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坠云落砚

45、45

　　孟颜峤和贺斯煜一起回教室，刚到门口，课桌上显眼的玫瑰花和巧克力瞬间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

　　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贺斯煜的课桌。

　　孟颜峤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敛了起来，她装作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样一样地整理好放在课桌的左上角。

　　贺斯煜站在位置边，玫瑰花上面还有一封信，风吹过时带来一阵香味，信封表面上的爱心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这是一封情书。

　　一旁的王然已经等候多时，就为了亲眼见证贺斯煜收到情书的反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半小时前来学校的时候，放下书包就直接去操场打篮球去了。

　　可惜贺斯煜的反应很平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谁的？”贺煜拿着信封，问比他早来的王然。

　　“听说是隔壁班的班花。”王然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把座椅搬过来朝着贺，煜的方向，双手扒着椅背，一脸吃瓜的表情。

　　贺斯煜把信封几乎原封不动地重新塞回到花里，看起来没有一点兴趣。

　　“贺哥，你不打开看看？”王然看着兴致比贺斯煜这个当事人还高涨。

　　贺斯煜暼了他一眼，没动作，只道：“既然你知道是谁的，麻烦你把东西送回去。”

　　“啊？”王然不可思议，“贺哥，你不要吗？”

　　“听不懂中文？”贺斯煜难得毒舌道。

　　“听是听得懂，但是那可是隔壁的班花。”王然眼里亮晶晶的，典型的“好色”之徒，“说是班花，其实说是校花也可以。”

　　“关我什么事？”贺斯煜把书包放下，“我又不感兴趣。”

　　王然顿了顿，“贺哥，不愧是你。”

　　“行了。”贺斯煜道，“既然你听得懂中文，那就按我的意思做，帮我把东西还回去。”

　　“还有顺便帮我说一句。” 他看了眼手机，补充道，“以后别送我东西，我都不会收的。”

　　贺斯煜让王然带话的意思也是想断了学校其他人的念想，他不可能次次都有耐心让人把东西还回去的，再有以后，这些东西出现的地方可不一定合适。

　　“好吧好吧。”王然认命地站起来，把贺斯煜课桌上的这一堆东西搂在怀里，“我替您跑个腿。”

　　他拿捏着小厮的腔调，故意搞怪。

　　晚自习还没开始，有同学在补作业，像孟颜峤这样的，进度远远超过别人一大截。

　　课桌上，一套文综试卷放在上面。王然出教室的时候，孟颜峤才做了三道地理选择题。

　　刚刚贺斯煜在和王然讲话的时候，她的注意力有一半都不在试卷上，读题读得也是马马虎虎，理解了个大概就匆忙选出答案。

　　孟颜峤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香糖，注意力难以集中的时候，她喜欢嚼一会儿口香糖，以此来让大脑活跃起来。

　　“刚到学校。”贺斯煜见她马不停蹄地开启学习模式，不禁替她心累，“不休息一会儿吗？”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这么紧赶着学习，不给自己喘息的空间，长此以往身体哪里吃得消。

　　“没事，我习惯了。”孟颜峤有一点小别扭，她宁愿垂眸看着试卷，也不愿意看着贺斯煜，“不做两道题，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贺斯煜盯着孟颜峤的侧脸，目光淡然中，仿佛又夹杂了一点审视，再开口时，语气却又和平时一样，“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不用麻烦了。”孟颜峤好像又退回到了某个界线外，“我等一下可以自己去接。”

　　“我也要接，顺便一起。”贺斯煜不容拒绝道，“反正我没事，作为同桌帮忙接个水而已，难道下次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要拒绝我。”

　　“我不是。”孟颜峤赶紧解释，接个水而已，她怎么会拒绝，可是……

　　这又不一样，她可以帮人接水，但要别人帮自己接水，她会觉得麻烦别人。

　　“不是就好。”贺斯煜拿走孟颜峤的杯子，接水去了。

　　孟颜峤看着前面的背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能完全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好，即使她也对别人做过同样的事，可换到自己作为被接受帮助的一方，她就变得不自在。

　　孟颜峤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前排的陈菲儿身上，看着陈菲儿在她的现任同桌面前怯懦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只知道一味地付出，却对接收同样的付出而感到受宠若惊。虽然不至于觉得理所应当，但至少不会觉得自己不配。

　　孟颜峤怔愣了片刻，直到贺斯煜接完水回来。

　　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递到她的手心里，有些迷茫的心慢慢变得安定下来。

　　“贺斯煜，谢谢你。”孟颜峤看着贺斯煜，语气非常认真。

　　贺斯煜扬了扬嘴角，笑容有些勾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天生丽质。

　　“不用谢。”

　　晚自习快开始时，姜颖从外面跑进来，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扒着孟颜峤的桌子，八卦道：“贺斯煜，我听人说隔壁班花给你送情书了是不是。”

　　“天呐，她们终于行动了。”她感叹道，“她们可真有耐心。”

　　“人家行不行动关你什么事？”梁源在一边吐槽道，“听起来你比人家还着急。”

　　“看戏嘛。”姜颖嫌弃地看了梁源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几个月除了上课，还是上课的，一点乐子都没有，我都要上抑郁了。”

　　“好不容易有乐子看了，我可不得多上点心。”

　　“乐子还不够多吗？”贺斯煜姿态悠闲，“我以为你俩每天提供的乐子已经够多了。”

　　“哈哈哈，贺哥说得对。”王然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就你俩每天斗来斗去，天天都是乐子。”

　　孟颜峤握着笔，听见这话，眼里不自觉地也染上了些笑意。

　　贺斯煜说得挺有道理的，就梁源和姜颖每天斗嘴那架势，就跟听相声似的，不想笑都不行。

　　“啧，说你呢，怎么扯我身上了。”姜颖郁闷不已。

　　“别说我。”贺斯煜翻开英语书，“没什么好说的。”

　　“真没劲。”姜颖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难道你不想看女生为你争风吃醋的场面，我可是知道有好几个觊觎你的女生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的趣味没这么低俗。”贺斯煜连头也不抬了，半个眼神也没给姜颖，“如果你的趣味还停留在这个层面的话，建议你多读点书，提高一点你的欣赏水平。”

　　“他是不是说我low。”姜颖琢磨了一下贺斯煜话里的意思，又向孟颜峤确认了一遍。

　　“他没说吧？”孟颜峤的语气并不足够坚定，同时也有些无奈地看了贺斯煜一眼。

　　真没想到贺斯煜说话有时候还挺直的。

　　“他就是这个意思！”姜颖像是被惹怒的野兽，说不过贺斯煜，就像扑上去咬死他。

　　梁源见势不对，拉住姜颖的肩膀，半劝半强硬地把她掰回去。

　　虽然是玩笑，但真怕一个意外，变成了真的事故现场。

　　姜颖也没真生气，她天生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就炸，但她要是真把一个人当朋友，上一秒还要干仗，下一秒可能就把事忘了。

　　“没想到你说话还挺犀利的。”孟颜峤评价道，她以为贺斯煜话很少。

　　“有时候要避免一些麻烦的话，适当地调整一下语言风格是有必要的。”贺斯煜语气缓和下来，甚至有一点幽默，“不然真的等她看我乐子吗？”

　　孟颜峤想了想他的话，感觉好像有一点道理。

　　她也遇到过被调侃的时候，可是除了尬笑以外，即便偶尔的反抗，也只是让对方不要再说了。

　　不过显而易见，反抗的作用不大。

　　所以像贺斯煜这样以毒攻毒，有时候不失为一个办法。

　　孟颜峤又学到了，不过要实践成功的话，可能还需要很久。

　　但没关系，意识觉醒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晚自习开始，原本负责值班的班主任临时有事，换成了英语老师。

　　因为是周末收假，所以作业不是很多，一般都是自己安排复习和刷题的内容。

　　见好多人连复习都没个准头，英语老师干脆找了一套试卷，让大家限时完成。

　　试卷是孟颜峤提前做过的，她举起手掌，不仔细看真不像是在举手。

　　“汪老师。”她对上英语老师的视线，又微微抬了点手，加上嘴型，终于被关注到。

　　“这套卷子我之前已经做了。”孟颜峤小声道，将试卷向左旋转六十度，方便英语老师查看。

　　英语老师连着翻了好几页，“做这么快呢。”

　　“那行，你先做其他的。”她把卷子拿走，“我先给你改了。”

　　“好的。”孟颜峤端坐着，仰头看着英语老师。

　　英语试卷上几乎全是选择题，所以改起来非常快。

　　几分钟后，孟颜峤拿回试卷，选择题只错了一个，语法填空和改错全对。

　　她耐心地把选错的那道题的题目和选项重新读了一遍，发现自己的错误后，将错误的点标记清楚，然后淡定的将卷子合上，放到书底下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