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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面墙 ...

  •   文惠帝与胡皇后去探望四皇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么说来,四皇子并未失了圣宠。流言又四处传开来。有人戏说现在是呈三足鼎立之势,虽然四皇子刚加入不久,但他具有的优势很明显。圣上的恩宠,贵为皇后的亲生母亲,加上不久前在柏吉城大捷中立下的功劳,这些都足以让他拥有被立为储君的可能。

      也不知这样的局面会维持多久。

      众人这般猜测的时候,整个皇宫却被一个消息炸得一团乱。当皇帝在早朝上正式宣布后,不只帝都昶京,整个大暻几乎都在议论起来。不知情的人唏嘘一阵,而隐约察觉些什么的人要不就更加留神,要不就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这澈争斗』中获得利处。

      大皇子岳璟鸿日前在狩猎时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继而被马蹄踹中胸口,重伤不治而亡。

      岳璟鸿被抬回皇宫时,皇帝一行人赶去见了他最后一面。胸口断裂的骨头扎进内脏,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神智已不清醒,大口大口地喘气时嘴边喷出混着白沫的粘稠血液,样子甚是可怖。见到文惠帝的刹那,他眼睛暴睁,半天才模糊地叫了声“父皇”。宫内的太监宫女们跪在一旁嘤嘤地哭,地上是从门口蔓延进来的鲜红。文惠帝抓住他的手,还来不及说什么,也没有等到儿子或许想说的话,对方就头一歪,彻底断了气,死时双眼仍是睁着,像是不甘自己便这么结束。

      文惠帝握着尚还温热的尸体的手越收越紧,眼里只瞧见儿子凄惨的模样,最终落下泪来。他年轻时征战沙场,一骑当先的时候也不少,到后来江山稳固儿女们都长大了,慢慢属于戎马年代的那份激情淡了不少。眼下大儿子年纪轻轻就这般丧命,不由得悲从中来。

      素色缟纱从长继宫的梁上垂下,整个皇宫哀悼。

      长缮宫内,岳璟辰仍在昏迷,气色却缓了许多。唐彩抬起他露出锦被外的手,在把脉后终于点点头,吩咐一旁的雏云和安喜把他拟的药方再细细熬三份,隔两个时辰给岳璟辰喂一次。交代完,他转身去了偏厅,段宏瑄和沈秋桐正等在里边。

      示意他坐下后,段宏瑄说:“大皇子死得蹊跷。”

      唐彩点头:“嗯。驯服后的马匹会与主人产生亲近之情,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发狂踢人,应当是有人作怪。”

      段宏瑄叹气:“我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有胆子害死一名皇子。”

      一直没说话的沈秋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既然怀疑,不如去求证。”

      唐彩挑眉:“那你们去罢。『我』也该出现了,大皇子出殡,身为『弟弟』即算抱恙也该去的。”

      *****

      分头行动,段宏瑄与沈秋桐去了宫中的马厩。马厩落于宫殿一隅,占地颇大,平时来往的人很少,只有负责照看马匹的宫仆会一直待在这。段宏瑄走到门口说四皇子醒了,问起自己风寒期间的各种情况,突然想到了许久没有看望过的坐骑浮光,就让他来看看浮光被照料得如何。段宏瑄指指身后侍卫打扮的沈秋桐,然后便在到访登记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马厩里面呈回字形布局,走到两边便是安置马的住处,马匹分别住在两边木栏搭砌的小隔间中。隔间以并排的木板挡住,抽出木板时马便可以出来。装饲料的凹槽也安在木板上,让马低头便可以吃到新鲜的草。

      二人进去后随意地左右看了两下。段宏瑄随岳璟辰来过两次,还算有些熟悉,因此很快便发现大皇子坐骑所在的小隔间里是空的。他二人到了浮光面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段宏瑄还上前摸摸浮光身上刷得黑亮的毛。浮光哼唧了两声,埋头继续吃草。

      “大皇子的马被人弄走了。”段宏瑄悄声说。皇家所用的马身上有特殊标记,而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不会互相公用马匹,因此,大皇子的马便只为他一人所用。那日只有岳璟鸿出了事,它的马当时虽很狂躁,但不久后也被人制服了,牵回马厩等待处置。可是现在,还没听说任何已经被处置的消息,马就不见了。

      有人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段宏瑄与沈秋桐二人现在站在空着的隔间门口,要回到浮光那便已是来不及,他们互看一眼,当下纵身一跃上了房梁,不发出丝毫动静。

      两个似乎是管理马厩的宫仆推门走进来,一人手中提着桶水,与推着一辆装草小车的另一人一道进来,想必是来加饲料的。

      两人边走边聊,先是谈到附近某个邻国送来几匹良驹,已经有一匹被宫中某位相中了。然后说到有匹马性子烈得不行,先后换了三个驯兽师都没能驯服它,现在连鞍都不让套,陌生人一靠近它,它便不安分,更不用说有人想试图爬上它的背会遭到什么下场。

      两人一路给马添水和干草,慢慢就到了段沈二人所待位置的下方。那里正是大皇子的马原本所在的隔间。其中一人本打算添草到门口木栏的槽子里,被另一人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诶诶,都空了还添什么添。”

      那人一看,笑道:“我都忘了,今儿个一大早就牵走了。诶,那可是匹好马,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发狂一样,不知大殿下,后来还踢伤了好几个呢。只是被踢伤的是普通侍卫,没人关心罢了。”

      提水的人闻言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没有其他人,才拉过同伴,悄声道:“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可别说出去阿。”后者立刻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那马是被做了手脚的。我瞧见它鞍的里面绑了暗刺,很细的那种,扎了不流血,但是极痛。做手脚的人定是下了狠心,大殿下坐在马上一夹马肚,鞍里的刺不就会扎进马肚子么。肚子那可完全是嫩肉阿,你说一个畜生痛起来哪管得了那么多,当然是要把背上那人甩下来。后来大概那畜生痛起来根本不识人了,就顺势朝被摔下的人踢了过去,然后,人不就那么……”他做了个翻白眼吐舌的动作。

      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有些模糊,但段宏瑄与沈秋桐二人运气内力也能听见十之八九,拼拼凑凑便知道了下面那宫仆在说什么。

      添饲料的那人问:“这是有人害骑马的人?”

      同伴点头:“当然。马厩里来往之人都要填写到访记录。大殿下狩猎的前一天,马厩里除了他派来的奴才,就只有二殿下派人来过,说是看看自己的马近日如何……”

      说到这里时,段宏瑄朝沈秋桐尴尬地无声笑笑。哈哈,看来之前自己胡乱找的那个借口还真是被不少人用过。

      填饲料的人还要问,却被提水的人匆匆岔开话题:“别说了。等会上头要来检查。事情没做完,可有你好受的。”然后便走开继续添水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段沈二人从梁上跳下来,又在浮光的隔间前磨蹭一番,才出去。

      另一边,唐彩顶着易容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大皇子已经入殓,棺木放在长继宫的大厅正中,周围匍匐跪着许多披麻戴孝的人。二皇子也在一旁,看见唐彩出现的刹那,脸色明显变了变,很快又被他压抑下去。

      “四皇弟,听闻你病了。为兄原本要去探望的,奈何前几日忙得实在抽不开身子,偏巧现下大皇兄又……”他叹了口气,眉间有些哀色。

      唐彩那张和岳璟辰一模一样的脸上也露出沉痛的表情,道:“二皇兄莫要过于悲伤,大皇兄泉下有知,知晓二皇兄有这份心思,定然会欣慰的。”

      看起来是在安慰,但这话在岳璟岚耳中听来却全然不是表面上的意思。他眼中精光闪过一瞬,盯着唐彩看了一眼,见对方仿佛真的是无心而言,这才移开视线继续扮演痛失慈兄的角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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