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多渺渺》观雪语

2、缘起

　　另一边江明在他们走后便也离开了客栈，去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是卖胭脂首饰的，江明走到最大的一家店门口，正准备走进去，便与出来的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大侠。”话语声轻柔，像烟一般，“翠娘不是有意的。”
　　江明抬头望去，一名年轻的姑娘戴着白色面纱，如雾的眼眸湿漉漉的望向他，像是在询问他是否有事。
　　“无事。”江明勉强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伸手示意让她先走。

　　“翠娘还要去买酒便先行告退了，若公子有事可去春台亭后阁寻我。”那姑娘说完后行了个礼便领着后面的丫鬟走了。身姿轻柔，一步三扭。

　　江明望着翠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子，您是需要买点什么呀？”店里送翠娘出门的老板娘伸手在江明面前晃了晃。

　　江明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手，转过身看向老板娘时又已经挂起了脸上的假笑。
　　江明踏入店门，拨弄着桌面上摆放的首饰，左边拿起看一下叹口气，右边瞟一眼摇头。
　　“公子可是没有喜欢的？“老板娘见江明身上衣服材质布料皆不俗，且腰上悬挂的白玉更是极品，想是哪家的公子来了镇上，热情又多了几分，脸上的谄媚遮都遮不住。
　　“实不相瞒，我是来给我家小妹挑胭脂首饰的，这些款式都过旧了，买回去想来定要惹小妹不满了。“说着江明拿出了腰间的折扇，口里啧啧的摇着头扇着风。

　　“客官且与我上楼来。”老板娘引着江明上了二楼，“这些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全镇的小姐姑娘在这都得挑花了眼去。”
　　江明假意一笑，收了折扇。伸手拿下了橱柜最上面一层的凤凰金钗：“这支成色倒是不错。”
　　老板娘看到江明手上的金钗，忙过去抢回手里：“公子，这个不行，您换一支钗吧。”

　　“哦？”江明伸出的手还未收回，就这样直直看向老板娘。
　　“哎，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支真的不能卖。已经有人预定了。”老板娘低着头，眼球在飞快的转动，在想用什么借口瞒过去。她答应了翠娘不说出去的，翠娘说明日参加花魁大会要戴，不能被他人提前知晓，为此还给了她一百两封口费。

　　“好了老板娘。”江明打断了老板娘的慌乱思索，指了指金钗右边一支通体透明的玉簪，上窄下宽，没有其他雕刻，“这支包起来吧。”

　　福来客栈内，赵清珏、赵鹤晴正在喝茶，周心瑶在一旁翻阅着账本。
　　良久，周心瑶放下账本长叹一口气：“总算让我找到了，当年定制这纸的人跟如今春台亭买纸签字的人字迹一模一样。”
　　“去春台亭？”赵鹤晴说出了几日心中所想。

　　一炷香后，三位翩翩少年郎出现在春台亭门口。
　　放眼望去，白纱轻荡，有女子在厅中翩然起舞，四周设座，皆隔屏风，外人看不到里面。
　　三人被引着落座，外面看的朦胧景象跃然眼前。厅中起舞的女子其实是在一个台子上，与座位间隔六尺水流，一旁还有女子弹琴相和。
　　座上设一白玉茶桌，四周皆铺软垫，席地而坐，桌上有美酒美食相伴。

　　“刚刚在门口，你给了小厮什么？”赵鹤晴问赵清珏。
　　“钱。”赵清珏坐下先给每人都倒了杯酒。酒壶酒杯皆为上好的白玉。
　　周心瑶一饮而尽，说出自己的感叹：“没想到这人间，比我们修仙界会享受多了。”
　　赵鹤晴小抿了一口：“得要多少钱才能坐这呀？”
　　赵清珏头也没抬：“三锭金子。”
　　赵鹤晴小声嘀咕：“真败家。”不怪她嘟囔，他们这次离家久，去象耳山一路上金钱早已花的差不多了。这三锭金子估计是他们最后的钱了。

　　赵清珏笑了笑抬手招来屏风外的丫鬟：“可有纸笔？诗兴大发想做诗一首。”
　　“有的。”丫鬟行了个礼去拿了纸笔过来。
　　“公子请。”丫鬟退到一边磨墨。
　　只见赵清珏提笔沾墨一气呵成，一个妙字落在纸上。
　　赵鹤晴和周心瑶在一旁憋着笑。
　　赵清珏这样的人竟然也羞红了脸：“这是..一字诗。”

　　“下去吧。”赵清珏放下笔让丫鬟收拾了出去。
　　三人用内力传音。
　　“这纸还是当年含了金粉的纸。那老板为何要骗我们？”

　　酉时三刻
　　春台亭后阁围墙。
　　江明一袭白衣脚尖轻点便越过围墙进了后阁。

　　房内。
　　翠娘正对着窗子饮酒。丫鬟上前去想要夺走酒杯。
　　“就今日这一回也不许吗？”翠娘眼里含泪，“明日我便要..”
　　“翠娘，慎言！”丫鬟打断了翠娘接下来的话，夺过酒杯。
　　翠娘借着酒意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不饮酒就罢了，我想赏赏月也不许吗？”趁着丫鬟还未赶来翠娘飞快往外瞟了一眼。角落有白衣被风吹起。翠娘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她唯一的希望，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丫鬟已经把窗子关上了，她也被架着坐到了椅子上。
　　“翠娘，别为难我们了！”丫鬟们齐齐跪在地上。
　　“这是干嘛？”窈娘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谁惹翠娘生气了？”

　　四下无声，没人敢回话。
　　翠娘抬起头：“窈娘，小翠想看月亮，这些丫鬟不愿给我开窗。”
　　窈娘宠溺的笑笑：“翠娘想看月亮好办，窈娘给你变一个。”手一挥一个用幻术变出来的月亮出现在屋里，笑得慈祥，却让翠娘看的心惊，“翠娘，你的身体太弱了，还是少吹点风。”
　　窈娘起身走到窗边用法术锁死了窗子：“下次这样的事找我就行了，别惹得翠娘不高兴，收拾好就都出去吧。”
　　说完窈娘就走了。

　　翠娘佯装生气，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砸到地上：“滚，你们都滚。”
　　丫鬟们收拾好地上桌上的酒瓶陆续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丫鬟们走后翠娘忙跑到窗边想打开窗子，可窗子用法力封住了，根本打不开。
　　不知道是风先吹进来还是窗子先打开，江明出现在了翠娘的旁边。
　　翠娘忙关上窗子看也不看外面心心念念的月亮，转而直接跪下：“求大侠救救我！”
　　原来江明早就看出翠娘是故意撞上的他，告诉他要去买酒也是跟他约好酉时，行礼时翠娘右手三指在前，左手不漏便是约好了三刻。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江明不回答翠娘的话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翠娘冒出一头冷汗：“我看大侠风姿绰约，实非凡人。故而猜测大侠定是修仙之人。”
　　江明点点头笑笑：“好好好，你认错人了，我是魔尊。”说着便要推窗而走。

　　翠娘忙爬过去扯住江明的袖子：“大侠，我错了，是小女子小时候曾得大侠相助，大侠当时一剑斩杀了妖魔，腰间的佩玉小女子永生难忘。”
　　江明仍是点头，但行为却截然相反，猛地甩开袖子：“还是不肯说实话是吧？”
　　见江明真要走，翠娘被吓得一边磕头一边小声说：“是眼睛。“

　　“我曾在窈娘的手册里见过关于那位大侠的介绍，左眼在和魔尊打斗时被魔尊右护法簪缨偷袭，至左眼完全失明且瞳孔内留下一丝橙色，我娘也是左眼失明，大侠你站在汇宝阁门口时，日光照射眼睛，右眼微眯左眼却不避，且细看时双眼如雾般看不清想是用了法术遮盖，大侠体正虎口厚茧想是常年握剑，通体一股仙人之风，小人没有瞎说。小女子自前年被骗入这狼窝，不生不死已快三年，求仙人怜悯小人，救我出去。”

　　江明听完后才往房里走去，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展开扇子扇扇：“坐下从头说起吧。”

　　“小翠我本是黔山村的一名普通村女，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前几年连着一周发生了几起村女走失，我父母便让我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我虽然一个人在家无聊的紧，可是也是严格按照父母的叮嘱不出门。就这样过了四日，那天父母也是早早出去劳作，我做好了午饭，却迟迟不见父母归来，往常在收获的季节也有忙到晚上才回来的日子，但那时正值酷暑，就是再忙，中午都会先回家吃口饭喝口水再继续的。我怕父母中暑晕倒在田地里，便跑去田地里。”

　　“村里的房屋修的都不是很紧凑，虽然每家每户基本上都隔了很远，但路上还是能见到乡亲的，可那一天我一路上都没见到人。我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更加顾念父母，待到田里的时候我根本没看到父母的影子，我以为父母肯定是中暑倒下了便下田去找，结果在那茂盛的稻田里，看到了我父母的尸体，俩人脖子周围都缠绕着一股黑气，像是被什么妖怪掐死的，我悲痛欲绝，当时便晕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白天，田野里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只见山洞里走出一团黑气，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就在快要死的时候，窈娘出手救下了我，她跟那团黑气说我还能有用。接着便把我带到了这春台亭，让我每日喝药草泡药浴，每周放血给那团黑气喝。小女子终于等到仙人，求仙人救我出去。”说完小翠又跪下磕了个头。
　　江明皱眉看向地下跪着的小翠：“那这次花魁大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翠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然后又像放弃一般：“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的作用是献祭。”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