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苍生》寸右

37、你是鲛人

　　玄寅睁开了眼。
　　再一次睁开了眼，他已经浑身湿透，躺在船板上，鼻咽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孩趴在他的船头。
　　他吓了一跳，被咽喉里的水呛到，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余光看见女孩的头往下埋了埋。
　　他不认识那个女孩，更别提认出来那是小秋了。他更是忘记自己是阿寅了，更别提记起来自己叫做玄寅。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名叫黎竹的渔户。
　　一个打渔打的不怎么样的渔户。
　　“是姑娘救了小民吗？”阿寅艰难发声，他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女孩。他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孩。
　　无人应答，阿寅回头去看，女孩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丝毫没有觉察到她身边的海水已被染红。弹担心地问，“姑娘受伤了吗？可是因为小民才受的伤？”
　　受...受伤？
　　小秋终于回过神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凡人，是她失态了。这一会尾巴上的伤口又被挣开了，生生地疼，她不经思考抱住了尾巴，便听到那小凡人惊呼道：“你是鲛人！”
　　祝商一惊，捉急忙慌之下望了他一眼，随即扎入了水中。
　　她消失在月光粼粼的海面上。

　　在这座以渔业生计的小岛上，四面为海。
　　自打黎竹有记忆以来，童年黎竹总会和娘亲坐在海边的木头上等爹爹回来。爹爹很疼他和娘亲，舍不得让他们跟着自己出海，于是母子二人便会在傍晚煮好饭菜，在落日晚霞的余晖中远望。有时候等爹爹回来的时候长一些，娘亲就会给自己讲关于大海的故事，每每讲到带着鱼尾的鲛人时，黎竹总是格外好奇。
　　许是因为不常出海，少年黎竹的水性属于是一塌糊涂。但好似顺依着他的名字，黎竹对于竹制器具的制作十分精湛。岛上盛产茶竿竹拥有大大小小数十片竹林。黎竹凭借细巧的手艺，以及爹爹每日打渔的收入，家中生活还算宽裕。

　　然则人事易变。
　　新来的那位李县令听闻海中时有鲛人出没，他可不甘心放过这个向朝廷上贡升官的好机遇，于是张榜下令：全村渔民若有遇鲛人者，俱活捉上缴，如有违者，诛。
　　黎竹一直记得那天。
　　他的娘亲哭着跑出门外去追因擅自放走鲛人被捕的爹爹，从此两人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年，黎竹十五岁。
　　村民们告诉他，爹爹和娘亲是被李县令抓起来了，不过如果黎竹可以捕回一条鲛人上交给李县令，县令说不定一高兴就会放过他爹娘。
　　黎竹记得鲛人的传说。
　　他也记得谈起与世无争的鲛人族时娘亲眼里流转的喜爱，鲛人传说讲到高潮部分时娘亲语气里洋溢的激动。记得爹爹划开渔网放走鲛人时眼里的仁慈。
　　但他更记得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快乐。
　　爹爹划开了渔网，也放走了他和娘亲的自由。
　　就像划开了他们原本美好可爱的家。
　　如今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黎竹一个人。
　　黎竹誓要捕回一条鲛人来，向李县令换回他的家。传说鲛人出现在月光之下，他便在深夜里独泛孤舟，寻觅月下涟漪。
　　黎竹遇见祝商那年，他十九岁。

作者有话说

　　玄寅：重生之我在妖界天天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