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皓门遇故知》百服灵

1、沉尸

　　拂晓，晨光熹微，霞光掩映，湖面碧波粼粼，远方渔舟簇簇，青山如黛，好一番水天一色。

　　静谧的场面被一阵吆喝声打乱，只见身着蓑衣的渔翁划舟至湖中间，用手中竹篙轻轻一晃，轻击水面，专注地看着湖面，顿时湖面上泛起微微涟漪。

　　渔舟上的鸬鹚纵身而下，锋利的鸟啄叼住鱼身，扑朔着双翅跃出水面，渔翁见势伸出网兜将鸬鹚揽入船艄。

　　“嘿哟！好孩子，这次是个大家伙！”鸬鹚将口中之鱼吐出，渔翁从船舱上筌箵里拿出小鱼儿塞入鸬鹚嘴中，以示奖励。

　　“黄伯，你这么早就出来捕鱼了，收成不错嘛！”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身披蓑衣头顶帽笠，划着竹筏泊舟与旁。

　　渔翁抚摸着鸬鹚软顺的羽冠道：“那是多亏了我这位老搭档了，不过你咋这么早就出来了，惠娘不是要生了吗？咋不在家好生照料？”

　　青年听罢挠头道：“那不是因为惠娘要生了，想捕几条鱼回去给她补补身子嘛。”

　　言罢青年从竹筏上的竹篓中拿出一个布袋子抛向渔翁道："这是惠娘今早蒸的包子，她千叮嘱万嘱咐叫我要记得拿给您老，包子还热乎着，您老记得趁热吃啊。”

　　渔翁接过布袋，捧在掌心将布袋包裹层层打开，包子的余温还在。

　　渔翁起身在筌箵里捞起两条体型较丰腴的鲫鱼扔到青年的竹筏上，鲜活的鲫鱼在竹筏上活蹦乱跳，脱落了少些鱼鳞，在阳光的映衬下，闪耀着七彩的光辉。

　　青年急忙用竹篓套住，喜笑盈腮道："谢啦，黄伯！就知道你最疼惠娘了！”

　　渔翁嘱咐道：“惠娘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臭小子，快回去吧！把鱼熬了给惠娘喝。”

　　青年愉悦道： “得咧!”

　　起身拿起筏浆准备回去时，余光瞥见远处礁石上有东西在晃动，此物似衣物又似菹草。

　　青年站在竹筏上眯眼远眺，顿时寒毛卓竖，伸手指向渔翁身后，目瞪舌僵道：“黄伯...你...你看你后面！那礁石旁的是什么东西...！”

　　渔翁顺着青年所指方向望去，至船艄远眺，视不远处礁石旁确似有异物在飘荡，渔翁撑起竹篙向礁石旁划去，湖面上飘着菹草。

　　渔翁边用竹篙将湖面杂乱的菹草拨开，边调侃着说道：“我还以为是啥东西，不过就是这些杂草而已，至于让你紧张成这样。”

　　青年抱着竹篓挠头无奈道：“我这不是看花眼嘛...我以为是谁落水了..."

　　渔翁听言直摇头，此时拨弄的竹篙好像抵住了什么东西，渔翁俯身往船舷旁探头往下望去，瞧了半霎，碧浊的湖水下并未发现什么。

　　骤然间一张苍白的人脸浮出水面，面容扭曲，睁着双目直勾勾瞪着渔翁，因浸泡在水中的原因，脸部浮肿，一只眼睛好似被挖掉只剩空洞，另一只又极为凸出。

　　渔翁被吓得一踉跄，竹篙猛地抛出至湖面，瘫坐在船艄全身颤抖，身后青年见状目怔口呆，毛骨悚然瑟瑟道：

　　“死...死人了...！”

　　尸体被渔翁和附近的渔民一起打捞上岸，不时就有很多人围在岸边，周围人侈侈不休的议论着。

　　尸身因泡水多时，四肢膨胀，瞳目凸出，手足部分皮肤脱落，脸上身上伤痕斑斑，很难分辨其貌，四周弥漫着一股恶臭令人作呕。

　　“咋啦!咋啦！死谁了？让开，让开，我瞧瞧...！这人瞧着咋觉得有点面生呢？应该不是咱风岭村的人吧？”

　　囔叫着的是另外一名渔夫，他见岸上围着数人，马上扔掉手中的竹篙，好奇地边跑边撸起满是泥浆的裤脚推搡着挤进人群中。

　　"挤啥挤啊！急啥！还以为死的是你家的呢；哎呀！真是的！真晦气！”一名妇女因男子推搡差点跌倒在尸体旁，忽闻恶臭袭来，掩鼻作呕。

　　“又死人了，这咋回事啊？黄伯，你家鸬鹚本领了不得！还负责寻尸啊！"跟黄伯一起打捞尸体的渔夫说道。

　　“去去去，边闹，我家鸬鹚可没这本事，是你看看这人谁啊，可是咱风岭村的人?"渔翁疑问道。

　　此时一名庞眉皓发，胡须斑白的老者拄着手杖走进人群中，手杖落地敲了数下，周围喧闹声顿时戛然而止。只见老者对着尸体端详了片刻，微微一怔，惊恐万分道：“这...这不是隔壁烟岭村的陈大凯吗？"

　　"陈大凯？不可能，他水性好着呢！以前跟他一起捕鱼过，还一起打赌在水里憋过气呢!"渔夫大声应道。

　　"不过您乍一说这面相还真有些像他，要不叫他妻子来认认。”言罢，渔翁黄伯便叫发现尸体的青年去寻。

　　年轻人脚程快，烟岭村也不远，正午时分便寻来了陈大凯的妻子马氏，马氏见到尸体差点昏厥，定神之后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老者反问道：“看来此人是你家夫君，他何时不见的，你可知道？”

　　马氏掩面而泣道：“他离家五日，出门时未说要去何处？”

　　老者又问：“五日未归家，为何不去寻，你不担心他出事？”

　　马氏哀伤道：“他一直早出晚归，家中家当早已被他变卖，若我问起，他便会对我拳打脚踢，他平日一出门便是三四日，我怎敢过问。”言罢便又掩面哭泣。

　　此时，一旁的青年恐慌的指着尸体的眼睛道：“眼睛...他的眼睛也被挖了，还有右手的两根断指，难道...”

　　众人纷纷看向陈大凯空洞的眼眶和苍白的缺失两根断指的右手，遂面面相觑，钳口挢舌。

　　渔翁黄伯寻了一张草席盖在了尸体上，转身对老者道:"真是太奇怪了，陈大凯是个水性极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溺死？”

　　“前段时间我们村的阿风也是死在湖上，还有烟岭村的曹大汉，死前也是都被人挖了一只眼睛，砍了手指，真是邪门的很！我们要不要找个高人在这做场法事驱驱邪啊！"另外一名渔夫胆怯道。

　　众人听完纷纷附议，青年问道："那要去何处寻高人做法呢？又有哪位高人愿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面对村里人的众多猜疑，老者并未回答，双手拄着手杖，目视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若有所思。

　　宝岭湖由峰连山，与大齐山之间的断层陷落形成，水流蜿蜒向下延伸，贯穿着风岭村与烟岭村，湖面宽阔，水量充沛，气候温和，这里的村民便在此长期定居，世代以捕鱼为业，水性极好。

　　风岭村在上游，烟岭村居中，本是风水宝地，奇怪是近些年怪事迸发，烟岭村的曹大汉因清早去捕鱼未归，发现时以溺水身亡，风岭村的阿风去镇上卖鱼归家途中发现溺死在湖中，至今就是陈大凯。

　　他们死后均有一个特征，便是被挖掉一只眼睛，右手被断了两根手指，身上脸上皆是伤痕，而且都溺于宝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