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打工升职》梦千丈

20、京城旧事（七）

　　江槿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来回玉浮县不过半日光景。

　　钟离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就已经一溜烟钻进无人的巷道，他慢吞吞地跟上。

　　江槿一连使了七八次瞬行诀才到玉浮县附近，她心中不由得佩服起蒲秋怡，这么远的路也要去京城。

　　玉浮县临近江河，由几个靠海生存的小村连起来，村民基本都以打渔为生。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腌鱼，几户门口坐着人家正在缝补渔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
　　股淡淡的咸味。

　　江槿和钟离两人突然出现太过显眼，一旁编鱼筌的大姐探头打量了番二人，朝他们喊道：“姑娘，找人呢？”

　　江槿走过去问了声好：“对，我找蒲秋怡，您认识吗？”

　　“蒲丫头？”大姐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你们是她什么人？”

　　江槿笑了笑：“几个月前我在山里迷了路，是蒲姑娘把我带出来的，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道谢，这不找到机会，想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她说完掏出一点碎银子塞到大姐手里：“不知能不能麻烦您带个路。”

　　大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挡住她的手，语气和善：“哎哟使不得，你们来晚了，那蒲丫头呀，被接去京城享福去喽。”

　　“京城？”江槿一脸诧异，“蒲姑娘是投奔亲戚去了？”

　　她瞪圆了眼，一脸不敢相信。

　　钟离记得人间有种玩意叫唱戏，他觉得江槿挺适合的，配什么角色都演得惟妙惟肖。若非提前知道，他都快要信了她真的一问三不知。

　　江槿还沉浸在自己的身份里，小声嘟囔：“不可能呀，蒲姑娘说她没什么亲戚。”

　　大姐笑了笑：“不是亲戚，是她捡回来的那傻小子成了探花，把她接去京城喽。她呀，算是熬出头了。”

　　果然是卫显。

　　“当真？蒲姑娘这样好的人，该有好报才是。”江槿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神采，旁人看了也不由得被感染情绪。

　　“是啊，蒲丫头前半辈子苦啊。”大姐似是想起往昔，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蒲秋怡父母早亡，吃着百家饭长大。虽然生活拮据，但她为人勤快，日子过得也还凑合。

　　十五岁那年，她从海边捡回了卫显。

　　卫显醒来时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记不得，大家猜他是家里遭了海难，被冲到岸上来的。大家日子过得紧凑，没人肯多要一个脑子不行的人回家。

　　蒲秋怡见他可怜，就把他捡回家安置。卫显性子冷淡，除了蒲秋怡谁也不理，大家都笑蒲秋怡给自己捡了个童养婿回来。

　　蒲秋怡笑了笑，盘算着送卫显去上个私塾。

　　这一去可不得了，卫显干不了重活，脑子却很中用，连县里的夫子都夸他聪明。

　　于是蒲秋怡更加卖力，把攒着的积蓄全用来替卫显置办东西。

　　卫显还真争了口气，他成了探花郎的消息传回当地后，家家户户出来鸣炮敲锣，蒲秋怡更是愣在原地，哭了好大一场。

　　卫显如今当了官，没空来回乡，还特地差人来把蒲秋怡接去京城。

　　“我跟你讲，那蒲丫头可是掏心掏肺的对卫小子好，还算他有良心，高中后立刻就把蒲丫头接去城里了。”

　　大姐讲得自己也红了眼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原来如此。”江槿拍了拍大姐的背，替她顺顺气，“那大姐，您能给我说说蒲姑娘的旧居吗，她当初跟我约好，要送我一罐亲自酿的酒。我想挖了这坛酒，有机会到京城去看看她。”

　　大姐豪爽地应下，经过方才交谈，俨然对她生出许多好感，大方表示自己带他们去。

　　蒲秋怡的房子在村落最边缘，途中要经过一片滩涂，地面坑坑洼洼，走起来不比平地。

　　江槿留心走着，看了一眼海平面的落日，橘红的霞光从天际铺散开来，海面波光荡漾，在都城难以得见的大好风光，在这里却是常态。

　　她拐了拐钟离，示意他往旁边看。

　　谁知一脚踩进积了水的坑，她一时趔趄，失了支撑点，刚想稳住身形，手臂传来一股力道，先一步将她扶稳。

　　江槿倏然回头，余晖洒在少年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光，他眼中清明，悬在空中的发绳微微晃着。

　　她一时慌神，立刻自己站好，咳了一声：“想叫你看落日来着。”

　　随后转身飞快跟在大姐后面，一步不停。

　　钟离的手还悬在原地，旋即慢慢握成拳，他侧头看了一眼远处渐渐暗淡的日光。

　　这样美好的落霞，他却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恶。

　　残阳如血，一如他梦中那片走不出的血海。

　　大姐带他们到了一处房屋：“就这了，你们瞧瞧。”

　　她也不担心两人有贼心，小村都是些穷苦人家，偷也偷不出什么好东西，再者两人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偷鸡摸狗之人。

　　“你们慢慢找，我还得回去卸货。”

　　“多谢大姐。”

　　门口的栅栏已经松动，院子里还长了些杂草，确实有段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江槿推开木门，掀起一阵灰尘，她捏住鼻子挥了挥。

　　里面虽然东西少，但走时仍摆放得很整齐。

　　“钟…”

　　江槿话还未说完，侧身一跃，躲过飞进来的暗器。

　　钟离也察觉到有人靠近，撑手跃出窗外。

　　“小心…”江槿话说到一半，人就飞了出去，只好元神传音。

　　“小心别伤人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