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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仅此一章 ...


  •   高墙矗立,风吹竹动,在这座安全却又人心难测的宫城内,三五个丫鬟交头接耳,细声交谈着。

      非青嬷嬷一声咳嗽,打断了几人对话:“灵丫头不过是失足落水,你们倒是有这起子闲工夫在这碎嘴,怕是皮痒了?”

      众人跪地认错求饶。

      又教训了几句,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身旁站着的看上去约么十二三岁的丫鬟开了口,不解地问:“嬷嬷怎地不严惩她们?灵儿的事被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她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迫害,还有说她是糟了男子侮辱,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这些胡话,听了就忘了吧。”说罢,转身离去。

      入夜,千锦湖旁,非青盯着水中的月亮,久久不能回神。要说灵丫头有秘密,在着偌大的宫城,哪个没有秘密?既然是秘密,又何须追问他人,又何须告知旁人。

      就连自己,不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年前,自己名叫可松,刚满十五,连花都会嫉妒的青春年华。

      虽然父亲只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可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充盈幸福,在父亲的影响下,自己也是识些字的。尚家是村里一小商户,尚父同父亲一起长大,二人更是为她和尚君诺定了娃娃亲。在她八岁那年,尚家搬去了北道府,听父亲说,这些年,尚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大有想去国城发展的意思。

      可松不懂生意,左不过是个糊口的营生。她心里只惦记着,嫁入尚家的那日。

      及笄之礼已过,可尚家的聘礼还未送至。可松有些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桌子上那件做了大半的嫁衣,红的刺眼,疼的她眼泪直流。

      父亲借口为她置办嫁妆,启程去了北道府。几日后,父亲病重而归,告知她与尚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还拿回了幼时送出的那张生辰八字的红帖。她成了村里的笑话,如同弃妇般被人议论。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悬梁未死,她恨意渐浓。父亲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母亲哭的撕心裂肺,差点跟着父亲去了。

      本应替父守孝三年,但可松心头的疑云难消:父亲在北道府为何会重病?尚家为何取消婚事?连父亲的葬礼都不曾来一人?

      将母亲送至舅父家中,她一人踏进了北道府。琳琅满目的商品,小贩叫嚣的街道,北道府的繁华根本看不过来。

      随意打听便得知了尚家乃北道府的富庶人家,大少爷尚君诺更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大少奶奶更是貌若天仙,也是北道府数一数二的富庶千金。

      大少奶奶?原来如此!

      可松心里的疑团解开了,也凉透了。

      报仇?凭她一己之力又能如何?母亲还在等她啊。守着幼时的那点记忆,盼了这些年,不过是梦一场,真是笑话。

      刚刚还在西边的太阳,好像和她作对似的,瞬间消失了。北道府的街头挂上了灯盏,将街道照的清楚。城门落下,可松只得明日离开。

      偏是造化弄人,丢了钱袋的可松在窄巷被两个地痞拦住去路。求救声变的惊惧嘶哑,可松的衣服被扒的只剩亵裤。二人在她身上占尽便宜,即将褪去最后的亵裤时,二人闷声倒地。

      可松惊慌失措地拾捡破烂不堪的衣物蔽体,颤抖着蜷缩在冰凉的墙角,不敢抬眼看来人。

      直到一女子声音传来,可松才忌惮抬头。

      一男一女站在两步之外,男子一脸温柔,女子仿若天人。女子将自己的斗篷摘下,轻轻披在她的身上,吩咐着身后的丫鬟将她带回府中。

      从男子身旁路过时,可松感觉到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许是自己眼花了。

      还未踏上马车,可松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她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屋内陈设豪华。摇晃的烛光中,丫鬟推门而入。感恩之后一问,救她的竟是尚君诺夫妇。这地方,她片刻不想停留。起身欲走,却被丫鬟留下,说是夜已深,要走也该天亮才行。

      乌云挡住了想早起的太阳,却挡不了想回家的可松。

      可松找了个丫鬟指路,很快来到了尚家大门。同门口的小哥解释后,便匆匆离去。

      这一切都被早起晨练的尚君诺看在眼里,看她行色匆匆,直接跟了上去。

      城门已开,可松走出了北道府,转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此生不想再次踏足这里。

      没了盘缠,只能走回去,算了算,不过就是十日罢了,总好过在此处。

      走了半日,渴的不行。爬上一个小山坡,看到远处似有河流,穿林而行,终于到了河边。捧了水喝了几口,拿衣袖湿了水,擦了擦脸。眼看这天更加阴沉了,一场大雨免不了了。

      还未多走,雨水便将可松淋了个彻底。四下无处可躲,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来人正是尚君诺。

      可松心下一惊,他怎地会来?忘情薄义之徒,当远离!可却怎么都甩不开他的手。

      尚君诺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拉着她前行,很快到了一个山洞。山洞不大,最多容得下五六人。

      可松躲到了最里处,尚君诺站在洞口。

      这雨昏天暗地的下个不停。

      尚君诺终于开口问她为何着急离开,可松慌称家中有急事,耽误不得。

      山洞里没有一点干柴,想点火取暖也不能。可松冷地直颤,将自己抱的紧紧的。湿透的衣裳牢牢贴紧皮肤,将可松的身材暴露。

      一直在洞口的尚君诺转身就看到了抱成团哆嗦的可松,大步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任凭她怎么挣扎,如何叫骂,尚君诺就是不放。

      “我都看过你的身子了,你还害羞什么?”尚君诺无耻地说着:“女子清白最重要,你昨日既不寻死,当是还有牵挂之人。如此,你不如跟了我,虽然不能给你名分,但是衣食无忧。”

      说罢,便直接亲吻起来。

      可松以为他是忘恩负义罢了,没想到竟还是个人面兽心的下流之徒!

      奈何力气不及他的一半,怎么也推不开。

      耳边的谩骂声混合着雨水,在尚君诺的耳中,皆是醉人的歌谣。

      雨势猛烈,他强要了她。

      自从尚家在北道府发了家,尚君诺就常常留恋花楼楚馆,招了多少姑娘喜欢。儿时那点子记忆,早就忘了一干二净。尚父忙于生意,对于他是管教不严,尚母又一味的纵容。如今的大少奶奶在珠宝品鉴会上对他一眼钟情,加上貌美非凡,也被尚君诺记在了心中,后来取回了府上。

      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皆有规矩。每次床笫之乐时,尚君诺也总觉得不尽兴。私下里又找了多次姑娘享乐,这些都是瞒着夫人的。

      昨晚,他在等着夫人从首饰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地痞跟着可松。他悄悄跟去,看到了月色下,可松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材,当下就动了花心。本想着英雄救美,会让可松日后对他芳心暗许,怎知一早她便离开了。

      还好老天助我,让我一尝美人芳香。尚君诺将自己穿戴好,看着哭成泪人的可松,再次搂紧她,给她灌输着日后只能跟着他才可以,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否则就宣扬此事。

      可松想一头撞死在这,尚君诺威胁她,若是死了,便将她衣物尽褪,扔到大街上让别人议论。

      十几年的痴心,换来了这般践踏。

      可松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如此侮辱,这条命,活着不如死了。既然不能死在他眼前,就死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松的心思好像被他看穿,尚君诺笑着让她乖一点,这是他在城外的宅子,全都是他的人,想逃是不可能的,若是想寻死,这宅子里所有的下人,都会为她陪葬。

      禽兽不如!

      尚君诺才不在乎她怎么想他,只是看着可松眼带怒火,想起山洞里的快活,实在忍不住,很快将衣服脱了,再次压上可松的身。

      纵使可松将他后背抓出了一条条血痕,尚君诺也丝毫没有停止动作。几番折腾后,可松昏了过去,这才罢休。

      往后的日子,可松试着出逃,都没有成功。

      而尚君诺时不时就会前来,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她是在房中,花园中,走廊里,湖亭中,会直接将她强要了去。

      一个月后,可松求着一个下人,帮她带封信给母亲,望母亲勿念,她一切安好。

      下人将信带给了尚君诺,这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竟是与自己定了娃娃亲的。下人的信照样送了出去,尚君诺再次强要可松时,比平时温柔了许多。自己竟是她原来的夫君,日后定会加倍疼她,原来她就是可松。

      可松恍然明白,下人出卖了她。

      用自己多年等待的痴情,可松提出偶尔想出去走走,尚君诺爽快地答应了。

      将出宅子的线路记得清楚后,想再次逃跑的可松却不能逃了。原来尚君诺命人将母亲接了来,并声称和她已成婚。

      母亲想反驳一二,却被可松拦了下来,尚君诺摆明就是用母亲来要挟她。只好硬着头皮告诉母亲,自己已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母亲心伤落泪,此人薄情寡性,不可依托啊,奈何事已至此,叫人无可奈何。

      有母亲在的日子,尚君诺便只在房中同她欢好,他很是不悦。

      这日,母亲听了下人闲聊到大少奶奶之事,才得知事实真相。欲将可松带离时,遇到了醉酒而来的尚君诺。言语冲突后,尚君诺动手将其母推倒在地,可松也被他强行扒了衣服,当着母亲的面疯狂地要了她。

      母亲气得吐血不止,晕死过去。

      两日后,母亲病故。

      尚君诺竟只派了下人将母亲的尸身送回安葬,不许她跟去。

      她想杀了他。

      厨房的刀都被严格看守,连个麻绳她也找不到。想了几日,可松决定以身诱敌。

      尚君诺再来的时候,可松正端坐在桌前。一身翠蓝色的长裙将她衬的白皙可人,尚君诺咽了咽口水,想赶紧将她占为己有。

      可松却破天荒的说是想喝点酒,没了父母,以后只能依靠他了。

      听了这话,尚君诺立马开怀,不管真假,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示好。

      酒菜摆上桌,尚君诺叫退了所有人,今晚他要好好享受一下美人在怀!

      可松给他倒了酒,让他自罚三杯,是对这些日子欺负她的道歉。又恭维他酒量好,再喝三杯。又称自己不会饮酒,若自己喝一杯,需要他喝三杯。又娇羞说若他每喝三杯,自己便脱件衣服。

      几番下来,尚君诺已经醉了九成,凭借自己的色心,硬是将可松拉到床上翻云覆雨一番,便沉沉睡去。他是不怕可松会逃的,更不信她敢搞鬼。

      一盏茶过后,可松穿戴整齐,将剩下的两坛酒倒在床上,地上,窗上和尚君诺身上。拿起蜡烛点燃了床幔和尚君诺的衣裳,瞬间火光将房间吞没。可松趁着别人还未发现,将门从外面用布系上,躲过平时的几处巡逻的地方,她躲在竹林树丛处。

      等到众人发现屋内走水时,急忙都去救火。趁着慌乱,可松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拼命游走。

      除了大门,这穿流宅院的水是唯一的出路。那日可松差点滑落水中,跟着的丫鬟吓的半死,告诉她一定要小心,这水是通向外面的,若是落入被水流冲走,小命不保。可松拍拍心口,说是自己不会游水,当真危险。

      可松的水性很好,村里大多数孩子从小习水。只是这水的周围,整天整夜都有人严格把手,想从这里出去,很不容易。

      感觉要快憋死的可松硬是拼劲力气再游远点,谨慎地将头露出水面时,周边丛林密布。出来了!终于出来了!顾不得高兴太多,可松继续挥动双臂,向前方游去。她怕自己游的不够远,怕会被追上来。若是上岸,凭自己的脚步,是走不了太远的。不如顺着水流再游远些,速度也快些。

      直到精疲力尽在水中差点昏了过去,可松才上了岸。

      天还未亮,可松瘫靠在大树下,却听到有动静从不远处传来,赶紧藏到草丛中。

      来人是一男一女。女子摔倒在地,哭啼说是再也跑不动了,让男子自己逃离。男子不愿,誓说同生共死。女子哭诉府衙不仁,竟将她的名字写在宫人招募名单上,活生生拆散了他们,父母只得让她逃离。男子从怀中掏出匕首,想了结彼此,做一对鬼鸳鸯。

      以为男子多薄幸,却不想也有这般深情之人。想到自己的经历,可松一时哭出了声。

      二人听声俱惊,大喝何人装神弄鬼?

      可松擦了擦泪,缓缓走出。

      二人见她虽独自一人,衣衫竟是湿透了,很是防备。

      可松想到自己的境遇,若是逃回村里,必然会被发现甚至有牢狱之灾。不若替眼前的女子入宫城,每年还能替父母烧些纸钱,尽尽孝道。

      将自己想法挑明,几番交谈之下,可松跟着二人回了家。女子将事情原委告知父母后,父母叩谢可松大恩,收了可松为义女,此生不负。

      翌日,可松顶了非青的名字,随着一众宫人踏进了宫城。

      在入宫城的半月后,可松听到其他宫人议论,说是北道府尚家之子丧生火海了,只留下年迈的父母和美貌的夫人。

      两年后,又听闻这位貌美的夫人改了嫁,不久便生了一个儿子,过的很是幸福。

      五年后,可松跟着熟识的嬷嬷出了一次宫城,去了非青家里,求着义父义母去她家乡看看她亡故的父母。义妹也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与丈夫恩爱和睦。

      十年磨砺,可松成了宫里的嬷嬷,人人称她:非青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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