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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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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餐厅的包间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隔壁房间乃至外面大厅的吵闹声隔着墙壁就传了进来。
这应该是这个口碑排行第一的西餐厅唯一明显的缺点了吧。
时叙面色阴沉的可怕,仿佛随时要将对面的人凌迟一般。
“说清楚点,”他冷着声音道,“他做了什么龌龊事。”
“我……”
江瑜顿时就没了底气,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哪里有什么证据,无非是手下兄弟们p图制造出来的假证据,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来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如今时叙这么看重这个字眼,如果被发现了只是造谣……
江瑜瑟瑟发抖,想都不敢想那个画面,以时叙的性格恐怕会真的从此恨透了自己。
那他暗恋了这么多年,岂不是得不到一个结果?
时叙轻嗤一声,眼神晦暗不明,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
“拿出来呗,江少爷?”他戏谑地笑了笑,“我其实也蛮好奇的,任屹舟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让你费尽心思给我发消息劝阻。”
他越是这样说得轻巧,江瑜就越是不敢把“证据”给他。
时叙虽然和时清延有着本质的不同,可两人毕竟是亲兄弟,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前些年时清延刚刚掌握时氏大权,第二年旁支某个长辈就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封,一时陷入了巨大危机。
根据当时的新闻,时清延的爷爷奶奶以及很多长辈都劝他从长远利益出发,利用公关热度将这件事压下来,保那个长辈一条命,送他出国躲避一段时间。
可谁又能想到,时清延查明这件事之后,二话不说就罢了这个长辈的股份权,从此就和普通人再无两样。
若不是当时奶奶险些跪下来以死相逼,他恐怕直接就要将人送进监狱吃牢饭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发生以后,其他几个豪门虽然暗地里不满意时清延的做法,认为他是“白眼狼”,可表面也老实了很多,商业市场出现前所未有的净化。
毕竟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他的实力,既然一时半会儿干不过,不如索性就老老实实的,不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这件事在当年包括A市在内的很多城市都闹得沸沸扬扬,年仅十二岁的江瑜也因此听说了时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后来慢慢长大,也跟着父母接触了不少商业上的事情,知道时清延还有一个小四岁,和他同岁的弟弟,名字叫做时叙。
第一次遇见时叙的时候,他承认自己被狠狠惊艳到了。
从来没见过一个少年长相如此清隽俊朗,就像是画中走来的侠客一样,言行举止间尽是潇洒肆意的感觉,独有一种与身边很多人都没有的气质。
从那以后江瑜总是念念不忘,于是每次父母有关时家的商业或是其他什么活动,他都会主动参加,只为了能够多看那个少年一眼。
时叙……
江瑜看着面前人的身影逐渐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急忙晃了晃脑袋。
“别、别走!”他一着急拉住了时叙的衣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在紧张什么,“我给你证据!”
时叙没搭理他,离开的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声音依旧冷得要冻死人。
“别废话,动作快点,毕竟我们谁都不希望和对方撕破脸。”
好好说话的时候,时叙总是习惯性说一些反问句,而现在心情不快,自然就变成了一句句祈使句,语气也生硬不少。
江瑜也算非常敏感,这么细微的变化自然能听得出来。
可现在他也顾不上委屈,急急忙忙就将手机里准备好的文档打开,递到时叙面前。
上面用黑红两色的字,以及p出来的假图片标注了任屹舟各种不检点的行为,其中不乏考试作弊、潜规则老师、猥亵同学以及虐待小动物等等。
再往下翻,时叙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最下方的是任屹舟被脱光了衣服,被众人戏弄凌虐,甚至是被各种肮脏的人践踏的照片。
时叙只觉得这些图片荒谬到可怕。
他紧紧攥着手机,极力压制着从心底翻涌的怒火,一字一顿道。
“亲口告诉我这些事情的真假,别让我自己费力去寻找证据,否则我保证你永远不得好过。”
江瑜下意识看向他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似乎在摸索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录音,在搜集证据扳倒自己。
江瑜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好咬咬牙,招出了一小部分事实,同时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说时清延稳定的情绪一旦爆发就是地狱级恐怖的存在,那么时叙只会比他更甚。
兄弟俩继承了父母的意志,发起狠来谁都拦不住,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几乎没人敢惹他们的一大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时家强大的家族企业,以及非人的自制和毅力。
时叙见他说得磕磕绊绊,也没耐心听下去:“说完了?”
江瑜心一狠,直接咬死不承认,点了点头道:“说完了,除了我说的这些部分,其他全是事实。”
心里想的却是,反正那些假证据发生的时间点都是在中学,更多也是在厕所,上哪里来找证据辨清白?
“行。”时叙冷冷笑了声,“以上你说的话已经全部录音,如有任何不符,我们法院上见。”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结束录音,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江瑜却在身后不满地嘟嘟囔囔:“随便你,我倒要看看你哪里来的证据。”
时叙是不是把他想得太过愚蠢,他怎么可能会将事情的真相赤裸裸摆出来,任人随手一查就明了,然后将他告上法庭呢?
时叙啊时叙,做人果然还是不能恋爱脑,否则轻敌可就不好了。
空荡荡的包间内,江瑜的脸上闪过一抹微妙的情绪。
可惜时叙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也未能察觉这其中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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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叙急匆匆赶回医院的时候,任屹舟早已输好液下了床。
许是等得久了,他一个人站在窗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大路上的车来车往,以及形形色色的路人。
有匆匆忙忙赶路的人,也有撑着伞转圈圈的小孩,还有一对情侣蹦蹦跳跳,不嫌脏似的踩上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笑声从远处飘来,在这里竟然也能听得清楚。
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任屹舟看着看着,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也轻轻上扬。
“我回来了。”
背后响起时叙略带喘气的声音,像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任屹舟拿出纸巾,擦了擦他额间的雨水,又或者是汗。
“怎么这么慌张?”他笑了笑,“现在心情还好吗?”
时叙点点头,本想回以宽慰的笑,却在想起江瑜那些话后莫名烦躁起来。
任屹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调查的资料那么详尽,根本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
时叙觉得自己是足够相信对方的,可一方面又因为江瑜可耻的造谣行径,让他觉得格外窝火。
任屹舟眼看着时叙的情绪又莫名沮丧起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一遍一遍轻声道,“如果你想倾诉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绝对替你保密,就当我是你的树洞就好了。”
时叙紧紧攥着拳头,这些话反而让人更加愧疚。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喜欢的人,为什么他们不能早点遇见呢。
哪些“证据”显示的时间实是在几年前,他们都还在上中学时候的谣言。
那个时候任屹舟还没有认识时叙,也没有个能和自己说说话、偶尔倾诉负能量的朋友,更没有老师关心他一个众人推的弱者。
就连被称作港湾的家,也形同虚设。
时叙一阵心疼,那段时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本来经受校园霸凌已经足够痛楚,那些可恶的施暴者又将各种未曾发生过的事情造谣到他的头上,让更多不明真相的人也站出来孤立排挤他。
一片一片雪花,足以在雪崩的时候造成致命的打击。
时叙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冲动,直接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任屹舟心下大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奈何怀抱的力气实在太大,只好任由他这么抱着。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任屹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
时叙抱得更紧了些,几乎勒得任屹舟喘不过气,“我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早点……是多早。
任屹舟茫然地放空了思绪,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中学的时候。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做,每天安安分分地学习、作业、考试,哪怕做到了不招惹任何人,学校里却总有关于他的谣言。
虐猫、猥亵、甚至是更离谱的造谣层出不穷,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被全校同学疯狂辱骂,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任屹舟苦涩地笑笑,即便到现在依然不能释怀,只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不那么在意了。
距离上一次想起这事应该已经有大半年了吧,怎么今天突然……
时叙吸了吸鼻子,轻声在他耳边呢喃着。
“小舟,以后就让我保护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