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老头”师尊》颜明

46、第四十六章

　　那蛇听到这这个名字，忽然朝他爬了过来。

　　陆祊疯狂后退。
　　他大脑一团糨糊，根本转不动。

　　陆祊闭着眼，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道：“你……你要是听得懂我说话，就点点头。”
　　蛇没动。

　　“如珩？”他试着又喊了一次。
　　黑蛇殷切地爬了过来。

　　“——别过来！”陆祊惨叫着往后躲。
　　就这么来回试探了好几次。

　　陆祊还是没弄明白它到底怎么回事。
　　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对“闻如珩”这个名字有反应，而且听得懂他说话。

　　但——好像只肯听想听的部分。
　　陆祊咬了咬牙，试着道：“过来？”

　　黑蛇吐着信子，似乎嫌自己太大了，变成了普通大小，爬了过来。
　　“等等等等……”陆祊往后蹿了一步。

　　黑蛇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他，然后不顾他的反抗和挣扎，缠到了他的手腕上。
　　陆祊被吓得半死不活，又不敢出手伤害它。

　　他终于明白这诡异的熟悉感觉从哪来了。这个状态特别像，小兔崽子喝醉的时候！
　　要命。
　　陆祊抓狂地抱着脑袋。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外面忽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伙计探出头来，道：“方才听见客官大喊，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祊顾不得害怕，眼疾手快，将蛇薅进了袖子里。
　　幽谷妖兽的传闻很盛，它要是被人发现，保不齐立即拉去砍死了。

　　他还不确定这蛇和闻如珩有什么关系，不能放任它被打死。

　　那冰冷的触感还留在手臂上，黑蛇不安分地在他袖子里乱动，陆祊胳膊抖得不成样子。
　　他强作镇定道：“无事，或许是说梦话了。”

　　那伙计挠挠头：“哦，那客官好生歇息。”
　　门嘎吱合上。

　　小蛇从他胳膊游到了肩头，还要往他胸口走，陆祊隔着布料一把将它掐住。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大半夜的，怎会如此吵闹？
　　陆祊顺着门缝看去。

　　外面灯火幽暗，他看不太清，只见到楼下几人在和掌柜交谈，那几人装束很是陌生，他从未见过。
　　陆祊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这好像是魔族的装束。

　　可是人魔两皆有约，魔族已经数百年未曾踏足人界，又怎么会出现在幽谷？

　　那几人很快就离开了。
　　陆祊关上门，发现——袖子里的蛇软趴趴的，没了动静。

　　不好。
　　他本就怕蛇，下手没个轻重，刚才好像掐狠了，把蛇掐晕过去了。
　　陆祊：“。”

　　他闭着眼，小心翼翼地把蛇提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在离自己最远的桌上，不敢再多看一眼，睡回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祊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在了身上，他浑身一哆嗦。

　　蛇缠在了他脖子上。
　　陆祊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倒匀了气，拽着蛇想用力扯下来。

　　挣扎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陆祊微微一愣。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是蚀情香。

　　因为香气旁人闻不到，他一直也没想着要遮掩，此时骤然闻到，陆祊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蚀情香只作用在他们二人之间，若无意外，“它”就是闻如珩没错。

　　只是徒弟为什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陆祊有些费解。

　　小蛇似乎有些不满，变大了些，缠得更紧。
　　陆祊单薄的里衣瞬间不堪重负。

　　“刺啦”一声。
　　他衣服被撕成了碎片。

　　陆祊脸色黑得像锅底，倒提着蛇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这是变成蛇了还是变成弱智了！
　　缠着他是想干嘛！

　　黑蛇重新变小了，在他手下瘫着，看上去极为无辜。
　　陆祊昨日一直没敢细看，才发现它其实狼狈得很，身上带了好几处伤，严重处连鳞片都翻了起来。
　　看样子，幽谷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它怎么撑下来的。

　　陆祊掐了掐眉心，拼命催眠自己：这不是蛇是闻如珩这不是蛇是闻如珩……
　　小蛇再次往他身上钻的时候，陆祊一时心软，没拦住。

　　他揣着一条蛇，认命地下楼吃饭。
　　陆祊喝着稀粥，忽然看到一排身着黑衣的人，整齐肃穆地下了楼——正是他昨天看到了魔族之人！

　　他不动声色地朝那边挪了挪，竖起耳朵偷听。
　　魔族装扮迥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首的女子以纱遮面，身材曼妙，身上挂着不少银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陆祊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大概是说，他们是自北边来找他们少主的。

　　魔界政教合一，有数个教派，历史乱得不成样子，陆祊对此了解不多，也认不出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陆祊还待细听，小蛇在陆祊袖子里扭来扭去。
　　他低喝道：“别动！”

　　小蛇顿了一下，又开始扭。
　　陆祊看着桌上的饭菜，思考着它不会是饿了吧。
　　蛇吃什么东西？

　　老鼠？青蛙？
　　陆祊想象了一下这场面，总觉得恶寒。
　　吃肉总没事吧，他拿着筷子想。

　　陆祊夹了块肉，小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探头，连肉带筷子地吞了进去，陆祊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半截筷子拔出来。

　　柜台上，那魔族女子啪一声把刀扎在了桌子上：“这附近真没妖兽？”
　　展柜的慌忙道：“自然是不曾有啊。”

　　“不可能，我们不会有错，他的气息就在此处！”那女子冷冷道。

　　陆祊抱着碗纠结不已。
　　这蛇有毒吗？就算没有，蛇有口水吗？
　　他最终还是去柜台换了双筷子，恰好看到那女子摊开一张画像。

　　那上面恰是一条黑蛇。
　　她柳眉倒竖，丢出去一袋银子，道：“黑鳞，黑目。若是找到了，这报酬就是你的，若见之不报，没你们好果子吃！”

　　你们魔族人真的很符合刻板印象，有钱得很，也拽得很啊！陆祊默默地想。

　　他悄悄瞥了那画像一眼，僵住了，下意识地抱紧了袖子。
　　这不就是闻如珩现在的样子吗！

　　他怎么会跟魔族扯上关系？
　　陆祊皱眉思考之际，忽然几位修士凑了上来，看着那一代银子眼睛闪闪发光，高声道：“我们见过，我们见过！”

　　那女子迅速道：“他在何处？”
　　那几个修士绘声绘色把如何打蛇的一幕描述了一遍，只见那女子脸色越听越黑，手一挥，直接把人打飞了出去，厉声道：“少主岂是你们这些人能伤的！”

　　一名修士滚到地上，慌忙道：“那蛇太厉害，我们，我们并未伤到它啊。”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道：“你们最后见到他，是在何处？”

　　那修士为难道：“我们见着他立即就走了，哪里知道蛇去了哪儿。”

　　修士们忽然看到了一旁吃瓜的陆祊，立即一指：“他当时在！他是最后一个走的！”

　　不是，这都能引火上身？
　　陆祊脚底抹油刚要跑，就被那女子提着后领子，活活拖了回来。
　　他大乘仙师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魔族女子道：“刚才我就看你不对劲了，鬼鬼祟祟来这干什么！”
　　陆祊争辩道：“阁下这么大动静丢下银子，我自然是好奇。”

　　他指着那几名修士控诉：“当时几位抛下我就走了，我走了三天三夜才回来，后来就没见过蛇的影子，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那几名修士心虚地咳嗽几声。

　　那女子又不信邪地又盘问几句。
　　陆祊秉持着三个原则，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要是敢说谎，你这条舌头也别想要了，”女子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压下眉毛，朝着身后一群人冷声道，“走，去幽谷！”
　　看着那些人渐行渐远，陆祊才迅速溜回了客栈，心有余悸地摸摸嘴。

　　陆祊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软趴趴的蛇。
　　好吧，他刚才太紧张，又把蛇给掐晕过去了。

　　好在“闻如珩”这个形态的生命力似乎很是顽强，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陆祊思来想去，还是出门买了个蛇笼。

　　他这个样子，不合适出现在人面前，似乎还招来了魔族之人的追杀，陆祊不敢把他扔在客栈，又实在不想碰到蛇。

　　小蛇看着那精致的竹笼，龇牙咧嘴死活不进去，最后盯着那笼子片刻。
　　“咔咔”两声。
　　蛇笼被灵力轰成了渣渣。

　　陆祊：“……”
　　行，你现在是妖兽，你牛逼。

　　除了蛇笼，夜里两人又产生了分歧。
　　蛇坚持要缠在他身上。

　　不可能！
　　陆祊在心里咆哮，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绝对不可能接受蛇上床。

　　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一人一蛇彼此妥协。
　　蛇没被丢出窗外，陆祊也没像昨天那样被缠得透不过气，小蛇趴在他身边的床铺上，用尾巴卷住了他的手腕。

　　陆祊看着天花板，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缠就缠吧，他就当手链了。

　　但身边到底是有条蛇，陆祊睡得不甚安稳，半夜醒了好几次。他下意识没往身边看，大晚上的，见了蛇得做噩梦，只是等再睁眼时，手腕上滑腻的触感忽然消失了。

　　陆祊摸到柔软的长发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豁然起身。

　　身旁的青年肤色如玉，没穿衣服，躺在他身旁，长发散落在身侧，淡淡的异香弥漫在身侧。

　　闻如珩漆黑透亮的眼睛与他对视上了。
　　“你……变回来了？”陆祊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闻如珩忽然伸手，用力将他抱住了，陆祊被“咚”一声按在了床板上，闻如珩身上散出了醉人的异香，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压得他喘不上气。

　　陆祊瞪着双眼，手腕生疼，闻如珩越抱越紧，几乎要将他勒死。

　　“别……抱了……疼！”陆祊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来，感受到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这根本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