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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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了崇应彪的营帐，却迎面撞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姬发倚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见你出来，站直了身体。他面上还裹着绷带，遮住了小半张脸，也让你看不清那绷带下的面庞是怎样的神情。
你有些意外，在他的注视下站定了脚步。
还没等你想好该如何招呼和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姬发率先开了口，他神色自若，语气淡然，好像你们的相遇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料。
“走吧，我送你回去。”
暮色渐浓，夕阳西斜，姬发的身影被落日余晖笼罩、在地面投下好长好长的影。你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不敢挨近了，又不愿被落得太远。
走着走着，身前人的步伐却愈来愈慢，原本稳健的迈步也逐渐细碎，最后干脆停在原地，直至你走到他身侧。
你与姬发并肩而行，能感受到他一再调整步伐、配合着你的脚步，你的心因为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而突突跳起来，紧握的手心都溢出薄汗。
“是哥哥让你来寻我的吗？”你深吸了几口气，呐呐地问道。
“天色晚了，殷郊寻不到你，会担心的。”姬发没有直面回答你的问题。
“这离我寝殿不远，其实不必劳烦……“话说出口，你又心下懊恼，觉得自己实在嘴拙不会聊天。
姬发却笑了。“确实不远。”他说，“只是我还不熟悉这路段，你就陪我走走，免得我下回再走失方向。”
你局促地抿抿嘴，知道他是在帮你圆场。质子们来到朝歌已有一段时日，你哥哥和姬发意气相投，常邀姬发来你们宫殿饮茶用膳，殷郊的寝宫几乎快成为姬发的第二个家。
这倒方便了你，他们饮茶你就在一旁碾茶，他们舞剑你就守着剑鞘，编了剑穗也能借殷郊之手赠予姬发，殷郊还觉得高兴，洋洋得意地向姬发炫耀自己有个多么善良体贴的妹妹。
你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突然听姬发道：“多谢你这些天送的药。”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慌忙道，“不过是普通的伤药，我取来顺手的事。再说了，就算我不送，我哥哥也不会不管的。”
“你和殷郊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姬发又笑，“他总说对你不用客气，可依我看，我若真对你不客气，他肯定第一个不饶我。”
“他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会这么说的。”你替殷郊辩解，顿了顿，鼓足了勇气，又小声道，“我也把你当朋友……所以，你确实不用跟我客气。”
姬发侧头望向了你。
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你这近乎于喃喃自语的一句话，也许是听清了，因为他注视着你，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在朝歌的这几个月，姬发身上鲜活的少年意气以极迅速的速度被磨灭，他不过半大少年，纵心有沟壑，离家千里，也难免心生感伤。
而在那场备受冷落的迎宾宴上，姬发彻底明白朝歌与他的家乡有着天差地别，他有一颗赤子心，却无法靠这颗赤子心理顺朝歌城错综复杂的权谋关系。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产生了要逃离朝歌的冲动，他望着湛蓝天空、想象自己是一只飞鸟，只需一直向西行，就能望见家乡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
可现在，姬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始终没有改变，他依旧庆幸自己离家来到了朝歌。在朝歌，他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他接受着一位真正的英雄的教导，结识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兄弟、朋友——还有你。
已经很幸运了，姬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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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能通过姬发的表情推断出他心中所想。
因为他很快停住了脚步，你抬头一望，才发现已经到达了寝殿门口。
你提着裙摆登上台阶，几乎将失落写在了脸上。
姬发唤了声你的名字，你以为他是要和你道别，刚转过身，却听他道：
“你喜欢什么？”
“什么……喜欢？”你被吓了一跳，呆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就算是朋友，也要有回礼吧。”姬发解释说。
他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你，笑得爽朗。
你听完他的话，松了口气，正要摇头说不用，眼神一瞥，却见高墙边探出一枝花，花朵娇艳，星星点点缀在树枝上。
你的心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你对姬发开了口。
“回去的路上，替我折一枝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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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姬发果然托人给你送来了折下的花枝。
你刚修剪好花枝插进花瓶，就听殿外一阵骚动。
殷郊从殿外冲进，怀中一大捧花枝，几乎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他一进门就冲至你身前，嘟囔着抱怨：
“姬发一大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折了一大把花回来，还非要我选出支最好看的。我选完了，他就说其他的都送我处理……我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多花作甚？”
他边瞪眼，边从衣襟中掏出条手帕，将它缠在枝条末尾，细细裹好再递给你。
“丢了也怪可惜的，我记得你房间还有好几个空着的花瓶，就拿这些花插上吧。”
殷郊丝毫没有给你拒绝的余地，待你伸手接过，他就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了。但凡他不那么匆忙，或许就能注意到那支被他“亲自”挑选出的花枝就插在你的床头。
接下来的一周，你都是在淡淡花香的裹挟中入睡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