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郊眠

1、天降发小

　　欢呼声和高考终于结束的呐喊声和那个窒息的高三生活如同一场梦一样结束在了六月初
　　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
　　窗外空调外机尽职尽责的运行着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屋内一片凉爽，地上杂乱的放着毕业礼物和效果器，让本就狭小的屋子变得更让人觉得无从下足，桌上推着书本和画纸和笔，电吉他静静地依靠在墙上，阳光溜过窗帘的缝隙躺在白皓宸柔软的床，而白皓宸本人正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沉浸在睡梦之中。
　　“嗡——”充着电的手机频频震动
　　白皓宸被枕边的手机吵醒，骂了句脏话后拔掉充电器接下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白皓宸，你想好自己志愿要填什么了吗？”母亲责备地问
　　“妈，我考完就说了，我要去学心理。”白皓宸说
　　“你晚上回来吃饭聊聊这个事儿。”
　　“我只想在老家呆着，我这边还有暑假工，好了不说了我要睡觉了”白皓宸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白母也是受白父所托给白皓宸打的这个电话，碰壁之后气愤地在麻将桌上码牌一边骂道：“我真的是命苦才摊上这爷俩，脾气一个接一个古怪，好事坏事儿全让我干了，到头来我还捞不着个好儿，八万！”
　　她的牌友们都纷纷劝她：“哎呀杨姐，我家的孩子也这样，不都说小孩叛逆期嘛……北风！”
　　“孩子不管啥时候都是孩子嘛，幺鸡！”
　　众人议论纷纷后又哄堂大笑，嘻嘻哈哈的，好不欢乐。
　　白皓宸被吵醒之后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好的周末补觉的时光被打搅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他猛猛给了枕头两拳，荞麦枕头被他砸出一个坑，
　　然后——
　　漏了
　　“我真他妈！……”白皓宸怒火中烧，他看着自己枕头里恒河沙数的荞麦从破口处急匆匆窜出，好像大坝开闸
　　“好好好，你赢了！”白皓宸像个智障一样对着枕头投降，带着泄了气的怒火起身去找针线准备缝自己的枕头
　　白皓宸被折腾了一通之后终于缝好了那个荞麦枕头，肚子和手机也在完工之后好巧不巧的一起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司马丸艺」的语音通话，他按下接通键
　　“喂，祝析，什么事儿？”白皓宸说
　　“你刚醒？”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疑惑问他
　　“我刚活，昨天晚上去酆都顶孟婆的班儿去了，替她卖汤，怎么，你要喝一碗？”白皓宸揉了揉眼慵懒地说，眼下是相当重的黑眼圈
　　“你大跌马上要莅临你的城市对你的作品进行指导了你什么态度”祝析对他的地府答复表示不满
　　“这边建议说人话，我鬼话听的够多了”白皓宸扶了扶额说
　　“行行行，孟公，我听说你放暑假了准备去你那儿住几天”祝析说
　　“行吧来吧，我在这儿给你收拾出一个屋子，还有，孟公是个什么玩意儿？”白皓宸说
　　“你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去顶孟婆的班儿去了吗，叫你孟公有问题吗~？没问题。但咱们孤男寡男的不太好吧？”祝析犯欠说
　　“能住住不能住去桥洞。”白皓宸笑着骂他
　　“男童闭嘴，谁家小孩儿。”祝析以牙还牙
　　白皓宸关掉空调走出自己的房间看着另外一个房间说，“记得给你大爹我V一条中华看看实力就当是租金了。”
　　“没实力，滚。”祝析气笑了，挂断了电话。
　　白皓宸起身去洗漱，喝了两瓶奶又吃了两大块面包之后，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接祝析，从家里打车到火车站再打车回来，计算好时间，他换好鞋走出了家门
　　他从小区里出来，望着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他头一次对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县城感到陌生，白皓宸打开手机打了个网约车，蹲在路边点了根烟，他被夏季的大太阳晒的恼火，不想等车了，他现在就想骑着摩托去火车站，但是骑摩托去接带着行李过来的人好像不太好，是的，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好。
　　坐上网约车之后白皓宸毫不犹豫地打开耳机仓当着司机师傅的面把耳机戴上，接着他就获得了一段充斥着摇滚乐的路程。
　　到火车站他远远的就看见祝析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在路边，他向着祝析走去，祝析也向他走来，可能这就是双向奔赴吧，随着步伐加快到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爹我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你是耳朵里长参天大树了吗硬是一个没听见也一个没接”祝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杀气。
　　行吧，双向奔赴的结果是谩骂侮辱
　　“我手机开的免打扰和静音”白皓宸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微信和手机未接电话的通知心虚地狡辩
　　“你的答复令人宫寒”祝析捂着心口说
　　“……我没见过有人的x染色体器官长心脏位置的”白皓宸露出关爱智障的表情
　　“视频刷多了导致的”祝析说
　　“我饿了，有啥想吃的吗”白皓宸边打车边问
　　“我生吃您……”祝析在关键时刻闭上了嘴
　　“在我狂扁你一顿前，适可而止”白皓宸皱眉没好气的说
　　祝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我没啥想吃的，但不过老白，许久未见，你这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黑眼圈上长了个你啊”祝析看着白皓宸
　　“…我做梦的问题我想你是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
　　白皓宸把怒气写在脸上看着祝析一言不发，祝析也这样盯着白皓宸，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直到网约车横停在两个人跟前。
　　白皓宸准备拎起祝析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刚拎起把手转头问祝析：“你刚抢完金店银行还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祝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你这个行李箱的重量很难让我不想象里面装的是钞票金条还是砖头”白皓宸一使劲拎起了这个大号行李箱，他感觉他现在应该出现在奥运会举重比赛的颁奖台上。
　　回家的路上白皓宸靠着车窗听着歌回忆着自己是如何和祝析认识的，祝析在一旁玩手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脑中的思绪。
　　回忆中的自己好像是浑浑噩噩度过的自己小学中学的生活的，祝析和自己是小学时候相遇相识的哥们儿，上了初中之后两个人便不在一个城市生活了，祝析搬家走了，但这样两个人依旧联系情同手足，这样的友谊也难能可贵
　　到达家楼下，白皓宸和祝析拿下行李走进小区。
　　也就只有这种开放空间且身边有白皓宸的环境下祝析才敢畅所欲言。
　　“你把你养的猫扔哪儿了”白皓宸问
　　“有几只送回老家了还有几只放家里让我妈照顾着，其实走的时候已经倒好粮和水了，我妈估计在我走之后也不想照顾那几个活物了，我手机连着监控，让你看看”祝析笑着说
　　“想想一会儿吃啥吧”白皓宸打断了祝析掏手机的动作，他知道一旦他开始看小猫那就没完了
　　白皓宸拎着包拖着行李率先进了单元楼按下电梯上键，电梯刚好在一楼，白皓宸进了电梯催促着慢慢悠悠走来的祝析：“你是蜗牛吗？”
　　姗姗来迟的祝析侧身挤进正在运行着的电梯门
　　果不其然，他被夹了，
　　电梯门夹住祝析了之后又迅速打开。
　　白皓宸看着被夹后站在自己身边挎着个批脸的祝析努力憋笑，白皓宸感觉查克拉在自己的面部凝聚。
　　到楼上了之后，白皓宸按开指纹锁带着祝析行李走向给他准备的屋子，而祝析则熟练的打开鞋柜换好鞋跑向客厅的冰箱。
　　“老白，冰箱里只有百事啊？”祝析不满地问
　　“你有的喝就行了，挑三拣四的，想喝可口的自己买去”白皓宸在屋子里一边拉开行李箱拉链一边说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哥们儿我的？”祝析拿了瓶冰红茶走到房间门口问
　　“我百事党，不服来干……卧槽！！”行李箱里的东西几乎是弹出来的并且还有一部分弹到了白皓宸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析看到这一幕庆幸自己之前没再喝一口冰红茶，因为他现在笑的像只虾，根本直不起腰来
　　“不是哥们儿你行李箱是特么精灵球啊？往地下一砸直接弹出来你家三室一厅？”白皓宸觉得这个生活简直烂透了，尤其是在被行李箱袭击过后身边还有个笑的像个低能，不，就是低能，至少此时此刻，而这个低能是自己从小到大兄弟，还是袭击自己的那个行李箱的主人
　　简直，烂透了
　　“我…哈哈哈哈哈…我觉得我可能会认床所以哈哈哈…我把能带的都带来了”祝析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说
　　“……你来我家你怕生认床，你变得很陌生，你不是祝析，带着你会发射导弹的行李箱从我家离开”白皓宸无语地看向他
　　“住宿舍住的”祝析平复了一下情绪，喝了口冰红茶，“行李收不回去了，离开不了一点”祝析开始耍无赖
　　“你自己搞你的床上三件套，还有你的……枕头被子，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进你行李箱的，你行李箱跟着你也是遭罪，但该说不说箱子质量挺好，链接发我”白皓宸把里面的物品扔到床上对祝析说
　　祝析笑着打开了手机点开购物软件翻找购买的商品的链接分享给了即将步入大学生活的白皓宸同学，“欧克发你了”，便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坐下玩起了手机。
　　白皓宸收拾着这个堆满杂物的房间，是一部分自己读小学初高中时候的东西，他弯腰把一些没用的东西摞在一起，一趟趟地搬到客厅里，祝析看着白皓宸忙碌地身影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儿，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白皓宸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祝析只好继续百无聊赖的玩手机，白皓宸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动自己的东西，这是他知道的，往年他来找白皓宸都是去白皓宸的父母在市里的房子，这边儿除了小学毕业搬家走之后，来倒是来过，次数很少就是了。
　　“好了，析子，过来帮我把这些搬到储物间里”
　　祝析闻声和白皓宸一起搬起一堆堆杂物走向靠着大门的小储藏室。
　　白皓宸拉下门把手推开门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角落里那个拍头已经变形了的猎鹰球拍上，但又瞬间收回视线和祝析把东西放进杂物间迅速关上了储藏室的门。
　　祝析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迅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晚上吃啥”
　　白皓宸也没有扫他的兴：“出去转转吧，你床上的东西回来再弄”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下走出门。
　　夏天下午的阳光会比上午更加猛烈，由于前几天刚下过雨的缘故温度倒不像前几天那样恐怖，大街上看起来和两人年龄相仿的人少之又少，正值假期，没多少学生愿意离开续命的空调房。
　　两个人此时肩并肩走在街上，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这么压抑”祝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皓宸闲聊
　　“不就是家里出了点屁事，追梦的道路失利嘛”祝析对白皓宸说
　　“你为什么不会说话疯狂说话啊”白皓宸用一种可以一拳打飞祝析的语气咬着牙压低了嗓音说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祝析感叹，白皓宸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
　　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白皓宸示意祝析进去买点东西，祝析和白皓宸一起走进便利店被凉爽的室内温度安抚和空调风吹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走到饮料冷藏柜前，白皓宸拿了瓶百事可乐，走向柜台结账，祝析拿起一瓶可口可乐又望向了架子上的品红芬达，毫不犹豫地拿下了，也走向了柜台。
　　“老白你要不要也整一瓶这个尝尝”祝析问白皓宸
　　“不了谢谢，那个看起来像MC里用奇怪玩意炼成的药水”白皓伸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走出便利店的祝析拧开了品红芬达的盖子，白皓宸也拧开百事可乐的瓶盖，两人同时喝下手中的饮料，然后品红芬达被祝析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还是有害垃圾桶。
　　“纯花钱找罪受”祝析满脸痛苦地拧开可口可乐的瓶盖喝了一大口想要冲刷掉口中给自己持续造成魔法攻击的味道
　　“感觉像喝了口沐浴露洗手液洗发水勾兑出来的泡泡水，还是灌了二氧化碳的泡泡水”祝析向白皓宸形容描述着白皓宸难以想象的那个饮料的味道。
　　白皓宸在一旁偷着笑，看兄弟乐子比什么都好玩，是这样的。
　　“你乐什么，你是不是喝过然后不阻止我就等着看我乐子的？”祝析看着偷笑的白皓宸一下子怒了，将攻击目标从品红芬达一下子转移到了白皓宸身上，
　　“我可没有尝过，那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好喝”白皓宸笑着对祝析说
　　两个人喝着可乐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
　　走到旧楼区，祝析和白皓宸一致停下脚步，这里坐落的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一个个产业工厂诞生的老家伙，它们静静地屹立在这儿，用自己的身躯记录一代又一代人悲欢离合的情节，也承载着白皓宸祝析两人童年的故事。
　　白皓宸和祝析走进胡同里把手中的空瓶丢进垃圾桶，接着拐弯步入家属院里，站在他和祝析儿时住过的居民楼单元门前，他还记得自己是小学儿年级时开始走读的因为学校离家不过一段路和一条马路的距离，但很早，比其他人要早，每每放学回家上楼，都能闻到各种各样的菜肴香味混在一起，他的鼻子很灵，每次都能猜到家里做的什么饭。
　　那个小小的钥匙一插一拧一拔，随着门被打开，家里的饭菜香变得更浓郁。
　　“宸宸回来啦，快来洗手吃饭，奶奶做了好吃的”
　　那扇门一打开，他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可那扇门好像永远打不开了……
　　祝析和白皓宸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单元门前各自回忆着自己的童年。
　　“老白，上去看看不？”祝析走进单元楼看着快要陷在自己回忆的沼泽里的白皓宸说
　　“上去看看就上去看看”白皓宸又把思绪拉回到现实里
　　“这个楼道小时候看起来高高的，现在空间都感觉有点狭窄了”祝析一边上楼一边说
　　“你长高了”白皓宸冷冰冰的答
　　“爬上楼顶吧”祝析提议，并没有在意白皓宸刚现实主义摧毁浪漫主义的话语，白皓宸也紧跟在他身后
　　经过几分钟的爬楼大作战和爬梯子模拟器的一番折腾祝析和白皓宸爬上了这个老式居民楼的楼顶，也得到了站得高的人来自蓝天的馈赠：
　　初夏的黄昏，落日将余晖撒向大地，蔚蓝的天空披着粉橙红相融的晚霞，飘着的云朵也好似天为了搭配晚霞而戴的头花。
　　祝析和白皓宸望着这样的景象都拿出手机，试图捕捉记录这份艺术家为蓝天所绘出的艺术品。
　　祝析站在楼顶环视了一圈这个县城，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令他不由得感叹：
　　“时代发展的真快啊，才几年啊变化就这么大了”他已经六年多没好好看过这儿了。
　　“是啊不知道啥时候这儿就发展成夜之城了”白皓宸随声附和
　　“远处那个钟楼大厦是荒坂塔是吧，可能不晓得啥时候就炸了，炸楼的那个人绝逼是你”祝析绝对不让梗掉地下
　　“您谬赞了，我在你眼里的形象越来越崩塌了我感觉”白皓宸自嘲笑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祝析吟唱着
　　“直到荒坂塔和白皓宸崩塌”白皓宸指正
　　“你都没形象你形象崩塌个屁啊”祝析笑着捶了白皓宸一下
　　“都快晚上了想好吃啥了没有”白皓宸反击也打了祝析一下
　　“去吃广场上那家火锅吧”祝析灵机一动说，也不忘再打白皓宸一下
　　在两个人的打闹闲聊中夜幕降临，这个回合制游戏也在白皓宸被打了三下之后结束，十分幼稚。
　　两个人迅速下楼，向着广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