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老头”师尊》颜明

32、第三十二章

　　陆祊猛然后退一步。
　　那道黑影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来，她双手已经被砍断了，漆黑烧焦的身体上，只有徐小姐的脸皮清晰地贴着，眼珠子摇摇欲坠。

　　她口中发出不甚清晰的尖啸。
　　然而这里可不再是那个诡异的寺庙了，空荡荡的崖壁上根本无从躲藏。

　　闻如珩和南宫曜两侧夹击，她很快地被一剑钉穿在地，嘶吼扭动着。
　　黑雾变成小小一团，围着她。

　　到底只是个女孩罢了，若是徐府的人当年不这么对她，也未必会变成这样，陆祊道：“不能渡化了吗？”
　　闻如珩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害的人太多，已经彻底入了魔障。”

　　她像是知道自己要死，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挣脱了长剑，朝着陆祊咬过来，尖啸着诅咒道：“你不得好死……不得……”
　　南宫曜手中扇子飞出，在尖牙碰到陆祊之前，穿过了她的心脏。

　　她浑身颤抖，身上的皮肉迅速地开始腐化，变成了一滩黑水。
　　陆祊轻轻叹了一声。

　　刚才被丢到陆祊怀里的应融也被这一声吵醒，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我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吗？你们也死了吗？”

　　陆祊拍了拍这熊孩子的脑袋，慈祥道：“是啊，正走着黄泉路呢。”
　　应融：“啊？！”

　　崖底一片死气沉沉，倒真像是九幽黄泉一般。
　　应融惶恐了许久，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跟孟婆说让他投个好胎了，看到陆祊板着脸忍笑才反应过来，气得不愿意理他。

　　南宫曜道：“既然妖邪已经死，还是先找出路为妙。”
　　袁安之颔首。

　　陆祊奇怪道：“那你的秘宝呢？”
　　南宫曜一展折扇，道：“刚才跌落崖底时已经找到，不必再费功夫了。”

　　陆祊一路上还没问过他是什么秘宝，但南宫曜没主动提，他也就识趣地不多问。
　　袁安之道：“在下曾经查过秘境的地图，过了崖壁，只要一路往前，便可以出去。”

　　闻如珩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

　　陆祊倒是激动得不行，过了这么多天风餐露宿的日子，他已经快累成狗了，此时十分想找个地方安稳地睡一觉。

　　只不过这个秘境，着实有些奇怪。
　　从荒山野寺，到莫名出现的万年雪，再到满地骨殖，都让他觉得分外诡异。

　　“这草……”袁安之迟疑道。
　　“草怎么了？”陆祊心里忽然一紧。

　　“没什么，”袁安之摇了摇头，“只是曾经听闻，人有劫数灾祸，有些修者会把妖或人炼成傀儡，用以挡灾，其中就需要此种草，还有万年雪石。”

　　他这话说得太微妙了。
　　陆祊神色一时骤变，指尖收了收，紧张得有些口干舌燥。袁安之却皱着眉，像的确只是“听闻”此法，有所疑惑罢了。

　　陆祊假装不经意地往小傀儡的方向看了看。
　　见后者神色如常，他放下心来。

　　小傀儡见过这种草，也见过万年雪石，他不确定闻如珩是否会察觉傀儡之事。

　　他对袁安之的说辞一向抱着不屑的态度，此时只是道：“那此法可有人成功过？”
　　袁安之道：“未曾听说。”

　　闻如珩沉吟片刻道：“那便只是无稽之谈了。”

　　陆祊很慢地松了口气。
　　他避开了袁安之的目光，盘桓在心底的疑问却躲不开。袁安之是原主的徒弟，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傀儡之法？

　　且不论他的事，又会是什么人在这里搜集万年雪石呢。

　　他在这秘境里耽搁了太久，算算日子，雷劫之日，其实已经很近了。
　　雷劫究竟能不能顺利度过，还未可知。

　　陆祊挥了挥袖子，努力把脑子里的烦闷不安甩去。

　　秘境的出口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他们在水流声中七拐八拐，又艰难地行进了一段，待看到天光的时候，陆祊所有的烦躁都一扫而空，几乎想激动地冲出去拥抱太阳。

　　在阴冷潮湿的浓雾中待了这么久，一点光明都能让他兴高采烈。
　　陆祊勉强维持着矜持，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这溶洞也很奇特，大小洞窟内都放着神像和烛台，四处挂满了彩色的带子，带子上绣着极其精美的纹样。这个秘境，十分神奇，入是寺庙，出也是寺庙，不过这个寺庙却不像是山中那样冷清，香火很旺。

　　陆祊打量了一下上面的牌匾，一时震惊。

　　这地方竟然已经到了数十里外，另一座城内。外面还挺热闹，佛像一直从洞中延申到外面的佛寺建筑内，熙熙攘攘全是来上香拜佛的人，见到他们还十分惊奇。

　　庙外也是锣鼓喧天，小道上挤满了人。
　　舞狮的队伍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过去，前面的人抬着神像，分别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做得很逼真，眉眼皆可动，旁边还有人踩着高跷翩翩起舞。

　　“这你都不知道！”应融激动道。

　　“嗯？”居然还有他不知道，而应融知道的稀奇事吗？
　　“南虚洞府。”闻如珩出声提醒道。

　　“南虚洞府的祭天大典啦！”应融以拳捶手。

　　陆祊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

　　七夕过去没多久，就是南虚洞府的祭天大典。

　　这也是修真界一大盛典，每三年一次，地点恰好在蜀中附近的城内，盛典会请到修真界诸多门派，在城内召开清谈会，然后就是祭天游行和狂欢。

　　南虚洞府开祭天大典，那就是一个字——豪！
　　祭天仪式提前一年就会开始准备，南虚洞府的人恨不得把整座城都用金子砌上一遍，连房檐上都坠满了新制的辟邪风铃，祭台下用玉砖铺满。

　　宴请宾客那更是阔绰，但凡你能在修真界搜罗到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而且不限量供应。

　　他看向南宫曜，后者唰然打开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都意外到了此处，不如让在下尽个宾主之仪，请诸位共同参加祭天大典，如何？”南宫曜道。

　　“好啊好啊！”应融兴奋得很。
　　他眼巴巴地看着闻如珩。
　　这可是他最熟悉的地盘，应融向来是喜热闹的，只不过这些年被丢在蓬莱磨砺性子，已经很久没有参加了，此时心痒得很。

　　闻如珩却看向了陆祊。
　　“这……”陆祊有些犹豫，毕竟他原本的计划是出了秘境就立刻离开。

　　但是！
　　南虚洞府的宴席，他又实在心动。
　　这祭天大典，他也受邀参加过几回，只不过每次都是以蓬莱掌门的身份参加，跟着几个老掉牙的老头坐在最上位。

　　老头们不稀罕宴席，整日清谈论道，只有席末，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弟子才能敞开了吃喝，还时不时溜出去玩，陆祊羡慕得很，又碍于身份只能端坐着，看着别人吃喝玩乐。

　　而若是化作本相出现，又不能受邀前去宴席。
　　他去了几次便兴趣缺缺，此后一直找理由推脱，让人代去。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若是此时随着闻如珩去，那就是座上宾，不仅待遇没差别，还不用被关在清谈会上听老头唠嗑。

　　南宫曜道：“反正都是要休整的，我安排最好的客栈替诸位接风洗尘，如何？”

　　闻如珩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既然陆兄不愿意，那还是——”
　　“等等！”陆祊挣扎道。

　　他满脸破釜沉舟：“多谢公子心意，我去！”
　　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

　　而且就盛典就几日，几天之后，他即刻赶回蜀中也不迟。
　　反正闻如珩也不像是认出他来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千秋大业尚未完成。陆祊下定决心，鼓励小傀儡去追寻真爱！如若他们的姻缘能成，陆祊同样不用担心自己的清白了。

　　他身侧，闻如珩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而袁安之，本来带着少女就要在城内歇脚，一番犹豫之后，也答应下来。

　　南虚洞府的豪不必多说。
　　南宫曜直接带他们去了最奢侈的酒楼，屋里连烛火都免了，全用夜明珠照的明。

　　夜里灯火肆意点燃，像是流淌在外的长河。
　　酒楼里摆了彻夜的宴席。

　　前面还有人翩然起舞，台上人跳的还不是寻常舞蹈，而是剑舞，轻盈如雁，风姿飒爽，柔弱无骨的动作中还带着一丝英气的美。

　　应融鼓掌道：“那是我师姐！”
　　陆祊叹道：“好看！”

　　着实好看，他在酒楼里也遇到了几个南虚洞府的弟子，不禁感叹，这南虚洞府是看颜值选弟子的吧！南宫曜也就算了，就连外门弟子也没一个丑的，让他一个颜控看得目不暇接。

　　“这么好看？”闻如珩在他身边幽幽道。
　　陆祊豪气地喝了不少酒。

　　这里的酒水自然都是上品，入口甘美，后劲儿却很大，但他酒量不错，喝了不少也只是双颊发热。

　　他看不太清小傀儡的神情，只想，你可千万自卑啊。
　　你这张脸拿去追人，可够够的了！

　　陆祊凑过去，拍了拍闻如珩的肩，笑道：“没你好看！”
　　他发冠已经有些散乱了，凑得很近，一双爪子在徒弟身上乱放，闻如珩能清楚地闻到陆祊身上微醺的酒香，混着茶香萦绕在他身侧，忽然偏过头去，耳根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