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民国，和系统boss对着干》猫咪糖

3、第 3 章

　　“小姑娘让让路，货要上船了！”身后几个壮汉扛着箱子大声提醒时言堵路了。
　　原来时言正好站在一艘货船上货的筏板上。筏板周围有高高垒起的货物，形成了一条视野佳但又避人空间。时言很不好意思，起身拍了拍泥土打算过去，但——
　　“这条船是去上海的啊？”
　　“去上海，快开船，麻烦让我们兄弟过去。”
　　时言心下一动。
　　秦先生觉得时言近在咫尺但就是抓不到，分外着急。突然一个瘦小的苦力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先生请让让！”沙哑的嗓子道歉。
　　听声音就是吃海盐吃坏了嗓子，果然是一群穷“脚板”。秦先生自持身份冷冷呵了一声，向旁边走了几步。
　　苦力扛着一个箱子跟随几名体格格外结实的壮汉慢慢向一艘货船上走去。
　　秦先生观察四周，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躲藏，但他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时言，现在他只需盯着不远处的售票亭.........
　　身后货船发出鸣笛声，是要开船的声音。船上大副开始催促“快点，货船马上就要开了，陈老大清点好你的兄弟人数快些下船。”
　　陈老大拿到薪钱又点了点人数，发现兄弟们都齐了，满意地带人下船。
　　船缓缓离岸，旗帜高高扬起。
　　陈老大带着兄弟顺着筏板下来，活干完了，钱到手了，兄弟们气氛很活跃，有说有笑地路过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带着考究的眼神盯着自己，弄得陈老大很不舒服。
　　“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睛！”
　　中年男子将目光从陈老大身上转移到其他汉子身上又移回陈老大身上，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一个虎步跳到木筏上冲售票亭方向喊“那个小丫头上了货船！”
　　几名短打扮戴瓜皮帽的男子从不同方向跑过来，齐齐看向已经远去只留余影的货船······
　　秦先生愤恨地吐了口唾沫，气得脸都歪了。

　　另一侧，繁花似锦，缠绵声不断。这里是上海最大的歌舞厅，里面有上海最漂亮的人，最美的酒和最销魂的··
　　屋里灯光昏暗妩媚，唱片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苏浙小调儿。男子侧脸半隐在床榻之间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一双狭长的眼睛，俊美得吓人。小凤仙就是单看沈铭章一眼都觉得浑身燥热，更别说现在进行着让自己醉生梦死的事情。
　　满屋春色关不住，稍微一用力就溢了出来。
　　俊美的男子起身，被女人抓住胳膊，“就不能不走吗？”
　　“小凤仙可真是不满足。”男子起身拿衣服冷冷地说了句，然后向外面走去，仿佛刚刚的温暖都是假的。

　　门外，站着一排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练家子。
　　闫康见沈铭章从房间出来立即上前，“沈哥，今天是回家还是回酒店。”
　　“回家。”
　　月色已浓，一辆的国产的小汽车慢慢行来，稳稳地停在沈铭章身前。这种车辆全上海只有三辆，前面带着金色玫瑰标记，很好辨认。
　　沈府位于上海市中心一座前明院落。此时，上海绝大部分都是租界，尤以英法租界为代，将上海市中心一分为二。沈家秉承数代书香门第的思想厌倦繁华就将周围土地买了过来，拆除商铺和居民楼，种上了一排排的梧桐树。梧桐树高大繁茂将沈府遮挡得严严实实，上海最有名气的狗仔队也拿这里没办法。晚清沈家靠商贸发家，沈家各位先祖变通和商业头脑让这个官运世家披上了厚厚的金缕衣，也积累了令人畏惧的财富和权力，不仅稳坐上海商会的老大，还掌握着上海最大的赌场、酒店和银行。
　　沈老爷的灵棚设在府内正堂，灵棚仍然没有撤走，因为沈家势力太大，关系错综复杂，这几个月时时有人从海外、外省前来祭拜，沈母决定人先入土，但灵棚不撤。
　　整个沈府沉默在悲伤中，沈老夫人正在念佛，神态安静，白头青丝已经白了一半。身边几个丫鬟紧张而沉默地站在一旁，眼观心，心观口，充当一尊尊木像。没办法，沈府家规森严，沈老爷独子沈铭章又是一个冷酷严肃之辈，做下人的只能小心再小心。
　　沈铭章示意手下守在外面，他站在门外稍稍整理气息。男子面容如大理石一样锋利，在目光落在前身上后眸中泛起柔和。父亲走的这几个月，母亲真是老了很多。

　　“母亲，我回来了。”沈铭章打算沈老夫人的念佛。
　　老夫人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转过头，正是一副菩萨面容，衣着简单但精致，保养得当。身边的几个下人赶忙过来搀扶到座椅上。老夫人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容又是一阵心疼：
　　“章儿·····”
　　沈铭章几个月都没怎么回家，每每问下人都说少爷有事，不是今天没回来就是很早就出去了。沈老爷晚年享乐家里事务很早就交给儿子打理。沈家家大业大，儿子既要处理父亲的丧事又要处理外面的事情。外人只见风光难见各中辛苦。
　　“时家有消息了没？”
　　时家与沈家的婚事是沈老爷去世前最大的心病。他年轻时曾外出经商在一家酒馆与年龄相近是赵老爷相遇，二人志向相同，又是仗剑走天涯的性子，在得知赵老爷有一幼女后就给沈铭章定下婚约。随着晚清覆灭，时家随波逐流下野之后再无消息。沈老爷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念叨这件事，说沈家不能失信。
　　沈母发觉儿子不想回答，催促“我儿到底有没有信儿啊。”
　　“我已在两个月前派人去了苏浙地界，过几天就会有信儿了。电话里也说事情有了眉目，只是需要时间。这几年江苏不太平，革命党、匪患都在争抢地界，情况并不大好。”
　　其实沈铭章明白，时家可能凶多吉少。
　　时家是晚清文官世家，晚清覆灭后全家迁入深山而居，但世道不太平，常有土匪抢劫没有武装的大户人家，听信可能也出了事。
　　沈铭章眼看母亲消瘦不像样子，赶紧吩咐下人，“您早点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沈铭章吩咐丫鬟搀扶沈母下去休息。沈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现在不想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故轻叹一声，默默点头。
　　寒夜如墨，冷气顿生。萧瑟的风穿过梧桐树卷进沈府，便悄然无声地消失了。沈府面积太大，外面寻常的风在这里激不波浪。沈铭章对沈家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他聪慧，狠辣，做事谋而后行，像极了年轻时的沈老爷。
　　月色打在他俊美的脸上，薄薄的，好像生了寒霜。
　　远处忙碌的女仆看到少爷这般俊美，心下乱跳。
　　此时此刻与沈铭章欣赏月色不同，时言正躺在船舱地板上呼呼大睡，月光照在少女身上，同样染成了寒霜。
　　时言累坏了，睡得格外熟稔，必没有注意到身旁木头箱子上用黑色油笔写着一行大字：沈氏——上海。
　　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哎呀呀~”
　　船舱阴冷，冻得时言四肢僵硬，她刚刚睁开眼一时还不能适应船舱中的昏暗。时言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身体每一个组织都在抗议船底的坚硬。她摸了自己的脸和身上，发现身上零部件都还在，随即安静下来。她被秦先生吓到了，也被这个世道吓到了。一个大活人就能随随便便挖坑埋了，多恐怖。
　　安静下来的时言观察四周，发现除了木箱再无其他。
　　咕噜~咕噜，时言的腹部传出叫声，抗议遭遇。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时言站起来，围着木头箱子转悠着，考虑要不要偷偷跑到船上的厨房偷点东西吃，但随即就被自己否定了。这艘货船很大，她进来时就发现了，船员众多，如果贸然出去很容易被当成贼抓住。她停在箱子与箱子中间思考着，觉得从镇上到上海最多四五天，饿也饿不死，要不就饿着？
　　咕噜咕噜，肚子又传来抗议，否定了大脑的决定。时言看着一排排的箱子，心里嘀咕里面是什么。她将靠近，用鼻子使劲吸气，一阵阵果香袭来。她不禁笑出声，哈哈哈竟然是凤梨定位味道！
　　用劲拖出一个木箱，一排大字豁然出现：沈氏——上海。
　　沉浸在喜悦中的时言并没有在意这几个字，而是手抛脚蹬的拆开木箱上一块木板，掏出一个凤梨，大口大口啃起来。
　　果然天不绝女主之路！
　　时言先是风卷残云地吃了一个，感觉胃中依然空空，又掏出一个继续啃起来。啃着啃着她的眼泪就流下来。最开始是几小滴，到最后如同泉涌。时言心里难受，但又无处诉说。自己醒来后就发现前尘往事她一概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叫时言。原本就够可怜了，谁承想还遇到了凶人。她真的忍了很久，久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个年纪如花似玉，又断文识字，很可能家庭富裕，父母健在，本应该享受肆意的青春，但命运弄人，自己却落到这步田地。
　　她压抑着哭泣声，不敢太大声，怕引起外面水手的注意。
　　较小的身形在阴暗里孤独无助地哭泣着，如幼兽低吼，空有悲愤。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穿过嘈杂的宴厅，来到后面。男子掀开门帘，里面传来女人轻轻的说话声，声音不大柔媚得如同猫叫。

　　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他稳健地站在一旁，轻轻喊了声“李爷，有事情要说。”
　　李爷手并没停下来，他将头埋在明荷胸前，“说罢，希望是好事情。”
　　明荷看了眼进来的男子，眉毛一调，尽显风流。
　　“后天晚上十点，沈铭章的货就到了。”
　　“里面是什么？”
　　“只说是一些水果，但肯定不止如此。前段时间沈铭章的仓库被炸，里面的东西可一件都没见到，很可能就是那批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上海。”
　　“你觉得那批药品就在哪条船上？”
　　“用该是。”
　　李爷听到“药品”一词后很不情愿从明荷身上起来，靠着沙发，微微眯起眼睛。
　　“那我就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