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偏执欲》椿映

26、心意

　　从酒楼出来，陈曦让顾裴和洛萱等人先去找间客栈住下，自己去附近纸扎铺看看情况。

　　“要去一起去，此地不安全。”顾裴说。

　　洛萱瞥了顾裴一眼，也说道：“是啊，我正好跟你们去长长见识，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看救命恩人都这么说了，陈曦也没反对。他们一起来到家纸扎铺门前，店里的各类纸扎用品琳琅满目，堆满了整间铺子，阴森森的格外渗人。

　　此时留着两撇胡子的店老板正不耐烦地想赶一个大娘走：“都跟你说了，我们这行有忌讳，不能给孕妇扎东西，你女儿大着肚子上吊死的，煞气那么重，再给她扎纸人容易出事的。”

　　大娘红着眼哀求道：“她生前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苦了一辈子，如今不在了，我只是想给她多烧几个纸扎人下去服侍她，你行行好，帮我做几个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不做也不卖，你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接着老板又笑着走到陈曦等人面前，“几位看看，想要什么样的纸扎人？”

　　陈曦没说话，径直走进纸扎铺里，环视了一圈，随意问了老板一些问题，暗地里手中灵光扫过，在所有的纸人身上下了禁制，一旦它们有异动，她都能及时发现，陈曦又去了其余几家纸扎铺，故技重施一番。

　　大街上，顾裴默默走在陈曦身旁，洛萱慢他们一两步，路过一家成衣铺的时候，她忽然对陈曦说：“陈姑娘，你陪我去看看衣服吧，我从山上带来的衣物不够换了。”
　　“好。”陈曦和她一起走进成衣铺，顾裴和明城两人像护花使者一样跟随。柜台上正大瞌睡的老板听到动静，顿时来了精神，热情地招呼他们。

　　洛萱环顾了这家店里各式各样的衣裳，试了其中一件淡黄色的交领襦裙，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气质高贵，老板连声夸赞她美若天仙，犹似九天玄女下凡尘。洛萱也对这身衣服很满意，亮晶晶的眼神看向扫视了几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曦诚心夸赞了几句，明城则目不转睛地凝视她说，“很美。”

　　洛萱的目光定在顾裴身上：“顾公子，你觉得我这身美吗？”

　　顾裴先前并没有看她，视线流转在陈曦身上，听到洛萱问话才淡淡看了她一眼，敷衍地点了点头。

　　洛萱这才喜笑盈腮，又接连试了几身衣服，让老板给她包起来，付钱的时候陈曦觉得自己总得回报恩人一二，就作势要替她付了，刚拿出钱袋子，就被顾裴按住：“我来。”

　　洛萱见了唇边笑意越发明媚耀眼，陈曦余光扫见仿佛明白了什么，暗道顾裴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从成衣铺出来，洛萱也没再掩饰自己对顾裴的心意，挽着陈曦的手向她打听顾裴。

　　“陈姐姐既是顾公子的姐姐，那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略知一二罢了。”

　　“那顾公子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顾裴喜欢做什么？陈曦仔细想了想，顾裴从小到大好像没什么爱做的事情，唯独不论酷暑寒冬都会早起练剑。听陈曦说顾裴喜欢练剑，洛萱摸着下巴说：“练剑嘛我也会，到时候可以和他切磋切磋。”

　　她又问了其他问题，陈曦一一作答，两人的关系似乎越发拉近。

　　洛萱观察陈曦的神色，状似害羞地低声询问：“陈姐姐你说，我这样的可合乎他的眼缘？”

　　这才几天，顾裴的魅力就大到让洛萱对他春心萌动，看来世间事惟一个情字难以说清，但她既有心，陈曦也不会阻止，便说：“眼缘一事捉摸不定，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能看对眼。”

　　“那往后陈姐姐可要帮帮我啊。”

　　陈曦想到顾裴对她莫名的执着，心想让他多接触接触别的女子总是没错的，眼下正好有个对他心动的人，再好不过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洛萱瞄了一眼身后几步开外心不在焉的顾裴，话题一转，朝陈曦问道：“陈姐姐可有心上人？”

　　隐约听到这话的顾裴瞬间竖起耳朵，紧张地等待陈曦的回答。

　　陈曦没想到话题还能转到自己身上来，不由得想起秦子昱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赶紧把他从她脑子里拍飞，摇摇头说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顾裴既庆幸又有些失落，一路沉默。

　　几人找了间客栈暂作休息，陈曦坐在房中尝试着用各种术法来查找重奕的下落，但是皆无果，她有些泄气，朝窗外看去时才发觉外头已经天黑了，大街上空无一人，连一丝灯火都没有，周遭静得诡异。

　　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她房间的门，陈曦开门一看，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顾裴，他手里托着食盘，上面几碟小菜都是她喜欢吃的，香味扑鼻，惹得她食指大动。

　　“陈曦，饿了吧，我替你送饭来了。”

　　“叫阿姐，省得别人误会。”陈曦一边纠正他对她的称呼，一边接过食盘。

　　“误会又如何。”顾裴满不在乎。

　　陈曦没和他掰扯，只说：“天晚了，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顾裴站着没动，深沉的目光静静注视挡在门口的她，“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看到陈曦满脸不赞同，他又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什么异常？”

　　“进去说。”顾裴瞟了眼屋内。

　　陈曦只好让他进来，顾裴点燃屋内的烛火，烛光跃动在他脸上，让他凌厉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陈曦用眼神示意他说出他的所见。

　　顾裴却道：“不着急，你吃完再说。”

　　“你何时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陈曦一边吐槽一边开始用饭，吃得小脸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顾裴目光缱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陈曦匆匆吃完饭，顾裴才幽幽开口：“我刚才看到重奕了。”

　　“你说什么？”陈曦震惊地站起来，“他在哪里？”

　　“门外。”

　　陈曦往门外走去，却只在门口旁边看到一个童子模样的纸扎人。

　　“顾裴，你逗我吧。”陈曦转头不满地看向顾裴。

　　没想到门口旁边半人高的纸扎人开口了，“顾裴说的没错，我是重奕，只是附身在这个纸扎人身上了。”

　　陈曦呆愣半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你先进来，别吓到别人。”

　　纸扎人模样的重奕走进房间，陈曦合上门，仔细打量他，发现他的眼眶以血点睛，越发显得面容鬼气森森。陈曦知道纸扎人点睛后可以通灵，引得鬼怪上身，如今重奕这副模样，她不由得大骇道：“你变成鬼了？”

　　重奕摇摇头，说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被镰羽捉住后，曾和她在这个小城暂作休整，期间他看到客栈中被某位住客落下的纸扎人，灵机一动，用指尖血在纸扎人的空白眼眶中点睛，又默念法诀和他魂灵相通，每到夜幕降临便能寄宿在这具纸扎人中，伺机等待陈曦寻来时能发现他，好引她前去救出他的真身。
　　皇天不负苦心人，重奕在厨房发现了正在炒菜的顾裴，大喜过望，但是才一张口说话，就差点被他一剑劈散架，后来他好说歹说，拼命证明自己，才让顾裴相信他。

　　陈曦听重奕说完恍然大悟，问道：“那你现在被镰羽带到了何处？”

　　重奕苦着脸说：“他们将我囚禁在距离这不远的一处地宫中，日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想将我养肥了再杀？”

　　“为何要杀你？”顾裴手中把玩着茶杯，瞥向重奕。

　　“我师傅说，神祭日将至，要让我心甘情愿地以身献祭。”

　　“以身献祭？”陈曦拧紧秀眉，“这万象神宫究竟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重奕垂下脑袋，语气有些低落。

　　“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真身，你来引路。”陈曦说。
　　正在这时，她指尖忽而一动，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光从指尖倾泻而出，像光线般朝窗外无限延伸，陈曦立马意识到有鬼怪附身于城内纸扎人中。

　　“等等，城中纸人有异动，我现在先去看看。”唯恐鬼怪作祟害人性命，陈曦说着就随灵光指引的方向追去。

　　“那我也去。”重奕说。

　　顾裴嫌重奕如今这幅身体走得太慢，一把将他夹在腋下，快步跟上陈曦。他们跟着灵光刚来到一处宅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陈曦眼神一凌，率先飞身进到宅内，只见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神情恐惧，嘴里不住叫嚷着：“有鬼！有鬼啊。”
　　他没跑两步就跌倒在地，浑身哆嗦，站都站不起来，陈曦落到庭院中，将那人扶起，然后冲进屋内，只看到地上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女纸人，而她手中的灵光也消散了。

　　陈曦屋子中退出，走到男子面前问：“鬼往哪个方向跑了？”
　　男子先前看到陈曦从天而降，便认定她是个仙人，拉着她的袖子颠三倒四地说：“仙子，你是不是来救我的？求求你帮帮我，我被女鬼缠上了...她来报复我了。”

　　话音刚落，一道凛冽的剑光忽朝他的手砍下，男子忙撒手后退几步，愤恨又惊恐地看向欲伤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