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魔传》豢龙吾

29、彼生花

　　“神罚仪式即将举行！”灵皇走上祭天大台，李满堂被众人押上祭台，他不舍的看了一眼家的方向，那里，是他记忆中开满桃花的地方，是叠满思念的远方。
　　“李满堂，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燕黎手上拿着铁斧，居高临下的问。
　　李满堂眼底是涩然的笑，他的目光拨开刘海，射入众人的心脏。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但是你们这些禽兽，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抢取我们的粮食，逼的我们不得不靠这种方式度日！”
　　“你……一派胡言！”顾燕黎慌了一下，她举起铁斧，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在口出不逊，我马上就杀了你！”
　　“呵，话还不让人说了？等你把供灵神的杀光了，你指望供灵神的米从哪来？他老人家既然都能决定人的寿命了，又会在意那点米？”李满堂朝顾燕黎吐了一口唾沫，顾燕黎脸色铁青的看着李满堂，很显然，她已经被气坏了。
　　“杀！”灵皇不耐烦的说。
　　顾燕黎正欲举起斧头，群众中便走出一个人，他光明正大的站在祭天大台上，用傲慢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灵圣，你来干什么！”顾燕黎手中的斧头颤抖了一下，她挡住灵圣的去路，“不可以，你不能破坏祭天大台上的神罚仪式，不然我们都会被赐予神罚的！”
　　“我说了，我不信灵神。”灵圣一手扒开顾燕黎，顾燕黎无力的摔倒在一旁。
　　是她真的不想反抗吗？
　　不是。
　　是因为她不想伤到灵圣。
　　“你……你不要逼我，你破坏神罚，就是要害了整个村子的百姓！”顾燕黎心一横，几只恶狼拦住灵圣的去路，它们呲牙咧嘴，不怀好意的望着灵圣。
　　“刑圣大人，我想，这防线，不是你实力的上限，是你心里的上限吧。”灵圣的话没有给顾燕黎留任何脸面，顾燕黎的手疯狂颤抖，她不敢下令让那些狼对灵圣怎么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我们身在这个位子，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我只能做那个冷漠无情的刑圣啊……你知道……知道他们为了让我成为刑圣都干了些什么吗……”顾燕黎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流出鲜血。
　　“我……我理解。”灵圣愣愣的说。
　　“不！你根本不理解，你还有濮阳昀，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的命都是烂命，这里所有人都命都是烂命，你还看不出来吗？是你瞎了，还是神瞎了？”
　　“我确信，神瞎了。”灵圣笃定的说。
　　“可是神能决定我们的生死，所以说是你瞎了。”
　　“顾燕黎，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灵圣转过身去，几只蝴蝶落在李满堂的绳子上，绳子便自动脱落了。
　　“你自由了。”灵圣面无表情的说。
　　“灵圣！你没有权力放走他！”顾燕黎一斧头劈下来，灵圣不躲不闪，等到斧头近在咫尺时，顾燕黎停下来了。
　　她无力的扔下斧头，跪在灵皇面前。
　　“是刑圣无能……还请大人把我扔进六杀地牢。”
　　“追回李满堂，至少要让他死，将功赎罪。”灵皇摆了摆手，刑圣点了点头，她召唤狼群和她追着李满堂。
　　一身雪和范渊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看见李满堂跑过来，两人便挡住追兵的去路。
　　“让开，不然我让狼群撕碎你们！”顾燕黎威胁道。
　　“你们快带李满堂走，这里我挡着。”灵圣突然出现在一身雪和范渊居面前。
　　“你……”二人都不敢相信一向冷漠无情的灵圣居然在这个时刻愿意出手相助。
　　“还有你们的朋友，他们在村西的那口井里。”
　　“谢谢你。”范渊居复杂的看着灵圣，他和一身雪跟着李满堂跑向李满堂与金玉的家。
　　“顾燕黎，我大可以猜测一下，面对我和灵神，你要选哪个。”灵圣一步一步走向顾燕黎，顾燕黎畏惧的后退，她摇了摇头，一直直狠不下心。
　　“你到底……为什么？因为那几条不值钱的人命？”顾燕黎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是一种交织着心痛、不解与失望的混合情绪。她的眉头紧锁，仿佛每一道皱纹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负，嘴角微微下撇，勾勒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
　　“难道我的命就值钱了吗？”灵圣没有给顾燕黎余地，他继续紧逼着问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顾燕黎的声音颤抖着，她试图辩解，却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目光在灵圣与内心深处那份对灵神的畏惧之间游移，每一次对视都像是刀刃在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细碎的伤痕。

　　另一边。
　　“金玉，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李满堂满心欢喜的打开家门，却只有一封信。
　　范渊居和一身雪赶来，看见李满堂拿着那封信。
　　李满堂缓缓拆开信封。

　　【遗书】
　　亲爱的满堂：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请不要难过太久，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你，也爱着我们共同守护过的每一个瞬间。
　　满堂，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春天吗？桃花开得正艳，你的笑容比花儿还要灿烂。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世界里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虽然平凡和穷苦，但对我来说，却是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我们虽然穷，但不比那些富人少了多少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我知道，你被困在六杀地牢，每一天都如同度日如年。我尝试过所有的方法，想要救你出来，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它给了我希望，却又一次次地将我推入绝望的深渊。直到那一刻，我决定，用我的生命作为交换，换取你的自由。
　　满堂，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愧疚。在我看来，能为你做这一切，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守护你，守护我们的爱情，不要让灵圣污染我们纯粹的爱情，哪怕这意味着我要提前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你记得的，永远是我笑的样子，而不是此刻泪水满面的我。
　　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再像以前那样粗心大意了。你的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忙起来就忘了。还有，天冷的时候要多穿点衣服，别让自己冻着。你平时不防人，经历过这些后，你记得不要那么口无遮拦了，少喝点酒。虽然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但我的心会一直在你那里，守护着你。
　　满堂，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妻子，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走过四季的更迭。但在此之前，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我的爱和祝福，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最后，我想对你说一句，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对你说过太多次。我们曾经约定好了是不是，这些别扭话，要等有钱后再说，等过了秋天等过了冬天，才知道，你就是我最大的财富，我从来没穷过，只是忽略了莫大的财产，钟鼓馔玉，不及你明亮的眼眸。
　　再见了，满堂。你就当我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时间长了，也不知道走到哪去了，但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永远爱你的，
　　金玉

　　李满堂觉得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对现实的认知。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信纸被揉得皱巴巴的，仿佛是他内心挣扎与痛苦的写照。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心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啊！”
　　这声音，充满了绝望、痛苦与不舍，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情感都倾泻而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连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思念，穿透了每一个寂静的角落。
　　这一声大叫，是他对金玉深深的眷恋与不舍，也是他对命运无情的控诉与抗争。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唤醒那个已经沉睡在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去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爱她，多么的想她。
　　“李大哥，节哀。”一身雪走上前，低下头，仿佛是一种无形的默哀。
　　“李大哥，金大嫂是为了你才送出自己的，一定要振作起来。”范渊居也走上前安慰。
　　李满堂的拳头如雷霆般猛然轰击在桌面上，瞬间，坚固的木桌应声而裂，碎片四溅。他怒不可遏，双臂一挥，将残破的桌子整个掀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与悲痛一并倾泻而出。
　　“啊！”他愤怒的大叫，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与决绝，“老子和你们拼了！”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如炬，锁定在墙上那把历经风霜的大刀上。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双手紧握刀柄，一股凛冽的寒气自刀刃散发而出，与他眼中的怒火交相辉映。
　　他缓缓回头，深情地望了一眼桌上那条金玉亲手缝制的手绢，轻轻将其拾起，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贴身的口袋中。
　　“李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范渊居焦急的询问声。
　　“我要去见金玉，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那些伤害了她的人面前！”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已挥动大刀，一道寒光闪过，厚重的木门瞬间被一分为二，木屑纷飞，仿佛连空间都被这一刀撕裂。他猛地一脚踢出，残余的木门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最终散落一地，阳光透过门洞，洒在他坚毅的脸上，映照出他誓要复仇的决绝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