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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花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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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当天夜里,王末辗转难眠,同样回到城北吴府的吴玉仙也是如此,不同的是,王末再为三日后的婚礼发愁,而吴玉性仙则是兴奋的没有睡意。
白日里王末为她写的诗,到了晚上被她一遍遍的欣赏默念,她在心里一次次的念着诗,每念一次,王末的脸庞就会在眼前浮现,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近在咫尺,每当她想要完成白天那个未完成的吻时,却总是扑了个空。
“老爷,老爷您别生气,小姐只是出门吃了个饭而已,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传来管家的劝告声,两个人的步子越来越急,越接近吴玉仙的闺房,步子就越沉,而吴玉仙却一直沉浸在诗里和幻想中,完全没有听见管家的劝告声和脚步声。
“小姐在房里吗?”一个雄浑威严的声音说。
红娘害怕的颤抖起来,弱声道:“小姐在房里,哎!老爷别!”
吴老爷一脚踹开了房门,夺门而入,红娘伸手打算拦住他,可自家老爷正在气头上,红娘完全不敢触碰他,只能伸着手在空中胡乱的动。
“玉仙,玉仙!”
吴老爷还没走进里屋,严厉的声音却先传到了吴玉仙耳中,她连忙把诗藏在怀里,匆忙起身去迎接父亲,二人一进一出刚好撞见。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老爷甩出一本簿子,就是原先记得有下联的那个。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吴玉仙一看那簿子,心里立马开始打怵,她故意装作不知道,提心吊胆的说:“这,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账簿吗?”
吴老爷大火,厉声道:“还在狡辩,你话都说不清了你知道吗!”
吴玉仙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她明白事情已经败露,再装傻只会迎得更严重的事情,于是她干脆下跪,一吐心中的不快。
“爹,我不想嫁!”
她的不甘不愿传到了院子里的桃枝上,歇脚的夜鸦被惊的仓皇飞离,几片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庭院里。
接着又一阵响声传来,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了起来。
“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不嫁由不得你来定!”
“可我不喜欢那个人!程金铭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爹不知道嘛,他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点文采就自以为是的纨绔,难道就因为他家有钱有势,你就要把我许配给这样一个人嘛!”
“门当户对,这难道有错嘛!这么多年来我太宠你了,你太任性了!”
吴玉仙被吼的低下头止不住的呜咽,吴老爷见状也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看见她哭还是有些心痛的。
吴老爷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气累了,此时叹了口气,语气变的慈祥起来。
“我的儿啊,程公子是有些贪玩,可也还是有才的,你不是喜欢吟诗作对吗?他在河口县也是享有盛名的,而且他爹可是县令,嫁过去后,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吴玉仙忽地抬头,斜眼坚定的望着他。
“爹,你是觉得孩儿吃不了苦么?自小到大,我听你的话,琴棋书画,礼仪刺绣,那样我不是勤勤恳恳的学,而如今却要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难道爹要我学这些,就是为了做您攀高枝的垫脚石吗!不,我不要,爹,要嫁谁,我要自己选!”
吴老爷低着头叹息,随后暴起扇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吓的红娘捂住了嘴,管家也不忍心的扭过头去。
吴老爷指着女儿愤愤道:“我让你读的圣贤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顶撞为父是吗!”
吴玉仙捂着脸上血红巴掌印,强忍着泪水在眼中打转,血丝布满了眼球,此刻愤恨到了极点,可她依旧害怕自己的父亲,这是自古以来的恐惧。
“儿啊,你未经世事,不懂为父的苦心,我不怪你,你要听话,要知道为父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这几日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
接着吴老爷一副心里憔悴的样子离开了房间,来到月光下,怔怔的站了一会儿。
他站在月光下,屋里的吴玉仙跪坐在没有光亮的吴里,月光也照进了屋里,离她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可是她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还要捂着受伤的脸庞。
吴老爷留下一句:“这两天看好小姐,出了事,你们都得受罚。”便离开了。
他离开了,好像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小姐,你没事吧?”
等吴老爷离开了院子,红娘赶紧跑进房间去扶她,然而吴玉仙却伸手不让她靠近,自己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自己撑起了自己的躯体。
她忍着哭腔说:“我没事,红娘,我饿了,你去买些酒来,顺便……”
吴玉仙拿来五十两银子放在红娘手里。
“替我交给他,就说,诗很好,我太喜欢了,只是,我看不够,你让他,再给我写一首,要长一些,明白吗?”
“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他。”
红娘收好银子跑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后又不放心的回头望了望,小姐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快去。
红娘放心离开后,院子里,房间里都安静了,夜鸦又回来,站在桃枝上叫着,吴玉仙坐在房间里,默默取出被揉的很皱很皱的诗,她又在心里念起了诗,刚才的糟心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读完后,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
夜深了,红娘匆忙找到了酒楼里的王末,他还没睡,红娘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什么来的这样晚,急急忙忙说出自己的来意后,王末也写下了一首长相思,这同样不是他自己的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首诗再适合不过了。
红娘将诗带回了吴府,再次见到小姐的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看得出来,自己离开后,小姐哭过,她放下王末写的诗后知趣的离开了房间,贴心的关上门。
屋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又出现小姐很小声的话语,那是她在念诗,她念着“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念着“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又念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最后,她啜泣着,声音微微颤抖的念着最后一句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