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坠云落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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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车内萦绕着一股雪松般清冷的气味，淡淡的，很好闻。

　　孟颜峤陷在座椅中，舒软的垫子让她忍不住想平躺着，不过她的脑子还绷着一根线，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不好轻易放肆，于是乖乖地坐在那里。

　　她两手交握，放在腿上，浑身透着一股拘谨。

　　“喏，这是你要的药。”助理先生转过来，手上提了一袋药。

　　原本靠着椅背的贺斯煜坐起身来，把药拿过来，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你哪里不舒服吗？”孟颜峤假装不经意的，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偏着头低声问。

　　“给你的。”贺斯煜将袋子合上，提溜着推到孟颜峤的面前。

　　“？”孟颜峤的头上闪过一个问号，等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外用的药。

　　她抬起头，心里有些复杂，听刚才的话，这药应该是在车来之前就让准备的，也就是说贺斯煜早就注意到她的脚不对劲了。

　　孟颜峤揪着袋子，有的话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可是有不得不说。

　　她掏出手机，打开和贺斯煜的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贺斯煜的余光注意到孟颜峤在看手机，下意识地解锁手机，看到了孟颜峤发来的表情包。

　　贺斯煜回了一个不客气的表情包。

　　有了开头，两人很自然地在手机上 进行你来我往的聊天。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先生还奇怪后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悄悄从后视镜一看，发现两人都低着头看手机。

　　一开始他以为是各玩各的，后面快到学校了，才发现两人是在手机上聊天呢。

　　见此，他只能感慨一句，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

　　面对面都用手机来交流。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孟颜峤下车，在这之前酝酿了一下，才在下车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给司机和助理先生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祝你高考顺利。”助理先生笑眯眯道。

　　孟颜峤腼腆地抿起嘴角。

　　“小煜。”助理先生对贺斯煜道，“也祝你高考顺利。”

　　贺斯煜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不带一丝留恋的和孟颜峤往学校里走。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姜颖他们几个人还没回来。

　　孟颜峤赶紧给姜颖发消息，隔了大概十分钟才有回应。

　　人刚锁上共享单车，这会儿才到校门口。

　　“你们是打到车了吗？”姜颖一进来就问。

　　“差不多。”贺斯煜抢先一步回答，随后给孟颜峤使了一个眼神，“我们坐车回来的。”

　　孟颜峤明白贺斯煜的意思，在看姜颖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心虚，可是她好像更想偏袒贺斯煜。

　　姜颖趴在桌子上，嚎了两嗓子，声音里都透着后悔，“早知道我就再多等一会儿了。”

　　因为没有详细的解释，所以她先入为主地以为孟颜峤和贺斯煜后来打到了车。

　　其实要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打到了车，只不过是自家的车而已。

　　“走了快一天的路，我又蹬了快半个小时的车。”姜颖的语气心酸又麻木，“我的腿要截肢了。”

　　“还好吧。”王然看着还很有活力，“我感觉啥事都没有。”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姜颖吐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运动量确实超标了，有的男生都受不了，别说女生了，能坚持完全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梁源在楼底下买了几瓶水上来，有一瓶单独的口味，第一个拿给姜颖，举止无比自然。

　　“哇，第一次听你说人话。”姜颖抬起手掌，想和梁源击掌，“你真棒！”

　　“我谢谢你的夸奖哦。”梁源翻了个白眼，语气听起来十分嫌弃，可还是伸手和她击了一个掌。

　　晚自习开始前，班主任来班上看了一眼，所有同学都到齐了，没有一个请假的。

　　他讲了两句话，然后剩下的时间则留给大家自习。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时间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不知不觉的，高三的学生们在学校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学校特意从照相馆请了照相师来给大家拍合照，每个班级按照顺序依次进行拍照。

　　早在两周以前，孟颜峤他们班得知要拍毕业照以后，就决定设计一套只属于他们班的班服。

　　他们从网上搜罗了各种款式的衣服，有汉服、有民国学生装……然后把图片都发在班级群里，最后投票来决定用哪种。

　　从美观程度出发，汉服无疑得票最高，但租赁的费用也最高。班主任采用一票否决权将这个方案否决了，最终采用的是白色T恤方案，他从网上统一订购了几十套，每套T恤上的背后印了“高三十六班”的字样，正面印了一个卡通人物。

　　每件T恤上的卡通人物还都不一样，有男生，也有女生，就像他们班的每一个同学，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上面找到一点班上某位同学的特征。

　　起初还有学生不满意，不过后来收到T恤以后，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拿着T恤爱不释手。

　　到了拍照那一天，班上所有同学都穿着统一定制的T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走哪儿都要被人多看一眼。

　　“现在是几班的啊？”孟颜峤和姜颖站在一旁，两人手牵手，像两个连体婴儿。

　　“八班的好像。”姜颖眯着眼缝，从拍照的那一堆人里面，找到了眼熟的。

　　“我们前面还有七个班。”她把头靠在孟颜峤的肩膀上，抠着她的手指，“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应该很快的吧。”孟颜峤松松垮垮地站着，肩膀因为姜颖的停靠，稍稍有些绷着，“咔嚓一下就没了。”

　　姜颖摇了摇头，手半抬起来，晃了晃，又放下去，“你看，还要调整队形，整理衣领这些呢。”

　　“没关系。”孟颜峤耐心道，“这没什么的呀，反正在教室待着也是待着。”

　　姜颖叹了一口气，她的头在孟颜峤肩膀上蹭了蹭，“你说得对。”

　　“你发型都乱了。”孟颜峤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一下再理。”姜颖不管不顾，浑身像一堆瘫软的泥，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

　　快到她们班拍照时，班主任让大家提前先站好位置，到时候上去再根据拍照的效果来做具体的调整。

　　一群人立马变得生龙活虎，前窜后跳的，不仅想找一个最合适的位置，还得和好朋友站在一起。

　　孟颜峤和姜颖的个子在女生里面算高的了，两人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男生统一站在女生的后面。

　　孟颜峤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身后的贺斯煜时，有种意料之中的满足感。

　　她一看到贺斯煜，脸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贺斯煜低垂着眼眸，眼里盛满温柔。

　　两人相顾无言，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不一会儿，前一个班级拍照完毕，班主任使劲招手让班上的学生赶紧上。

　　待所有人稀稀拉拉地排成队后，照相师从镜头后面抬起头，指挥着几个人互相调换了一下位置。

　　“那个，第三排最中间的那个女生。”照相师抬手一指，“对，就是你，齐刘海那个。”

　　孟颜峤被点出来，莫名有种等待被宣判的感觉。

　　她心里偷偷祈祷不要被换到其他地方，因为她……想在拍照的时候，离喜欢的人更近一点。

　　这样的话，就好像是合照一样。

　　“你往边上站。”照相师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孟颜峤的祈求。

　　孟颜峤无奈走向边上，纵使心情低落，也不会在公众场合之下强烈要求什么。

　　何况这是整个班级的合照，应当是以班级的整体美观性为先的，而不是为了她那微不足道的私欲。

　　照相师只对女生队列做了些许调整，男生队列一个没动。

　　“秦老师，我和王然一人站一边可以吗？”贺斯煜举手，“我俩太高了，站两边好看一点。”

　　这话一出来，前面的人都转过去看王然，还有贺斯煜。

　　这两个大高个，站中间确实突出。

　　“也行。”照相师在调位置上，没有那么抠细节，在有人提出来要动一下的时候，只要不特别影响画面，顺势就同意了。

　　贺斯煜直接穿过人群，来到孟颜峤的背后，方向犹为明确。

　　孟颜峤没回头，却知道贺斯煜就在身后，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充实而美好。

　　“来，同学们。”照相师弯着腰，手扶着照相机，“看镜头，对，微笑。”

　　“毕业开不开心。”他亮着嗓子问。

　　“开心！”

　　话音刚落，画面瞬间定格。

　　拍完照后，照相师像赶场子似的，吆喝着人赶紧下来，让还没有拍照的班级赶紧上来。

　　散场时，孟颜峤和贺斯煜在一起。

　　两人从下楼准备拍照开始，就没机会说一句话，这下总算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后天下午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孟颜峤已经习惯向贺斯煜述说平日里的琐碎，“因为要搬床，还有书，所以我爸爸到时候来接我。”

　　“嗯。”贺斯煜静静听着。

　　“你到时候怎么回去？”孟颜峤问，“自己打车，还是有人来接你？”

　　“自己打车。”贺斯煜淡声道。

　　孟颜峤又问：“那你的书，还有被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要带回去吗？”

　　“该扔的扔，该卖的卖。”贺斯煜侧目看她，“卖的钱请你吃饭。”

　　“你那点书能卖多少钱啊。”孟颜峤很自然的吐槽，“顶多两盒泡面。”

　　“那我不用卖书的钱请你吃饭。”贺斯煜接过话，“你答应和我一起吃饭吗？”

　　孟颜峤一愣，看向贺斯煜。

　　他浅笑着，眼里的专注和温柔仿佛要将人溺毙。

　　“之前你还说一起看电影。”孟颜峤道，“现在又要吃饭。”

　　“你……”

　　有的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课代表，帮我写一下同学录啊。”

　　有同学抱着一本厚厚的花里胡哨的本子冲过来，打断了孟颜峤和贺斯煜之间将说未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