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空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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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优雅了，和这个世界完全是两副样子啊。
我被阿尔雷德半推半带着往前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会客厅内那位老人吸引，还下意识挺了挺背，带着一种面对长辈时下意识的恭敬和拘谨。
“居然是你？”侦探女士鄙夷地嗤了一声，将那副优雅的淑女气质完全撕毁，她非常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双手环臂靠在椅子上说，“啧，算了，你也不是不行，我来这儿是看在你们老大的情面上，告诉你们一件事。”
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电闪雷鸣。
她对阿尔雷德的嫌弃几乎凝成实质，能表达出来真好啊，但这个世界真的就没有正常人了吗？我是说，只有伦雅一个正常人吗？
她显然听不到我的腹诽，只是很快便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鲜活的情感几乎要从那副衰老的皮囊喷涌而出，她对着上方比了一个中指，肆意讥讽地嘲道，“迷幻之都要完蛋了！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吧！哈哈！”
“……哈？什么完蛋了，你听到了什么？”
阿尔雷德眉头一皱，完全不在意这位女士的鄙视，他此刻也没心情骚扰人了，一步跨到侦探的面前询问。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
光哥摆脱了束缚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他稍稍皱起眉头，看上去正在努力从自己的脑子里搜寻一些东西。
“……我想起来了！”
光哥猛地抬头，他那双大眼睛中满是震惊，甚至还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看着侦探女士万分激动地说，“她是格蕾修·亚细亚啊！！！”
怎么......难道说她是个名人吗？
我被对方的大声喊话吓了一跳，被抓住的手臂无奈地轻轻挣扎起来。
“光哥，冷静点啊......别那么大声的直呼这位女士的名字。”
我轻声提醒，“不过谢谢你告诉我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冷静啊！”
话是这么说，光哥还是努力压抑了嗓音，他晃了晃我的手臂，光路一闪一闪地冒着粉光，分外显眼，“你穿着这么复古的衣服，看见这位侦探居然一点也不激动！要知道她可就是引起长达几十年的复古热潮、世界最著名的明星侦探！传闻根本没有她解决不了的案子！天呐！居然让我遇上了，我我我我我想找她要个签名啊！！！”
好闪......
我微微眯起眼睛回复道：“别打扰他们说话，你可以等会礼貌的去问问。”
“……”
“……”
两个正在谈正事的大人正一脸无语地看着这里，尤其是格蕾修，她还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随后将矛头调转指向阿尔雷德，“你这带的什么人？”
“……啧，忘记你在这种傻瓜中的名气响亮程度了，我的错我的错。”
阿尔雷德举手投降，“别管他了，先说正事吧。”
……光哥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吐槽，有些羞耻地往我身后躲了躲，总算得到了一时的清净。
哎，他如今站在这里，多少也有遇到自己的缘故......
我拍拍小孩，小声安慰道，“如果我有记忆的话，也会很激动的。”
格蕾修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就在一个小时前，上面的那群傻叉通过了一项议案，名字叫天空之城，计划内容是把整座迷幻之都升上天空，从此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既然没有让我们走，那就继续听……啊？真的听到了任务相关的事？
我心中默默想着【任务2】，听得更认真了，努力记住对方的话。
“嗯……然后呢？”
阿尔雷德不为所动，他拉开格蕾修对面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很悠闲地提出疑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想迷幻之都也很乐意升空，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总不能说升空的除了城市还包括地下吧？这么好心？”
“你当老娘这么闲，不远万里跑到你们这儿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
格蕾修再次翻了个白眼，她冷笑道，“天空之城计划的第一步，清除迷幻之都城内的所有黑户，懂了吗？你们他娘的全都要被赶尽杀绝了。”
“………………”
漫长到让人不适的沉默，阿尔雷德的脸上头一次失去了那些丰富多彩的情绪，当他面无表情时，他的面部轮廓本身具有的侵略性和锐利就会达到一种让人不安的地步，让人想到一时没有喷发，岩浆却切切实实在涌动的活火山。
他的眼中寒光毕露，显露出一种惊人的冷冽锋芒。
但这副模样并没有持续太久，阿尔雷德很快又勾起了唇角举手做投降状，于是室内沉沉压抑的气氛也就烟消云散了。
“唉呀——这可就有点难办了，我可得跟老大好好商量商量。”
“爱怎么商量怎么商量，我来这儿除了告诉你们这个消息以外，还要做一件事。”
格蕾修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平淡地说，“我要把这块芯片挖了，那群傻叉喜欢升天就让他们升天去，反正老娘要跑路了！”
天空之城……把整座城市升上天空？
像是狂想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此刻却在被身边的人讨论着。
可一旦真的落到现实，与其说是浪漫，不如说是残忍，他们不在乎。
打造一座高悬的辉煌，就要先清扫掉阻碍的麻烦，像是在理想的土壤耕耘前，先要撒下毒药，虫与鼠的命运，不在计划的范畴内。
“等等，等等等等！什么天空之城？什么清除黑户？这是真的吗？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
光哥一脸震惊，好像还在状况外。
“......”
我还在消化过载的信息量，身边人的反应倒是挺快，我一把拉住对方：“刚刚说好的。”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你看这位大壮就很懂事。”
阿尔雷德像赶小狗那样挥了挥手，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格蕾修身上，“你怎么还要跑路了？以你的身份，天空之城肯定会带上你，怎么？跟我们黑户合作出感情来了？”
光哥默默在嘴上做了个缝拉链的动作，一边看看他们，一边又看看我，他似乎挺想得到解释的。
听了这些话，又看到光哥这样的动作，我笑起来也有些勉强了，只好安慰地再拍拍他。
“滚你妈的，还能因为什么，我要死了。”
格蕾修放了个能把迷幻之都震三震的大消息，但她的思绪却像是飘向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神情也因此变得格外柔和。
那一定是个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生前在这待了这么久，一辈子都绑在这里，但说到底，我还是想死在纳维特，那里更适合我。”
“纳维特，又是纳维特。”
阿尔雷德把这个词放在口中囫囵一圈，但他什么也没得到，只能满腹疑惑地吐了出来，“你也是，老大也是，怎么都对这个城市情有独钟？我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来这城市有哪特别的，难不成是特别落后这点吸引了你们？”
“我懒得跟你解释，像你这样的人懂个屁。”
她又翻了个白眼，频繁到让人担心她的眼睛还能不能翻回来，“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就赶紧给我安排手术。”
光哥终于憋不住了，他灵魂发问：“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呵呵，侦探无所不知。”
非常敷衍的一个回答，但光哥好像信了，他一脸真情实意的崇拜，“不愧是格蕾修侦探！”
我此刻没什么心情再拦着光哥的横冲直撞了，陷入小小的游神中。
把整座城升上去，成为“人上人”？彻头彻尾的割裂与抛弃。
不在公众面前通知的逐客令吗，是侦探的消息灵通，还是屠戮前不必告知升天仪式的祭品？
任务要求帮助政府完成这个计划，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自己对此能做什么，单是这“清除所有黑户”的第一步，就意味着无数像阿尔雷德、像我现在这样身份的人要被......
而任务1却是要帮地下党控制或毁灭天眼，任务3是送那个■■■回家……
当初可没说是三选一，什么情况。
我略微皱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身旁的光哥，又快速扫过阿尔雷德和格蕾修女士。
光哥显然属于那个即将“升空”的世界，而地下党则是被计划“清除”的目标，这位侦探女士却是要跑路......是回家吗？
如果一个符号代表一个字的话......
光哥，两个字；阿尔雷德，四个字；伦雅，两个字；格蕾修·亚细亚，三个字加三个字。
目前来说只有她了，引起复古潮流什么的，也很让人在意，好吧，其实挺牵强的。
我在现实几句简短交流所带来的信息量冲击下，未能及时理出头绪，思绪便不由自主地从对三个任务矛盾的苦苦思索中，下意识地滑向了第三个任务的未知。
随便想点什么吧......冷静冷静。
我短暂地重启了一下，眨眨眼睛重新聚焦。
“想不通，那群傻叉高层就不担心一个龙卷风把天空之城刮没吗？真以为送天眼和送一座城上天是一回事？”
阿尔雷德一边在自己右臂冒出的光幕上敲敲打打，一边激情辱骂高层，“没事找事，烦死了。”
头好痛，出门没看黄历吗......
哦，我今天刚死。
我胡思乱想着，努力降低存在感，在一边看着大家。
“那个……”
光哥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看向了阿尔雷德，那张发光的脸上萌现出扭捏、激动、骄傲等情绪，他眼神亮晶晶的，“我觉得我可以帮你们！这么大的计划肯定会通知我，到时候我就做双面间谍！偷偷探取这个计划的信息，然后再告诉你们！”
然后我就看见阿尔雷德头上有一个问号清晰地冒出，他的表情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你……认真的吗？我刚才还想勒索你啊。”
光哥拍拍胸脯，一点不带放在心上的，单手握拳充满激情，“没事儿！我家有的是钱，想要我给你就是了！这种危难时刻正该要我挺身而出！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说完他又偷偷地瞄发呆的格蕾修，扭扭捏捏靠了过去，“就是……就是我能要个签名就更好了。”
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的可以单纯到这种程度吗，也有二十几岁了吧。
刚被人打晕拖来勒索，转头就要帮人家做间谍？
我还没向着这边，你先被偶像俘获了啊......
我头皮发麻，为了一个签名也太拼了吧。
算了，你去问吧，这次倒是够有礼貌有诚意的，祝你成功。
格蕾修也没法继续保持发呆状态了，她盯着光哥看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行吧，这样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签名签名，给你签名！”
于是光哥叫出光幕，格蕾修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了什么，而阿尔雷德见到这一幕神色微微一动，他也乐出了声，“真是没想到啊……居然真的是……”
我看着光哥那副兴高采烈、仿佛要去春游而不是当间谍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以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幕，随后被阿尔雷德这番话吸引了注意，真的是什么？
我看见他在见证签名的这一刻像是终于放松了，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好笑：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个这么傻的人，傻到被绑架了还帮助劫匪……在充满铜臭味的土中居然也能长成这副模样吗？真是堪称世界第一大奇观
得到签名的光哥简直像个小孩……不对，他有哪个时刻不像小孩吗？
总之，光哥得意洋洋地回到了我的身旁，超绝不经意露出签名，他咳嗽一声，期待地看向你，“那个大壮啊，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
我很配合地欣赏了一下对方得到的签名，“真好啊，恭喜你。”
听到他这话，我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有点太超展开了吧，怎么你比我先入伙啊？
“‘跟我们一起’？你是说？”
“没错，就是加入拯救世界的队伍。”
光哥突然深沉地撑着下巴，邪魅一笑，“哼哼哼哼哼……拯救黑户义不容辞！”
我看着光哥那副突然“邪魅狂狷”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想揉一把头发，想了想还是没对发光脑袋下手，青春期的小孩需要尊重，拍了拍肩膀：“好好好，拯救世界，义不容辞。”
不过语气里还是带着幼师对小孩的那种纵容和一点好笑。
随后我的神色稍稍认真了些，“不过光哥，我觉得是时候坦白告诉你了”压低了些声音，目光坦诚，“我也是他们说的‘黑户’。”
说罢，我展示了一下原本应该有光脑的地方。
“如假包换，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从来没有过光脑，所以……你不邀请我也站这边的。”
我无奈地耸耸肩，随即又郑重地看向光哥，“我真的没有记忆，在此也了无牵挂——从来没骗你，虽然有必须完成什么的执念，但......你不一样，想想你的家人吧。”
“我不想说什么说教的话，作为队友，我希望你可以当英雄，但别逞强。”
哎，不知道地下党的人听我劝他会不会不乐意，但是多少要劝一下，这个笨蛋。
“什、什么？！”
光哥不可置信地扒拉开面前的头发，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把眼睛瞪得老大，沉重地看了我一会后下定了决心，“那咱们就更要摧毁这个计划了！我的家人……他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嗯！”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又偷偷摸摸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要是、要是不小心失败了，我就把你带到我家给你装一个，这样你就不是黑户了，不会被清除了。”
“噗嗤。”
阿尔雷德遥遥传来嘲笑声，“就你这小身板，肯定不会让你参与什么危险的计划，能告诉我们情报就不错了。”
……于是光哥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养出你这样的小孩。
我任由对方扒拉，坦白后一块悬着的石头落地，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我悄悄和他说，“会成功啦。”
“队友之间就别有内杠了，阿尔雷德先生说有道理，情报才是眼下最要紧的。”我调和两句，很顺手地再拍拍光哥。
“接下来我们具体该做些什么？”
——老大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基地，等他回来吗？话说房间还没安排，女士的手术现在就做吗？
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但还是先看他们安排吧，把话题拉回来就好。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阿尔雷德竖起一根手指提议道，他轻笑着看向其他人，“老大晚上才能到，等接到老大了再商量计划吧！”
来到这个世界时候遇到太多事了，就像学生时代的考试周一般没什么饥饿感，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的炖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吃到了。
“是哦，现在已经下午6点了。”
光哥摸摸脑袋说
“嗯嗯。”
想来我也没什么话语权，只是轻声表示着赞同。
这个世界的食物会是什么样的......有酒吧的话，大多数人还是有口腹之欲的吧......
我的喉咙下意识咽了一下。
“那就决定了，侦探女士是打算和我们吃完再做手术，还是说就在这等等呢？”
“赶紧滚，我赶时间。”
格蕾修女士不为所动，她在此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束红色的干花，专注地凝视着它，像是陷入了一场漫长和幸福的回忆，她自言自语道，“是啊，这场旅途实在太漫长了，你也该回到纳维特的怀抱中了。”
神秘的干花？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一束花大概是很珍贵的吧，于是我目光好奇地看了一眼
从外表来看，那只是一束保存的非常好的干花，它存放在透明袋子中，蜿蜒的根系还连带着泥土，它的花瓣如玫瑰般艳丽火红，枝叶舒展，在自己最美的那一刻冻结
是陪伴她一起离开纳维特的花吗，历经岁月却被好好地珍惜着。
雷霆般的女士......也确有初见时的温柔的一面。
我的心中带着好奇记下了花朵的样子，等待着和阿尔雷德“一起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空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