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和敬》凯蒂佳

32、思绪

　　景阳宫
　　永琮姿态恭谦的接过圣旨，然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公公，一举一动完美无缺。直到晚膳之后，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面色才渐渐的冷淡下来。

　　对于封爵，他并无不满，虽然他是中宫嫡子，但是他的排行靠后，如今也只是战战兢兢的学习事务，并没有做出什么引以为傲的成绩，和其他兄弟一样，封个贝子挺好的。

　　让他觉得郁闷的是他又要换衙门。他领差事不到两年时间，在吏部兜了个圈，过了次小审；然后被转到户部，和永璇一起经营海关司；然后户部还没捂热呢，又要换到兵部。

　　兵部正值回疆用兵之际，皇阿玛让他转去兵部，也是存着让他学习的道理。可是这明面上看着，是皇阿玛有意栽培他，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又何尝不是在防着他呢？

　　他已经成年的兄弟们，各居一部，都是有实权的。可是他就如没根的浮萍一样，手里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随着自己的成长，他能感觉得到，皇阿玛一面帮着他、护着他、教导他，可是，在另一面，又在防着他。

　　圣祖朝的九龙夺嫡之乱历历在目，当时风头无二深得帝心的皇太子最后的结局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别人只看到了他的风光，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心中的思虑？自从和敬去了蒙古，他越发的能够体会到身在皇家的不易。

　　对于自家的一大串舅舅，他基本不敢接近，就算如今领了差事，明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对于自己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兄弟，永琮原本想拉拢的，是和他一样幼年失母，又没有兄弟扶持的五阿哥。可是阴差阳错，却和小八亲近了起来。永琮面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和敬是嫡亲的姐姐，他敬爱她维护她，她和永璇是他这辈子真心以对的，最亲近的两个人。

　　他的身份很敏感，是元后嫡子，他的皇阿玛对于他早逝的额娘怀念非常，却又立了另一个皇后。对于那拉氏，永琮并不喜欢这个刻板的女人。不仅因为她对于他们姐弟的冷淡，更因为在和敬出嫁的时候，她并没有尽心。

　　和敬的婚礼虽然热烈而盛大，可是在那些皇帝注意不到的细节部分，在皇后应该操心的问题上，比如内务府派过去的奴才什么的，却不是什么好货色。这让和敬在新婚时受了不少气，直到后来和敬远走蒙古，情况才有好转，在婚后五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其次，她和永璂的存在实在是让他如鲠在喉。一个出生大族，和他同样有着嫡子地位的兄弟，即使他还年幼，也让他亲近不起来。但好在皇阿玛并不喜欢那拉皇后，也不重视十二阿哥，甚至令妃一个包衣出生的宠妃，都可以跟她平分秋色。可以说这个局面的形成，他也暗中出了几分力。

　　对于皇后和令妃的争锋，他一向不偏不倚。可是就算是这个态度，也可以说是在帮着令妃了，因为他暗中表现出了将那拉皇后和令妃放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的态度。

　　令妃就算蹦跶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包衣出身的奴才。除非皇阿玛的儿子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了，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可是这个一个对于自己并没有很大妨碍的人物，只需要适当的打压，却可以给那拉皇后找无穷的麻烦。只要不给皇家添什么大乱子，看着那拉皇后吃瘪的脸色，永琮还是很高兴的。

　　永琮揉了揉额头，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个带着凉意的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元后嫡子，深得帝心的七阿哥，皇阿玛如今春秋鼎盛，他年纪尚幼，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

　　皇阿玛也是最为属意自己作为他的继承人的，这点永琮基本能够肯定。但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还在世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天下归心。也就是说，那个位置，只能是我给你，而不能是你来争！

　　理清了思路的永琮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从儿时开始，他就知道，如果不能登上那个位置，下场只有一个。除了一个皇后，一个五阿哥，其他的兄弟基本都没有大的心思。小八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至少代表嘉贵妃一脉不会倒向自己的对立面，皇后心大无脑，至于那个五阿哥已经废得差不多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办差，让皇阿玛满意，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绝对不能构成威胁。至于那个度，要如何把握，还要好好斟酌。

　　先不说永琮在景阳宫接了圣旨后的一系列纠结想法，永璇在阿哥所接了圣旨后心思也是九转十八弯，只是他显然没有跟永琮想到一个方面。

　　封了爵是自然好事，虽然爵位不高，但是皇阿哥基本都是这么开始的。可是对于圣旨上让他接管户部的旨意，却还是有几分不解的。

　　他自幼与永琮便比自己嫡亲的兄弟还亲近些，也承蒙和敬不少照顾，每次去她住的东三所，总能看到不少新鲜玩意。后来，他分了管着海关司的差事，与七哥管着的户部正好相互配合，也是极为令人满意的。

　　海关司主管大清与国外的贸易，英国人的长枪短炮，精致的自鸣钟和一些其他地方的精巧物件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同时，大清的瓷器与丝绸，在西洋也极受欢迎。

　　如今乾隆朝虽是盛世，国库却并不充盈，偌大一个帝国还时常有天灾降临。他们刚刚发现了一个极好的搂钱方法，许多关于海上贸易的设想，还只是兄弟间打了个商量，做了个底稿，还没来得及规划实施。可是如今，皇阿玛就将他调到了户部，然后永琮调得更远。就像是吹得鼓鼓的轮胎，一针扎下去，漏气了。

　　乾隆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关心儿子的父亲，原本他的儿子就不止一个，特别是永璇的妃母嘉贵妃早死，对于这几个没什么特色的儿子，乾隆自然是更为冷淡了。甚至可以说，在他们这些兄弟间，除了永琮和乾隆的接触多些，比较能够揣测到他的心思，其他人对于自己这个皇阿玛，都并非如何的了解。

　　但是永璇虽然对乾隆不甚了解，政治敏感性却是相当好的。永璇并不觉得这是乾隆对于永琮刻意的打压什么的，虽然能够从永琮那里隐约感受到一些什么，但他觉得永琮这完全是无谓的担心。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户部和海关司要怎么办，永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去景阳宫跟那人说说这事，顺便去那里用个晚膳。景阳宫里有单独的小厨房，他正好可以去蹭一顿。大概也是那人刻意花了心思，景阳宫的菜色格外的合他的口味。

　　诸位皇阿哥封爵的事情，算是新年里第一件喜讯，和敬是长姐，自然又免不了送出一大份的礼物。和敬回过神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儿子。

　　两岁的乌勒已经能够自己用胖乎乎的小手，稳当的拿着小银勺吃切成丁状的胡萝卜吃了。他长着一双酷似和敬的凤眼，却有些茫然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

　　和敬跟着小儿子的视线转过去，抽了抽嘴角。巴拜今年都已经六岁了，正是上房揭瓦的年纪，平日里皮得很。色布腾巴尔珠尔很疼儿子，而且巴拜也没有真正闹出过什么事，在和敬装着样子想教训儿子的时候，总是挡着护着。

　　巴拜看着小碗里那些胡萝卜，圆乎乎的小脸皱巴巴的，他最讨厌吃胡萝卜了！眨了眨眼睛，眼光闪闪的看着和敬，显得可怜兮兮的：“额吉……”

　　“别看着我，说了不准挑食，今天你一定要将胡萝卜吃完！”和敬瞪了他一眼，做母夜叉状。
　　巴拜只好一边卖萌的看着自家额吉，一边慢悠悠的磨蹭着，偷偷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自鸣钟，算了下离自家阿瓦回来的时间还有多久。

　　和敬没有注意到这小子的行动，等她将账本收拾好，看了一趟自家内库之后，色布腾巴尔珠尔已经回来了。

　　那个大男人连朝服都没有换下来，怀里抱着乌勒，一手拿着小银勺给儿子喂吃的。巴拜很狡猾的坐在他身边，一边说着阿瓦很辛苦，要多吃胡萝卜，一边将碗里不喜欢吃的那些蔬菜找准了时机送到自家阿瓦嘴里。旁边的下人看着三人欢乐的行为，抿着嘴忍笑。

　　和敬看着自家喂饭与被喂饭的两个孩子似乎都十分欢乐，嘴角抽了抽。色布腾巴尔珠尔你个二十四孝子，真是孝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