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入赘吧》十三间楼

5、第 5 章

　　妖盟是十年前建立起的，由部分人类参与监督的大型组织，其中每一只妖怪都登记有籍贯名字，发展下来，已经囊括了百分十七十的妖族。
　　宋鹤语陪室友来面试的这个公司算编外部门，跟妖盟有项目合作，主要进行数据处理还有分析，以及妖怪在人类社会违法犯罪后的案件协助，对现场进行合理化，避免引起公众恐慌。
　　难怪半层楼全是大妖怪。

　　“怎么称呼？”
　　“叫我凤三就好。”
　　“不用叫我道长，我兼职干捉妖，无门无派。”

　　没有门派，南方的世家，竟然有姓宋的吗？
　　凤三在心里默默思考，对周遭的变化全然无知。

　　“我带你看神龛，你就肯付给我赔偿金？”
　　“先交定金吧，神龛在祖宅，还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祖先们不一定欢迎。”
　　凤三表示理解，对于不可多得，难以接近的宝贝，他向来是很有耐心和风度的。
　　“我身上没带现金，这手串可以吗？”
　　宋鹤语掂量了下手心的重量，还算满意。

　　“请。”

　　他当然不会轻易让陌生人靠近神龛，只看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宝物，就知道硬拼肯定打不过，他是回来摇人的。

　　三人高的漆金木雕大神龛矗立着，大门紧闭，看不见内部的构造。
　　“祖宗们，现在有谁是醒着的，帮帮忙。”
　　他在神龛前上了三柱香。
　　很快便有祖先应声。

　　没有显现身形，只是虚空中多出一道云纹，在宋鹤语额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多谢。”
　　得了这道纹，宋鹤语底气足了很多，神龛也消失不见。
　　“你刚才消失了。”
　　在凤三眼里，宋鹤语突然怔住，但也只是一瞬。
　　“嗯，修行有所顿悟。”
　　他扯谎一向面不改色。

　　“你怎么在外面就能入定，还元神出窍，没人跟你讲这很危险吗？”
　　凤三皱眉，忍不住开始嫌弃带他入门的到底是个什么半吊子，连最基础的东西都不说。
　　“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还有身上的宝贝。
　　“知道了。”
　　宋鹤语平时最烦人唠叨，此刻却微微一笑。
　　图穷匕见，等的就是这一刻。

　　打不过回去叫家长这种事，宋鹤语不是第一次干，小时候被欺负了，如果带他的师父就在身边，一定会立刻报复回去，如果刚好不在，回去看到委屈巴巴的小宋，也会有疼爱他的师父替他出头。

　　由于种种限制，先祖们或在长眠，或困于神龛中无法出来，所以帮助他的方式就是教他一些立竿见影的术法，于是宋鹤语集数家之长，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懂的最杂的。

　　长大后，他很少再麻烦祖先，一个人足以应对很多大妖，妖盟成立后，附近也日渐太平起来，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这次是因为确实打不过，又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那几只难处理的恶鬼怨灵，宋鹤语已经很疲惫，这才去叫人帮忙。

　　长辈维护晚辈，天经地义的事，再说这只鸟看着年轻，还不知道多大岁数，他都能以大欺小，那么宋鹤语仗势欺人也不算什么，有来有回，也算公平。

　　“诛恶，去。”
　　手腕上的纹身放大一圈，彻底脱离出来，飞到半空中，唰地落下，形成了一个困阵。

　　行走在外，一般是现画符咒或者提前准备好阵法，再就是看手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小道具，但如果真遇上了难对付的东西，宋鹤语便会用上法器“诛恶”。

　　历代家主，都有自己惯用的法器，比如桃木剑，比如拂尘，比如琴，但是这些都需要练习，宋鹤语没有一个师父言传身教，对于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索性专心研究传了几百年的印，据说诛恶是祖师爷的东西，用来收服他的灵宠，但是用的人不多，于是渐渐成为家主的象征。到了宋鹤语这里，用法已经失传很久，就这么个开阵的方法，他也是前几年才悟出来的。
　　用在他身上，还真是最高的待客礼仪。

　　宋鹤语想到要什么赔礼了。
　　这边，凤三早料到此行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但他太自负，认为没有人能困住他，诛恶下来的时候躲都没躲，现在出不来，有点气恼，但更多的是对宋鹤语的好奇。
　　“你这法宝也不错，看着有些年头了，卖吗？”
　　当然是不卖的。

　　“留下一根羽毛，我们一笔勾销，其他的我也不再计较。”
　　这语气是不想聊天，凤三也不急于一时。

　　“飞飞飞飞走了？”
　　打架的时候缩在后面看戏，人走了才赶出来的屑师父。
　　“嗯。”
　　“那是惹不起的大妖怪啊，你有没有看出他是什么鸟？”
　　“不知道。”

　　师父活得并不久，而且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人，妖怪相关的事只能去问其他活得久的祖先。
　　虽然让人走了，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诛恶收回腕间，安静地蛰伏。
　　宋鹤语捡起地上的羽毛，笑了：“这么长，说不定是它的尾羽。”
　　很完整的一根，纹理也不错，放在二手市场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凤三最近的脸色很不好看。
　　手底下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心情不好，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凤三在公司呆着没意思，想回去本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尾羽迅速长出来的方法。
　　于是，在一个安静的晚上，他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藏书阁里面翻了一整晚的书。
　　如果他姐姐看见，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很可惜，翻完所有的书后，也没有找到他要的。
　　有点失望，但是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万一他姐回来，看见他消失的尾羽，一定会就这件事狠狠嘲笑他几百年。
　　“找个安静的绝对没有妖怪能去的地方，我要闭关。”
　　下属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闭关要去外面，大小姐不好伺候，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鹤语则去拜访了一位从小认识的妖怪朋友。
　　他想要驱散怨气但是又不想伤害那些鬼魂，所以只能找一些专业对口的宝物镇着。
　　陈老板是一个完美融入人类世界的且活了很久的妖怪，很多事情宋鹤语问他都能有答案。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问我凤凰？”
　　陈老板正研究一盘棋，待客的茶凉了也没察觉。
　　好在宋鹤语也不算什么正经客人，没什么讲究，凉掉的茶也能喝。

　　这老妖怪开了家书店，整天都在下棋喝茶，闲散自由，是宋鹤语向往的生活。
　　书店后面有个小院，后用两块泛黄的白麻布当帘子，一边写着“闲者免进”，另一块写着“有事挂牌”。
　　之前说的打工，其实就是没课的时候来这里接单。

　　如果他得空，会自己来这里挑，一般都是陈老板筛选了给他看，他再从其中选一个时间合适的。
　　“怎么好像清宫剧皇帝翻牌子？”
　　虽然吐槽过很多次，但陈老板坚决不改，宋鹤语曾经提出可以找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帮他建立一个数据库，实在不行他免费帮忙给他把东西录入excel表格也行，但是陈老板都拒绝了，表示他有自己的坚持。

　　“来这里的人，都不愿意自己的阴私被看见，所以用木牌是最好的。”
　　“电脑是很方便，可万一不小心被泄露出去，他们遇到麻烦是小事，我信誉受损，以后生意难做，那事情可就大了。”
　　总之就是一个爱选选不选滚的态度。
　　老板常年带着假面，不同人看到他都不是同一个样子。
　　比如在普通人眼里他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宋鹤语眼里他是一个年纪比他略微大点的青年模样。

　　当然，两人能成为朋友，那必定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都爱财。
　　再比如，都脾气不好。
　　所以他们的友谊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从宋鹤语高中时开始，到现在居然也有了五年。
　　是宋鹤语相处最久的活物。

　　宋鹤语不清楚他的具体年龄，只知道肯定比师父活得久，知道很多事情，奇闻异事，神仙妖鬼，他都少都知道一些。
　　“你遇见凤凰了？”
　　他提起盛着滚烫沸水的小茶壶，在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石头上淋了又淋。
　　这是他新得的茶宠，喜欢得很，近期总拿出来显摆。

　　“一只狂妄自大没有长嘴的胖鸟。”宋鹤语想起欠揍的胖鸟，撇嘴，很明显的嫌弃。
　　“祥瑞啊，骄傲得很，几百年了，还是这么个德行。”
　　“不过，你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它们这样的神兽，天生对邪祟有震慑作用。”

　　“这凤凰骨可是宝物啊，轻易不示于人前。”
　　“我倒是知道，他们有世代相传的戒指，一般都是传给儿媳的。”
　　“要不，你去？”
　　“算了，当我没问。”
　　其实没有这枚戒指，但的确有凤凰骨。
　　是几百年前一只凤凰没有涅槃成功，留下来的一截骨头，他的族人们一直保存着，等待这只凤凰再次归来。

　　看宋鹤语恼了，妖怪这才补上一句：
　　“其实也不必取凤凰骨这般麻烦，你去偷一只凤凰幼崽养在身边，镇邪效果也很不错。”
　　他在纠结偷传家宝还是凤凰蛋风险更大。

　　“啧，从前还觉得你很聪明，只要是没有成年的凤凰都行。”
　　陈老板不经心提了一嘴：“现在凤凰家里除了族长，不是还有一只娇生惯养的幼崽吗？”
　　哦，所以那只狂妄自大的小鸡，居然还没有成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