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颗小青梅》林不熟

23、第 23 章 警笛

　　周六，硕大的日头照的人影都有些重叠，侧身余光里，周栀瞧见，她像一束光向她跑来。

　　手心不曾交接，但接力棒触碰到手掌心的那一刻，周栀感受到白茫茫的太阳光。

　　“走！”季秸冷静的喊出一声，一个大跨步把手里的接力棒交到了周栀的手里。

　　周栀如同离弦箭一般，十几岁的少女在太阳的瞩目下奔跑，尽力拼搏的速度形成了自己的风向标。

　　季秸的视线向旁边的跑道转动，唇角绷直的看向两个齐头并进的身影。

　　超过她！

　　周栀，超过她！

　　季秸慢慢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的激烈呼吸，在心里默默祈祷。

　　“季秸。”陈瑶迈着步子走过来，视线上下打量着季秸，脸上嗤笑了一声问：“你们这么拼，就这么想赢？”

　　季秸有些不耐烦的瞥过一眼，嘴里反问：“你参加比赛是奔着输去的？你为什么不跑的快一点，是不想吗？”

　　陈瑶呵笑了声，眼里却更多了些恼意，看向远处就要冲破终点的周栀眸色更是暗了几分，讥讽道：“她还真挺拼的，那又怎么样，你也不过就是赢了这么一场。”

　　“哎。”季秸不赞同的叫停了一声。

　　此时前方终点处，周栀在和一班女生最后一棒的齐头相争中，率先一秒踩上终点线，登时那边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季秸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放大，女生神色飞扬的侧头看向身边刚刚说话的陈瑶，心情很好的纠正道：“不只是赢了一场，我们俩加一起，可是赢了你们五场。你留在一班也要好好学数学，别辜负了老蔡嘛。”

　　“不用太谢谢我哦。”季秸带着灿笑的朝着陈瑶扬了扬下巴，随即大步向终点那处人声鼎沸的中心跑去。

　　主席台正随着女子接力比赛结束开始宣读广播稿，女主持的播音声通过音响传到众人的耳朵里：“高一一班许文来稿，致女子接力运动员周栀……”

　　恰到好处的稿件宣读，为庆祝欢呼的十四班一众引来新一轮的尖叫。

　　在人声鼎沸中，周栀被围在人群中心，听着广播声里传来许文笔下自己的名字。

　　她环视了一圈，在瞧见和陈瑶搭话的季秸时目光一滞。

　　又好在季秸踩着大步向这里跑来。

　　各种接力赛是安排在一起的，运动会在最后的几场接力赛结束后，校啦啦队上去完成了最后的表演，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当然是各回各家，开始愉快的小长假。

　　顶着中午的日头，季秸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单车在进入青杏街59号之前就降慢了速度，季秸冲着周栀那边扬了下下巴，含糊说道：“晚上去老谢家吃饭，别忘了。”

　　“好，六点我来叫你。”周栀应了一声，笑吟吟的眼睛看着季秸转身进了家门。

　　运动后的大汗淋漓和满脑袋的兴奋劲在浴室里水声响起后得到舒缓。

　　半晌，季秸打开浴室间，在地巾上踩匀了脚上的水渍，又踏着凉拖，从浴室门口的地毯上往床边走去。

　　用过的浴巾被扔在衣柜旁边的脏衣篮里，女孩微微勾着些背，在衣柜里拎出一件宽大的T恤睡裙套在身上。

　　嘭。

　　是季秸把自己扔到床上的声音。

　　舒服。季秸心里赞叹道。

　　只是床边的手机里一阵一阵传来信息声，女生伸手抓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身体如同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弹起来。

　　随手从衣柜里掏了一件裤子和外套，人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

　　手上顺势回拨了那个打过来几遍的未接电话：“刘平安，你在哪呢？”季秸沉着的问着。

　　“学校后巷。”电话那头传来刘平安的声音，很闷，能听得出来是小心翼翼紧贴着手机才传来的。

　　“行，我去找周栀。”季秸应了一声，从玄关鞋架上仍了一双鞋到地上。

　　“不行。”手机传来的声音大了一点，又被急急压住：“是谢哥让我找你的，现在状况不太好。但是不能找周姐，你来不来也自己考虑一下。”

　　季秸穿鞋的动作一顿，才反应过来似的，迅速蹬上鞋子，抬手把头上包的紧紧的干发帽向后一撸，声音低哑的回应着：“行，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一点，周栀那个狗性格，可能之前通了不小篓子。

　　要不然怎么谢晨辰那个冲动的幼稚鬼都会特意叮嘱。

　　但具体是什么……

　　季秸推着单车抬头看向街道对面二楼紧闭的窗户，紧紧抿了下唇，牙齿在口腔里扣了扣。

　　行驶的单车带动了街道两边冬季就已经干枯，却迟迟不曾落下的枯叶，一片就摇摇摆摆，跟着风卷起来，落在车篓里。

　　从青杏街，一路向北。

　　季秸把单车停到后巷常去的一家炸串店旁，拜托了店主夫妇看顾。

　　这对夫妇是一对老人家，很和蔼，对季秸一伙人隐形颇深，笑着答应了之后还询问了季秸是不是要找那个戴着厚眼镜的高个子男生。

　　季秸点了头，老夫妻就热情的给她指明了方向。

　　季秸道了声谢，便一边顺着方向走过去，这个方向季秸也熟得很，之前来这边吃饭时，谢晨辰还热情的给她指过，后面有一个死胡同，里面有家地下室之前开着黑网吧。

　　不过现在早就荒废了。

　　刚刚给刘平安打电话过去的状态就是无人接听，季秸索性也不打了，直直往那边找过去。

　　路上还在谁家墙角摸了半块红砖，直接让季秸收到了宽大的袖子里去。

　　“我去|你|妈的。”谢晨辰低呼的声音。

　　接近这条胡同，里面明显传来一阵拳肉相撞的声，沉甸甸的，能听得出来里面人用着什么力气。

　　“艹，谢哥，你没……”没事吧……马皓喊了一半的声，直接咽回了肚子里。

　　“季……季秸！”马皓被一个大胖子男压在墙上，哆哆嗦嗦的半惊半喜的接着说到。

　　“把人放开。”季秸拍了拍手，把刚刚染着红砖上的灰拍下去，沉声说着的同时，也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四个男人，一个是在墙上压着马皓一脸凶横像的大胖子，一个瘦子拄着跟棍子横拦着刘平安，一个被自己刚刚半块砖头砸的跳开的蛮横三角眼。

　　还有一个，季秸沉稳着步伐走到角落里抽烟的男人面前，抬头看过去，只得出一个评价：长得真没什么特点。

　　季秸：“需要等我报警吗。”

　　这男人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沉默的看了晌，徒自扑哧一笑：“小姑娘挺厉害的。现在人情我们还完了，这事我不会再管。”

　　季秸没应和，沉默的站在原地，直到身边的香烟味跟着几个人远去的脚步一起散了大半后，她脚下才有了动静，回头问：“许文呢。”

　　“地下室。”刘平安回道。

　　“你跟我过来，耗子看着老谢。”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因为荒废里布满土灰，但又显然因为现在还经常有人来往，尘土并不会混杂在空气里，不过呼吸起来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进入楼梯口后，就能听见几个女生提着尖锐的嗓子笑作一团的嘈杂声。

　　那笑骂声里面有一个声音季秸是认识的，陈瑶。

　　“你这样倒是真像婊子。记得当时怎么和周栀骂的我吗？”陈瑶笑嘻嘻的大声叫喊着：“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文文静静的样子，也能说出这两个字。”

　　“许文，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又婊又贱啊。”

　　屋子里还放着些破旧设备和桌椅，在机位过道中心，几个女生满是尖酸刻薄的言语包围中，双手被绑在身后的许文，衣服被扯的稀烂的跪坐在地上，嘴上被胶带缠的紧绷，脸上有着高高的肿起来巴掌印，头发被陈瑶攥在手里扯起来。

　　这副场景，就这样暴露在四周女生手里拿着的摄像头下。

　　季秸从楼梯间冲下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她随即把手里提着的棍子往陈瑶身上掷出去，看见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陈瑶被砸的猛地朝地上一朴。

　　四周原本围着许文的女生此刻被炸开了锅，视线都看向楼梯口接连出现的季秸等人。

　　季秸在仍完棍子后就大步跑过去，匆忙脱下外套罩在许文身上，又把手伸到她身后解开绳子。

　　季秸瞧见原本在受欺辱时一滴眼泪都没掉的许文，在自己出现那刻瞬间泪眼滂沱的神情，扶在许文肩膀上的手紧紧握起，对着许文开口：“交给我，我帮你报仇。”

　　“送阿文去医院。”抱起许文放在刘平安怀里后，季秸低声嘱咐道：“带着老谢，去医院，然后报警。”

　　“报警？”刘平安小心翼翼接过许文后，听见这句嘱咐疑问道。

　　“走。”季秸没有再回复，只是抬着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平安，便转身面向了刚刚还在为虎作伥此时又缩在一边的几人。

　　她嘴角勾起了凉薄的笑，目光直直对准此时一只手捂着肩膀浑身颤抖的陈瑶，“现在该算账了。”

　　“你个贱人。”陈瑶刻薄的辱骂到。

　　在二人对话中，见着楼梯口没有人把守，旁边剩下的女生里就有了胆子大的，正小心翼翼的往那边移去，试图离开。

　　季秸捡起那根棍子，又往那边一掷，回到楼梯口的位置，在入口机位的凳子坐下，抬目看过人群去：“怎么？想走。那对着她，刚刚怎么打的，现在再来一遍。”她抬手指着陈瑶，笑着说：“打完的可以走。不然，一个也走不了。”

　　“季秸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贱人，你敢打我，你他妈的……”陈瑶颤抖着叫骂，眼里恶狠狠的盯着门口的季秸。

　　“动手啊，要不等着我报警吗。”季秸抬起棍子往旁边的一台老机箱上用力一砸，老机箱顿时变得破碎，她看过去，冷笑着喝道。

　　“你们敢对我动手……啊！”

　　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的，没过多久这破旧的水泥墙壁就来回回响起巴掌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陈瑶越来越弱的叫骂声，以及季秸听得清楚的、楼梯口外传来越来越大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