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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我又来到天台上,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晚,璀璨又黑暗。
晚风吹得我眼眶湿漉漉,仰着头,仿佛又看到了那晚的流星,和他一起。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笑得很开心吧。
1
自从上周搬来这座小城,我的鼻炎就时常复发,潮湿的空气似乎加重了我的症状,一路上一直想打喷嚏。五一,放假在家,爸妈又吵架了,不想看到下一秒碎的满地的玻璃,我抢先摔门而出,在街上拖拖拉拉灵魂出窍地闲逛,像游魂。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的争吵,大人就是这样,喜欢用婚姻道德绑架对方,还死缠烂打也不愿分开,相互折磨。我不懂。
远处飘来一阵奶油香气,我顺着气味左右寻找,锁定了方向便径直走去。果然是“陈家小铺”,这是一家爆米花店,搬来的那天,我在车窗内便看到了这间小店,我打小喜欢吃爆米花,那天之后就一直想来尝尝,今天刚好,心情不好需要一些甜食来治愈自己。
我摸索着卫衣口袋,“靠,出门出的急,手机都没带。”我在心里嘀咕。
本以为自己今天又吃不上了,但下一秒就在另一侧的口袋摸到了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是前几天帮我妈买盐剩下的,真是幸运,老天还是短暂的爱了我一下。
我不太习惯大声跟陌生人讲话,就连点一份爆米花我都很小声:“叔叔,要一份奶油爆米花。”叔叔没有理我,隔着玻璃窗,我这么小的声音他一定没听到。于是我在心里再次酝酿那份珍贵的勇气。
第二次的点单正要脱口而出时,我身边凑上来一个身影,稍微吓到了我,但我假装淡定,微微抬头瞟了一眼。那人比我高一头的样子,发色很浅,烫着微卷,竟有些形似爆米花球。他举起臂膀,我一激灵耸起肩膀,以为这人要抬手打人,他注意到我的反应转过头,微微低头看我,手臂还在空中悬着,我们对视。
突然,大大的微笑像被放慢了动作浮现在他小麦色的脸上,俊俏又温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括弧状。我感觉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舒展开紧绷的肩膀。他转过头去,指节弯曲轻叩玻璃窗。
“原来是要招呼玻璃窗内的老板。”我暗想,松了一口气。
老板猛地转过头,朝我们这边小跑,笑意盈盈:“要什么口味的啊?”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刚好撞上了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真是清澈,黑的发亮的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有些无措,抬起手示意他先来。他眯起眼睛,抬起两只手比划了起来。我怔住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耳朵上别着个像是蓝牙耳机的东西,我了然,他听不清也说不了话。
“姑娘你先来吧,小鸣等会我给他装就好了。”玻璃窗内的叔叔打破了我的僵硬。
我一下缓过神来,手足无措,然后微微点头,小声说:“哦,好。”
我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笑吟吟地看着我,像冬日壁炉里的火,暖暖的。
等待期间,我心里浮现一万种想法,这是在现实生活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我为自己刚刚没控制好的表情而自责,我觉得尴尬,但他,好像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拿好啊,姑娘。”我接过叔叔从窗口递出来的爆米花,温温热热的,从指间蔓延至全身。
临走时,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点了个头,表示感谢。虽然是我先来的,也理应是我先拿到这份爆米花,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要谢谢他。他也点了点头,好看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他摇摇手向我示意。
走远一些我又回头看他,他正对着玻璃窗比划,似乎是在和老板说些什么。
我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边走边吃,一颗一颗地塞进嘴中,感觉到了久违的舒适。只是天还是阴阴的,潮湿氤氲。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那人的笑脸,顶着一颗爆米花头,有点可爱,我微微嗤笑。
2
五月的天让人舒适,太阳好时,我的心情也会开朗一些。我喜欢学校图书馆后面的一片空地,这地方鲜少有人知道,没课的下午,我都会在那里闲坐,看书或是发呆。
我不常与人说话,独处是我的常态,和人□□流过多会让我疲倦,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出出入入。
那天下午我在那片空地上读书,一阵风吹动我的书页,我微微抬起头想要按住,余光处瞥见一个身影。我转过头,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似曾相识,在低矮的围墙上若隐若现,距离太远,看不清。我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那头金灿灿的头发猛地从围墙后跃起,我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是他,他轻巧地纵身,一下立在地上。
他也一脸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慌乱地拍打身上的土。我再一次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知道我说了他可能也听不到。他又挤出那个温暖的笑,同样手足无措,最后竟大大地朝我鞠了一躬,飞一般的跑了。
我呆在原地,觉得无厘头。不知什么使然,我很想笑。我拎着折了页的书,站在那浅浅地笑,每次遇到他后,都想笑,虽然也才第二次。我转头看他,高高的个子跑起来傻傻的,但身姿很好看,那头爆米花头松松软软,随风舒展。
3
晚饭吃的晚了,肚子有些饱涨,打算去校外走走。我漫无目的在街边走着,向着爆米花店的方向,想着店若是开着,就在门口的排座上休息下再折返回去。
路越走越黑。我抬起头寻路灯,只有一盏亮着,突然想起前些天室友好像提过,最近这一带的电路在检修,晚上可能没有路灯。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加快了步伐。
黑暗中,声音都被放大。树叶被风吹动阵阵窸窣,我有些打退堂鼓,想就此打住折返回学校。脚步犹豫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口哨声。
不好的预感迎面涌来。但心里还暗暗骂了一句“这年头,还有人吹口哨逗姑娘,也是够土的。”
我略发僵硬地转头,两个看不清脸的身影若隐若现,能看出个子不高,有忽隐忽现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那两人正盯着我这边。我故作淡定,试图假装没看到,随即再次加快了脚步。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怎么身后还有人。我迅速转头想确认身后的人,只那一瞟,我认出了他,那个爆米花头。
虽然环境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出我望向他的那一刻,他挤出了那个大大的微笑。不只怎的,我的恐惧和不安消散了许多。我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袋子里瓶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放慢脚步,趋向平和地向前走。挑逗我的那两名男子还死盯着我,但我莫名的安心。阵阵悦耳的碰撞声在我身后响起,仿佛笼起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将我包围,我知道他在我身后,我觉得他是好人。他没有超过我,那个声音就那样一直在我身后跟随,直到我望到远处那家爆米花店亮着的灯牌,还鲜活的亮着,心才完完全全踏实。
走了很远的路,肚子也没那么饱了,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我让老板给我做了一份奶油爆米花。他略过我,从窗口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老板。老板像他打了个手势,他也做了回复。
我忍不住看着他们交谈,觉得新奇。他突然一个转头,直视我的双眼。我一下不知将目光躲去哪里,于是故作轻松却带有慌乱地低头。
“姑娘,爆米花好了!”听到老板的喊声,我仿佛得到了拯救。
顺着窗口接过红色的爆米花桶,温温热热的。我坐到椅子上,有些不自在地往嘴里塞着爆米花。我低着头,看到了他朝我这边移动的双脚,这人,竟轻轻地坐到了我旁边。
我局促且无措,无脑看向他,举起爆米花,问:“你要吃吗?”问完才想起他应该听不到,觉得有些失礼。
他又笑了,乌黑的眼睛瞪大了些,“陈家小铺”的灯牌在他眸子里闪烁。他猛地靠近,将带着助听器的脸颊凑过来,仅距我毫米的距离。
毛茸茸的发丝轻滑过我的脸颊,痒痒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心脏莫名其妙加快许多,即便如此,我还是清晰地嗅到他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甜而不腻。
我愣了片刻,他可能觉得奇怪,又侧过脸看我,瞬时的鼻息又划过我的耳窝,我不禁缩了缩身子,麻酥酥的。他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脸颊,开始在口袋摸索,他掏出个略破旧的迷你笔记本,抽出一侧的笔,写着什么。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这边带了助听器,你可以凑近一点。】他举起本子,上面工工整整一行字。
我才恍过神来,看着他。他微微侧了侧头,点了一下左耳的助听器,向我示意。我怕自己再次凑那么近会失态,于是示意他,想借来他的本子和笔,写给他看。
他爽朗地笑了,一把递给了我。我在他那行字下写【你要不要吃爆米花?奶油味的。】
他坐的离我近了一些,低下头凑近看我写字。我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震动。
他接过笔,指尖碰到了我的手背,微小的触感被放大,我迅速缩回手指,不过他似乎并没在意。拿过去缓缓写下一行【我不喜欢奶油味的,我喜欢焦糖的,不过,我也可以吃一个,哈哈】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好看的括弧和他的微笑一样。
他展开手心。我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微微一笑,从桶里取出一颗,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掌心,生怕碰到他的肌肤。小小的爆米花球在他大大的手掌上,略显可爱。
他用另一只手捏起,一下丢到嘴里,笑盈盈的。我忍不住看他,我从未见过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看着他笑,我也想笑,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甚至忘记了笑是怎样一种肌肉动作,那晚,托他的服,我找回了久违的感觉。
我转过头,也从桶里捏出一颗爆米花,丢到嘴里,香甜的要命。
我看着灯牌映照下的两个小小的身影并排坐着,晚风轻拂,寂静无声。我一个接一个的向嘴里投递那份香甜,最后,再次填饱了肚子。但好像这次,连同我空洞的心,也在被什么缓缓填满着。
4
自那以后,我常去那家爆米花店,十有八九能与他遇见。这颗爆米花头成了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我专门买了个本子,用来和他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
【蒋一鸣...你呢?】
【陈默】
【莫名的有点搭呢】
【嗯?】
【我们的名字。】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对话,他说我们的名字很搭,我低头看看,缓过神来,微笑看他。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坐在陈家小铺门口,和老板聊天。老板说他也是前年才搬过来,家里只有外婆,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从去年开始他就偶尔来帮老板打打帮手,在老板忙时帮忙买些东西。
“小鸣是个不错的孩子呢。”老板总这么笑着说。
5
我睡觉轻,那天在夜里隐约听到什么声响,我缓缓睁眼,声音越发清晰,爸妈又吵起来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们卧室门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控制着慌乱的心跳。门紧闭着,但争吵声越来越大。我敲门,声音戛然而止。
“我出去走走。”寂静的空气里只这几个字在回荡。
门关上的那刻,我听到爸的喊声“这么晚了...”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不想多管。
家这边的街道灯火通明,这让我没那么害怕。虽是五月,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心想着找个便利店之类的地方进去坐坐,随便打发下难熬的夜晚,总比待在家里好些。
向前望去,“悦动拳击馆”大大的LED灯闪烁着,让人很难不注意。我来了兴致,想进去看看。
门口贴着大字报“24小时拳击馆,全年招生”。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整洁明亮,健身器材堆满四周。我迈上门口的台阶,探着身子走了进去。
刚进去没见到人,我清清嗓子小声试探:“有人吗?”声音在馆里回荡。我继续向里走,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勇气,在里面参观了起来。各个角落都被我串了个遍,心想干脆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我看到紧贴着镜子的墙边有一排军绿色垫子,旁边堆放着颜色各异的衣服,还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零散左右。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稍微松了口气。我整理着被压在身下的衣脚,奇怪又舒适的触感突然传到我的手心,毛茸茸的。我吓得一颤,以为自己摸到了老鼠一类的生物。
迅速转头看过去,熟悉的金色发丝散落在我身旁,我一眼认出那颗爆米花头。他的脸和身子被衣服盖住,这么大个身躯,身上盖了足足有五六件拳击服。只露出那一点点发丝散落在外,若不是我迅速识出他,换做别人,估计会被吓死。
我调整下呼吸,轻柔地掀开盖在他脸上的衣服,那张俊俏的脸缓缓映入我眼内。浓密的眉毛吊在眼眶,颜色淡淡的。鼻梁高耸像一座尖尖的小山,他不白,是健康的小麦色。馆内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暗分明,甚是好看。
我微微靠近,轻侧身体观察他的耳朵,助听器还塞在耳朵里,许是睡着了忘记摘?我忘记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只是,看着他一上一下缓缓起伏的胸腔,我仿佛也变得平静起来,从家里出来时的烦闷,渐渐消散。
拳馆寂静无声,我好像进入了他的世界,无声又沉寂的世界。
怕把他弄醒,我选了个距离他远些的位置小心坐下,重新整理衣服。脖子又不受控地转向他,他怎么在这儿呢?看着看着,眼皮也越发的沉重。
拳馆四处透光,天刚亮,我眯着眼缓缓醒来。我看向他的位置,他还没醒。我小心翼翼地起身,怕把他弄醒。还没完全站定,“当”的一声吓得我一颤,缠得乱糟糟耳机从口袋掉落在木地板上。我下意识慌乱地看向他,没动静。
又忘记了,他听力不好,我在心里庆幸。
本想着就这样悄悄溜走,却又莫名其妙地走向他。我轻轻蹲在他的身旁,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昨晚被我掀起的衣服,想要重新盖上他的脸。他的鼻息划过我的手心,不禁让我想起他的那次靠近,熟悉的轻柔与温暖。最后一刻,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被惊到,一个没蹲稳咣当坐在了地上。
他仰卧起坐般迅速起身,略显焦急地过来扶我。我觉得有些难堪,感到自己有些滑稽,抬头看向他,我们扑哧一下相视而笑。
6
拳馆上方的绿色玻璃间透出好看的光,打在木地板上,拉长影子。我和他并排靠坐在墙边,在他似乎新买的本子上交流,本子是皮质的,有淡淡的纹路,简约却不失美感。铅笔在本子上滑动时发出沙沙声响,我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安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发出了昨晚的疑问。
【拳馆是我姑姑的,我偶尔就会来这里】
我的脑海里忆起陈家小铺老板的话,心想没听老板说过他还有个姑姑。
【我还以为你只跟外婆生活呢...】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脸上泛起浅浅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
我被问的一愣,有些难堪,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我佯装镇定,换上故作轻松的表情。
【就...跟陈老板聊天的时候听他提到过...】
收笔时我没敢抬头看他,甚至不记得那时自己的呼吸是否尚在。
他没再回复,我余光瞟到他缓缓扣上笔记本的扣子,慢慢向后面靠去。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我有些无所适从。
“嗷,对了。”我想打破这种沉默,回头看他。一瞬间又想起他是不是听不到。我点点他手中的笔记本,示意他递给我。他挑眉,嘴角微扬,慢慢打开本子,递给了我。
【我看你带着助听器,是不是也可以听到啊?】写下的中途我停下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缓缓写完一直以来的疑问。我小心翼翼地将本子递给他,时刻注意他脸上的变化。
他看了一会儿,好看的括弧状笑容又缓缓在脸上浮现。我看到他的笔杆慢慢转动。
【听得到,但要离得很近,这个戴很久了,不太灵敏,有时会听不到】
我盯着那行字,没想到他会这么一下写下这么多,毫不避讳说与我。
【那我可以跟你说话,试试吗?】不知道被什么驱使,我竟提出这样冒着傻气的要求。
他的眼角微微放大又迅速眯起笑着看我,点点头。
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幸好他听力不佳,不然会被听到吧。我逐渐靠近,他的洗发水香气也越发浓重。
“爆米花头。”我的鼻息触碰到他的耳侧又反弹回我的嘴唇。一阵燥热直冲头顶,后背有些湿湿的,手指也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手边的衣服,仿佛要将它攥碎。说完我迅速抽身,努力调整呼吸,慢慢转头看他,忐忑又好奇。
他没怎么动,看起来异常平静。相比于我,简直毫无反应,我心里甚至暗暗失望。
我以为他没有听到,刚想低头写“听到了吗?”,就见他修长的手向我这边伸来,他抽走了我手中的笔和本,写着什么。
【爆米花头】他举起本子看向我,目光深邃。与他对视,我俩又呲地笑了。
那天心底痒痒的,像是细小的芽悄悄滋生。
7
拳馆成了我能见到他的第二个地方。我暗喜,自己与他的生活有了进一步的联系。我暗暗揣测自己的这份感情是不是喜欢,我只知道,他将我视作好友,而我现在也能时时见他,这样挺好。
我从未过问他家里的情况,他为什么来这里,他的父母在哪,他多大,在哪里上学又或是已经不上学了,还有,发生了什么让他听不到也不说话,这些,我通通没有问过。
我想等,等他愿意主动和我说的那天。
8
我们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总是相约在人少的地方发呆又或是一起读书。我带他去了学校图书馆后面的空地,并告诉他这是我在学校的秘密基地。他听后的表情有些微妙。我想是跟那次他翻墙被我撞到有关,但那次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从未主动与他提起。
我们共同的秘密基地越来越多。那天下午没课,我故意去陈家小铺等他,希望能与他碰见。
说来奇怪,认识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们竟从没交换过联系方式,我们沟通的唯一方式,就是笔记本上淡淡的文字。只是我每次去陈家小铺想要见他,都能见到,所以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他要来了。奇怪的气息带动我抬头,不远处,他插着兜,缓缓向我走来。我们在小铺门口坐了一会,他递过本子。
【今晚有双子座流星,带你去个地方?】
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还会关注这种东西。这是我从未涉猎的领域,倍感惊奇。我迫不及待地点头,没有一点矜持。
9
随便和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我懒得和他们解释报备自己的生活,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搬来我学校附近,可以的话,真想逃离这个窒息的家。
拳馆外的灯牌一如既往地闪烁,给这条街道增添了不少生机。我穿着肥大的卫衣外套,扣着帽子,等他。
嗡嗡声越来越大,不远处的灯光光圈越来越大,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抬起手挡住光,试图看清前方的状况。啪得一下灯灭了,一辆摩托停在我身前。
我愣住了,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爆米花头。衣服被刚刚的风吹得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我从没觉得他那么瘦。头发也凌乱着,向后舒展有些微微定型。直到他弯出那个好看的笑,我才回过神来。
“你...”我挤出声音。
他转身,抬起后座,抽出一只头盔递给了我。我动作有些迟缓地接过。他竖起大拇指,向后指指,示意我上车。我还是有些错愕,痴呆状地缓缓上车,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我轻轻拍了下他的右肩,他回头,一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向后钝了下,举起头盔,示意他还没戴。
他眯起眼睛,勾着嘴角,轻轻摇头。
晚风狡黠地灌进我的脖颈,速度太快,我双手紧紧环着他,能感受到他腹部的结实。假装不去在意,嘈杂的环境里,我暗暗隐藏自己被放大的感受,害怕又觉得新奇。紧贴着他,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一盏盏路灯飞速闪过,我们好像从过去一直穿到了现在,一切有些失真。
我盯着他随风飘扬的发丝,昏黄的街灯打在上面显得很好看,熟悉的洗发水香气萦绕着我。总觉得很久之间就认识了他。
10
我下车,他把车停在山坡一侧,我们在昏黄的灯下摇摇晃晃向上走。刚刚被风拍打地头晕,我走得有些摇晃。他边整理头发边回头看我,随后又抛出那个好看的笑,伸出了看着有力的大手,示意我拉住。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窃喜还有些忐忑。我笑笑,一把拉住了他。他的手心很温暖,和我常年冰冷的手截然相反,是那种由内而外的,似带有香甜般的温热,舒适温柔。
他一把就把我拽到与他并肩的位置,这股突然的力量让我有些吃惊,我瞪着放大的双眼作吃惊状看向他。他微微笑着,猛地,那份温热迅速消失,他放开了牵着的我的手,然后毫无波澜的,抬起另一只手向前摆摆,示意我继续向上走。
我看着他竹竿一样的背影缓缓向前移动。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对于许多个令我心跳加速的瞬间,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冷静和无所谓,看来,他对我大概是没有那种意思吧。矫情劲儿在一瞬间冲上头脑,鼻子一阵发酸,眼眶竟有些湿了。
我们并排坐在石阶上,这里能看到整个小城的夜景。夜深了,灯火还是那么璀璨密集。我望向他,他的眼眸深邃,灯火映在他黑亮的眸子里,像繁星般耀眼。我察觉到他仿佛要侧脸,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轻拍我的肩膀,我假装不在意地扭过头去。他从背包里掏出那个本子,递给我一个小手电筒,示意我替他打光,我看着他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
【别急,流星快来了】他写完抬头看我,挂着微笑。
我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虫鸣阵阵,叫乱了我的心绪,情感像一团乱麻在我心里胡乱交织,说不清也道不明。他默不作声,也是,他无法作声。心中的自己在呐喊,我想得到一个答案,又胆小如鼠,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对,我不能失去这个朋友,因此我什么也不要问。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迅速,闪亮,那么耀眼的星星嗖的从我眼前划过。我激动的差点跳起,不受控地我慌乱颤抖地拍着他的肩膀。十九岁,第一次看到了流星,和他。那一颗闪过之后,心脏跳动频率持续上升,我暗暗埋怨明明说的是流星雨,怎么只这一颗,于是眼都不敢眨,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夜空。暗下决心,下一颗一定要许愿。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拍拍我,叫我举起手电筒,他张开本子。
【别急,还会有的】不知为何,虽然没听过他的声音,但是光看着他的脸,就好像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一样,温暖又让人安心。
我笑笑,又迅速转过头去,不想错过一刻捕捉流星的机会。
终于,嗖嗖两颗相继闪过,我叫出了声:“来了来了。”我握住了他的手摇晃,又迅速收回抓紧许愿。
我低着头,紧闭双眼,双手紧扣,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虔诚都压在那两颗流星身上。
我张开眼,看向他。他双手在后面撑着身躯,仰着头静静盯着夜空。我好奇他怎么不许愿,于是用食指点点他的肩膀,微微侧头,做个手势问他怎么不许愿,他看懂了,只扬起嘴角,又看向夜空。风轻抚他的发丝,那一刻,我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是啊,我好像根本算不上认识他,关于他,我本就是一无所知。
而我那时也不知道,那晚,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其实思索许久故事要从什么时候讲起,也想过是用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可我总觉得,用陈默的视角来讲述第一章的故事才是她最想要的。有关于蒋一鸣,陈默自己甚至都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有那种心痒痒的感觉的。可能是她从小的生长环境太过嘈杂,父亲酗酒发疯,总是摔坏家里的家具,爸妈争吵不休,无尽的搬家和接触陌生的环境让她变得沉默寡言,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可蒋一鸣的出现,虽然看似没有声息,却总是仿佛在她内心深处有呐喊的回声,这一切随着她坐在蒋一鸣的后座上开始变得更加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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