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结局番外之希然宁泊 ...
-
已是景宏六年春。
岳璟辰照例在四更天起来上朝。正和殿如以往一样肃穆非常，他端坐于龙椅之上，脊背挺直，右手轻轻搭在一侧，指节偶尔会敲击几下。今日朝臣并无大事上奏，没有外敌干扰，境内也无天灾人祸，确实是太平盛世。
“若无事了，那便退朝罢。”
“陛下，臣尚有一事启奏。”左相罗旻却迈出了一步。
岳璟辰挑眉：“左相且说无妨。”
罗旻微微弯了腰：“陛下继位已有六年，政绩有目共睹，但后位空悬至今实在欠妥，陛下今年有二十六了，是否该考虑选秀立后一事了？”
岳璟辰有些想笑。站在下方的这位两朝元老已过不惑之年，可说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立后一事自他继位一来，每年都会被提出几次。初时他会恼会辩，会直接摆手说“此事朕自有打算，无须再多言”。但罗旻仍是不怕死地过一阵子便提出一次。久而久之，他听着也不痛不痒了。
大暻历朝的传统是每三年选秀一次，各地选拔出的秀女会进入宫中，运气好的被皇帝宠幸了，或许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运气不好的，兴许在宫中活到容颜衰老都不能见到圣上一面。不过到了孝睿帝这头，选秀的事被他以劳民伤财为由推拒了，宫中仅有的几个妃子也如坐冷宫久不得幸，有官员私下猜测陛下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却也不便问。孝睿帝处事公正，不残暴，不滥杀无辜，但这极隐私的事，众人还是没胆子问出口的。
今日罗旻又来这么一遭，岳璟辰忍不住笑了笑，终于道：“朕久不立后自有朕的考量。”他的目光朝正和殿门口看去，门外便是五十五级台阶，台阶下是大一片空地，侍卫们有序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今日朕不妨说个明白，”他站了起来，“朕心中有一人，后位便是为他而留，除了他，朕谁也不要。”
群臣哗然。
“陛下为何不迎娶她？”罗旻又问。
岳璟辰柔了目光：“朕在等他回来。”
你若倦了，终究会回来的罢。
*****
春日的午后总是有些犯困，岳璟辰喝了一大杯浓茶，总算批完了奏章。雏云在与书房外敲门说：“陛下，酉时了。”
他换了件衣裳，推门出来，登上早准备好的马车。
车子行过昶京街上的石板路，路边人声鼎沸，但随着日头将落，有些小贩打算收摊了。岳璟辰坐在车内，听见外边有小孩子哇哇的哭声，便唤来雏云问是怎么回事。雏云低声答：“是有个小孩要买糖葫芦，她家母亲没有带银两买不得，那小孩嘴馋闹着呢。”
岳璟辰道：“给他们些银子，让那母亲带小孩买些零嘴罢。”
“是。”
外头又传来妇人的婉谢，雏云将几锭碎银硬塞了过去，口里道：“我家主子瞧见你小孩馋，便嘱我给些碎银。小孩子贪嘴是难免的，瞧她哭这么厉害，你不心疼么？”
那妇人犹豫一番，终究接了过去，只当自己遇见了贵人，便朝着马车鞠了个躬：“多谢这位爷。”
岳璟辰也没讲车帘撩起来，只在里面应了声：“不必，快带你家小孩去买吃的罢。”
几两银子于他而言算不了什么，只是发了下善心。那抱着小孩的妇人压根不知道与自己说话的是当朝皇帝，待到后来这事流传开来，她才惊喜异常。当然，这是许久后才发生的事了。
马车慢慢行着，最终在一处大宅前停下。岳璟辰下了车站在门前，如以往一般抬头看了看门上匾额。
段府。
两个字而已。
他上了几步台阶，伸手缓缓将门推开。沉重的铜门在初春时节触在手里有些冰凉，随着向里推的动作发出“吱——”的声音。
每一日，他在固定的时间都要到这里来，在宅子里站上一会才回宫。宅子里只有安喜在守着，却将整座院落打理得干干净净。安喜瞧见他来，总会奉上一杯茶，然后便默不作声地陪在一边。
铜门慢慢从露出一条缝到整个开向两边。
岳璟辰僵立在原地。
门内，庭院里，有个着青衣的人背向他负手而立，听见声响慢慢转过身来。暮光在他身上晕染出斑驳的色彩。
岳璟辰觉得喉头干涩，对视半天才笑了。
“回家了阿……”
“嗯，我回来了。”
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所幸，年华未老，终究盼到你的回眸。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结局番外之希然宁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