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夜色尚浅] 情深浅不知》许熹华

20、第 20 章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

　　午夜梦回之时，偶尔也会想起一群人把酒论剑的闲暇时光，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冷冽的剑意，道道致命，我那顽劣的师妹终究败在了我的剑下。

　　死寂。

　　身边只有无数的尸体，血从他们身体流出，顺着我的剑滴答滴答落下。

　　悦耳动听。

　　凡是背叛我的、忤逆我的，正适合这种结局，不是吗？

　　血腥味被裹挟着扑了我满脸，我的血液似乎也开始沸腾。

　　只可惜有点扫兴—有一只孤山派的小老鼠溜了出去。

　　不过没关系，老鼠嘛，逮回来处理了便是。

　　一只不高明的小老鼠，就连溜走都扫不清痕迹，我所学的专业的、高级的追踪术丝毫无用武之地。

　　似乎近了，正在耐心消耗完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一只小老鼠，身上还留着血，不会死了吧？

　　为了斩草除根，我还是戒备地走上前查看，还没等我近身，她便醒了过来。

　　懵懂无知却又弱小，那个可怜的小东西像看见救世主一般盯着我。

　　突然就不想要她的命了。

　　养个小老鼠似乎也不耗费什么，一只漂亮的小老鼠，倒也算赏心悦目。

　　“我是你的师父。”

　　听见自己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我是诧异的，但也就一瞬，随即，我欣然地接受了她是我徒弟的说法。

　　一只漂亮的小老鼠逐渐开始长大，出于各种矛盾的心理，我还是选择让她接受无锋的训练。看着她一步步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无锋刺客，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往我设想的地方发展，她一步步褪去稚嫩娇弱，也逐渐变得不会像我撒娇示弱，很奇怪，我竟然有些失落。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种转变的呢？或许是她不会娇滴滴地向我求饶之时，或许是她再也不会向我讨价还价争取不合时宜的休息时间，又或许是她终于向我伸出了致命之手。

　　刀山火海，我本就自地狱而来，曾经的我以为自己刀枪不入。

　　可是当我喝下那杯茶开始，心头涌起了不该有的情绪。

　　我开始分不清是毒药攻心还是旁的什么。

　　无锋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法，皆是由我一手创立，只是一想到这些酷刑会被用到我精心饲养的小老鼠身上，心里莫名还会有些抵触。

　　她的作案手法一点都不高明，每一个人都能猜到是她下的手，我一手训练的寒鸦也曾无数次展开屠戮的刀，可我还是保下了她，用我苟延残喘为数不多的生命为她铺了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真是恭喜她，她的复仇成功了，只是她不知道。

　　我希望她永远留在宫门，却又希望她能带着无锋想要的情报将功折罪换取永久的生机。

　　饲养的笼中雀突然飞走了，肯定是会难过的吧？

　　看着她一个人颠沛流离，怀着孩子九死一生，我承认我生平第一次后悔了。

　　我还是将她带回了无锋，一如当年。

　　我们都在等，默契地不开口，我还有很多想完成的事，我既遗憾却又无可奈何，我开始争分夺秒。

　　争分夺秒地享受这最后的闲暇，争分夺秒地想要完成我的大业。

　　结果自是遗憾却又绚烂。

　　真好，我养大的漂亮小孩最后终于拥有了她所追寻的幸福。

　　若有来生，既希望我们再也不见，又希望我们永不亏欠。

　　我心浅浅，唯爱一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