悠，虽然很无聊，但是胜在能掌握第一手御前八卦。
福康安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见、见到了……”
福隆安和明亮看他的眼神就像后世人看实体大熊猫一样稀罕：“你……这莫不是害羞了？”
“没有的事！”福康安义正言辞道。
福隆安和明亮面面相觑，又摇摇头。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害羞了。
到底孩子大了，打趣的话要适可而止。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明亮问，“你不是一直颇为孝顺十婶么？怎么在婚事一道上如此想不开？”
像他一样，一开始尚了郡主，感情不好归不好，日子不还得照过？
他就差明说福康安这是跟傅夫人对着干了。
“……我哪有？”福康安为自己争辩道，“我前三年守孝，后五年在金川，没时间成亲不也正常？跟打仗有关的事，能叫想不开么？”
明亮连连点头，敷衍道：“行行行，骗骗哥几个没事，别把你自己也给骗了就行。”
福隆安手背在后面，对明亮摇摇手。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福隆安对福康安也算了解：福康安那不是不孝，就是单纯对这门亲事不上心罢了。
明亮余光瞄见了福隆安的手势，想到差点被福康安坑了多送一份礼物，干脆“好心”地把一些他从春和园这里听来的关于未来的弟妹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婚后自有弟妹去收拾他。
“五哥这次来，怕不只是贺我得旨赐婚吧？”
三人进了书房，书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黑洞洞的。福康安也不假手于人，自己点了几根蜡烛。
烛光幽幽，映照在他的俊颜上，晦明难辨。
“你婚后是什么章程？留在京城？”明亮问道。
“不留。”福康安回过身，摇头。
明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福隆安肉眼可见的失望。
福康安：“……？”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总待在京城啊！”福隆安郁闷了，没忍住吐露心声。
明亮久在军旅，在京中待的时间肯定长不了。怎么福康安新婚燕尔，也跟着往外跑？就留他一个人守在京城。
明亮听完大笑：“你这话还是别让奎林听到了，不然他指定要笑话你！”
“……反正他又不在这。”福隆安道。
福隆安和年纪相仿的堂兄弟奎林一直是死对头，见面就掐。
富察家子侄性格各异，可没有一个不爱往战场上跑的。也就福隆安，因为成了皇帝女婿，天天被拘在京中，日子安逸归安逸，未免太无聊，又不能建功立业，显不出自己真正的的本事。
逢年过节，大家都在说谁谁谁去了哪里打仗，就他一个人在京中！搞得他都不想走亲戚了。
但是福隆安自己也知道：就福康安在金川展现的才干，皇帝傻了才把他跟拘着自己一样拘在京城。
好用可不就得到处用！
而福康安自己……哼，打小看了他二哥这么无聊的生活，长大后自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