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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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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一直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喧闹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将这个地方衬得格外热闹。
宋柯今天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开心事,一直笑呵呵的,餐品没吃几道,酒倒是喝了不少。
任屹舟还以为时叙看到他喝酒,也想起了自己那晚酒精中毒的事情。
于是好心提醒道:“你尽量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这话说完,宋柯也算是缓缓放下了酒杯,可时叙的脸却更黑了。
“怎…怎么了吗?”任屹舟不明所以。
宋柯面色惊恐:“天啊,小舟你可别说了……他、你还是别关心我,多关心关心你旁边的人吧!”
时叙冷哼一声,气鼓鼓地独自喝闷酒。
虽然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任屹舟还是尽可能关心他:“你也是,刚从医院出来,还敢喝那么多酒啊?”
“也?”时叙半眯着眼睛重复,脸色依旧差劲,“那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对面那位吧,然后顺便‘也’关心我一下?”
宋柯这下更害怕了,直接从位置上起开,接口去上厕所。
这下就剩他们两人独处,任屹舟百思不得其解,只要硬着头皮问:“时小少爷,刚刚发生什么了吗?你怎么突然——”
话未说完,时叙直接抽出手攥上了他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胸膛处。
此时还在盛夏,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非常单薄,炽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直接传向另一个人的手心。
这份温热的体温却似烫手,任屹舟头皮麻了一瞬,心脏也漏掉半拍,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纵使这份感觉并不好受,却似充满了诱惑般让他舍不得抽离。
这……会是心动吗。
任屹舟小心翼翼抬眸,正撞见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猛然撞入心底,怦怦乱跳。
他们现在挨的非常近,近到两个鼻尖只差微毫距离就可以相互触碰。
再近一些,甚至可以……
“哥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叫。
宋柯嬉皮笑脸地大步流星走过来,正想说点什么,看到这一幕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打算默默离场。
任屹舟这才回过神,急忙将手抽出来,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时叙则双手环胸,没好气道:“滚回来。”
“得嘞!”
宋柯麻溜地溜过来,也老老实实坐下,比划了个封口的手势。
“我、我再去点瓶威士忌?”他一个话痨难得支支吾吾,“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任屹舟不经逗,脸更是红的明显,想看不出来都难。
时叙见他这样,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紧紧拥入怀中,永远都不松开。
真是可爱死了。
“去去去!”时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好物色物色。”
宋柯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急忙开溜,多一秒都怕这小少爷回头弄死他。
一边走一边感慨,这家伙还真是老铁树开花,才几天就把人成功钓到手了。
“只是啊,”他笑着叹了口气,“总觉得小舟那孩子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略的,你可得多花点心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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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两人都没喝太多酒,神智都很清醒,所以也都在克制着自己的心动。
在喧嚣热闹的路边散了一会儿步,才招招手准备打的回去。
任屹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行李要拿,时叙就和司机换了个地址。
所幸出租车才刚起步,司机笑呵呵地就转变了目的地。
一路任屹舟都紧张地说不出话,双手紧紧攥着裤腿,并不希望时叙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自己最不堪启齿的地方表露出来,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有好几次他都想叫停司机自己下车,可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他知道时叙是真心对待这份感情的,而他自己虽然一时不能够回应他的喜欢,却要同样真挚地对待对方。
而这种方式就是,向对方坦白自己的原生家庭,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得让时叙知道,他除了表露出来的一面,背后还有另一面。
而不仅仅是看到他的好就去喜欢,这对对方根本不公平。
时叙看出来他的紧张,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宽慰道:“没关系的,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都在。
任屹舟默默记下这句话,内心淌过一股暖流,郑重点了点头。
这个点小巷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还没睡,孩童的笑闹声夹杂着家长的斥责声,让这个狭小的破地方也有一番生机。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吧,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任屹舟一路缓缓走着,在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将过去十六年的回忆翻涌出来。
完全没有值得开心的事吗?倒也不是。
只是不开心的事情占了99%,那一点如同皮毛的小开心也难以被想起,但每次想起来,都是这片晦暗痛处的回忆里不可磨灭的浮光掠影。
任屹舟这才想起来,要搬走的事情还没和白松英说。
他转换了路线,往回走了大概五十米,前面就是白松英的私人小诊所。
这些年来生意算不好上,巷子外的人几乎不知道它的存在,可却因其价格低廉,这里的人除非大病几乎都会来这里。
所以把诊所开在这里虽然不至于挣多少钱,可也足够生存了。
“小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白松英忙完诊所里的活,这会儿才刚吃上饭,看见任屹舟就准备起身给他也盛一碗。
任屹舟摆了摆手:“不用,我已经吃过饭了,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好!”白松英挪过来一个小凳子,“正好叔叔好久也没和你一起聊过天了!”
他低着头,任屹舟一眼就瞥见了鬓边和发根处的白发,有种说不清楚的酸涩。
白叔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也算是半个父亲了。
如今他已经过了五十,也确确实实迈向了“年迈”的行列。
从前看网上一些煽情段子,他尚没有什么感触,如今竟然真的见证了他的苍老。
白松英知道这孩子忙于学习和兼职,鲜少有时间闲下来聊天,所以三两下就飞快地吃掉了碗里的饭。
“好久不见啊,小舟,”他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最近都没怎么见你了,还是在忙工作吗?”
任屹舟点了点头,一种晚辈的谦逊和乖巧在他脸上展现:“嗯,暑假找了份兼职,最近就在忙兼职和学习。”
“忙点好啊!自己挣点钱,慢慢就成器了!”
白松英毕竟是年代稍早的那一代人,观念里就觉得要吃苦耐劳,越是勤奋工作越是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强,所以也就认为孩子多努力工作是有出息的表现。
但同时,他也不会太过固执,“不过啊,小舟,你也要记得劳逸结合,不要总是操劳,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老了身体也不会出那么多毛病!”
白松英叹了口气,他自己就是这个问题。
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干起活来不知白天黑夜,有时候甚至通宵不睡觉,或者两天没吃过饭一直在忙活,现在到老了浑身都是毛病,医人的同时还要自医。
不过所幸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就一直没告诉任屹舟,生怕这孩子担心。
任屹舟心里暖暖的,同时酸涩的感觉也逐渐加深。
“好,我会注意的,您也要当心您的身体,多多保重。”
白松英听了这话却愣神:“保重……什么意思,你不在这里住了吗?”
老一辈的人虽然听不懂现代人的部分话术,直觉上却异常灵敏。
他看着任屹舟点了点头,确实发自内心地轻轻一笑:“对,暂时不回来了。”
“有个工作需要我搬过去,不过也不会太久,有时间我还会过来看您的。”
任屹舟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在观察他的反应。
本以为他会面色不舍,或者像影视剧里的分别那样,拉着手依依惜别。
但白松英更多的是替这孩子高兴:“走了好啊!我就盼着你能离开这里了……”
又生怕被误会,急忙补充:“你这样好的孩子,本不应该一辈子被拴在这个地方,你要走出去,自己见识见识更好的社会……也替我去看看。”
任屹舟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和白叔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那时候的白松英尚且年轻,眼里还有着光,往巷子外的方向望去,口中低低呢喃。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走出生存的小地方,去更广阔的城市看看,如果能有出息,真的想环游世界,去各个地方都看看……”
“好,等我有出息了,就带您环游世界。”任屹舟笑了笑。
与白松英说了会儿话后出来,已经是前半夜了。
任屹舟收起刚刚愉悦的情绪,面无表情在向巷子深处走去。
虽然今晚不是最后一次踏入这个巷子,却希望是最后一次踏上这条逼仄小路。
推开门,如他所料,孟建强又是不在家,谁知道在哪里鬼混。
何祈安则蜷成一团,卧倒在掉了漆的实木沙发上,眼窝深陷,说话也没了力气。
听见动静,她以为是孟建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建强…我、我好像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