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合集》文欢

3、古辛VS晏双霜（校园if）（七）

　　课表在第二天如约更新。

　　班上的同学也知道了为什么会临时加一个游泳课。

　　“听说隔壁三中的年级第一，明年高考的学姐，暑假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

　　“虽然现场有个医生，给她做了很久的心肺复苏，但可惜还是没救回来。”

　　“啊……确实可惜，年级第一，上次全省联考她好像排前五十吧，妥妥的top2苗子。”

　　“家长眼睛都哭肿了。”

　　惋惜、心痛、冷眼旁观，类似这样的流言数不胜数，大部分人感慨一下也就过去了，对高中生来说，还是眼前的游泳课新鲜感更足。

　　一成不变的高中生涯突然来了个突发事件，听说全市的重点中学都加紧开了游泳课，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传统。

　　古辛坐在位子上，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冷。她呆呆地转着笔，好像浓重的水腥味就在鼻尖，惹得她几欲呕吐。

　　中午，食堂。

　　“所以，就为了这事，你不开心？”晏双霜坐在了古辛的对面。

　　她以往饭量都很少，今天破天荒地打了比较多，筷子在菜里一夹一夹的，如同蚂蚁搬家。

　　如果是别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古辛肯定觉得不太优雅，很难看，但放到晏双霜身上，看到她雪白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古辛阴郁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古辛碗里的饭几乎要冒尖了，她脸在饭后面，闷闷不乐道：“感觉有点矫情，也有点没必要。明明和我没关系，我却觉得很不舒服。”

　　晏双霜说：“因为你是古辛啊。”

　　古辛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嗯？”

　　“古辛是个很心软的人。”听起来好像是在下定义，带着一种客观评价的味道。

　　晏双霜将自己不太爱吃的鸡翅放到了古辛的盘子里，补充刚刚被夹走的空缺：“你不傲慢，会注意到很多细枝末节，为一个同等生命的逝去而难过，不奇怪。”

　　古辛的心软，如同她放在晏双霜校服里的那一包卫生巾，她及时放下来抵住坚硬桌面的手。

　　晏双霜早就感受过了。

　　古辛张了张口，想说好像有点不对，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把否决的话咽了回去，古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晏双霜眼里的形象好像过于高大了，她摸了摸鼻子，对晏双霜说：“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午休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休息，而是跑到操场上，一圈一圈地绕着跑道的最里圈闲逛。

　　一切的起源，或许还要归结到初三的那个暑假。

　　“我初中在另一个县读的，为了庆祝我考上六中，我哥送了我一辆自行车。”古辛一下一下地踢飞脚下的石子，直到它滚落到草丛里，变成几十上百个小石子中的一个，“虽然我是个很厉害的人，考上六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还是很高兴。”

　　晏双霜点评：“以后夸自己的话可以留给我来说，我可会吹彩虹屁了。”

　　“啊，我夸自己一遍，你再夸我一遍，岂不是更赚？”

　　晏双霜愣了一下，竖起大拇指：“会算。”

　　古辛搓了搓脸，继续道：“然后我就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

　　“……等等，中间是不是省略了很多东西。”

　　古辛摊手：“所以别把我想得太好，我脾气超——烂的。”

　　超字被拖得老长，足足五六秒，听起来要把肺里的空气一扫而空，惹得古辛话音刚落就被呛了好几下。

　　晏双霜一边给古辛拍背，一边问：“然后呢？”

　　咳嗽完后，古辛摸着喉咙心有余悸：“然后？然后我哥为了来追我，被撞下河，我当时不会游泳，所以他差点溺死成了植物人。”

　　空气静止了一瞬。

　　晏双霜维持着手在半空的动作，表情空白。

　　古辛突然笑着撞向她：“别这样，也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晏双霜第一反应是道歉。

　　当然得道歉，为她刚刚并不庄重的态度。

　　“我不介意。我哥应该也不介意。”古辛说，“安心啦。他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就是每个月都月光，妈妈不想管他，我说勉强接济一下，他还死要面子不肯收。”

　　晏双霜想起跟古辛的气质格格不入的那辆自行车。

　　古辛从来都是横冲直撞，完全不知道分寸为何物。

　　能让她踩下刹车的事物少之又少。

　　……亲人在她心里的比重，很高诶。

　　古辛长叹一口气：“所以，说这个，是想说……”

　　扭捏了半天，这人吞吞吐吐也不肯说后半句。

　　晏双霜等了又等，无奈道：“你让我纯靠猜吗？”

　　古辛来回碾着鞋底，低着头：“所以游泳课，你和我一起吗？”她放轻了声音，像是怕人听见，又怕人听不见，“……晏双霜，我怕水。”

　　“……很怕。”

　　*

　　在很多人都期待、但古辛绝对不期待的周四，体育课如期而至。

　　晏双霜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青春期正是分化之后稳定激素的时期，为了保障未成年们的发育，更衣室由第一性为基础分为男女两类，而后里面修建了足够密闭的单间，只需要在进去之前，把属于自己的第二性别的牌子拉下来，再锁上门就可以了。

　　晏双霜依旧未分化，她看着上面Alpha、Beta、Omega的牌子，犹豫半晌，还是将Beta的牌子拉了下来。

　　Beta是最稳定的性别。

　　她，也确实真的想过自己是个Beta。

　　……想过。

　　深吸一口气，晏双霜进去换泳衣。

　　刚换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有人。”明明知道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但晏双霜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一道低低的声音说：“晏双霜？”

　　是古辛。

　　晏双霜松了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古辛可是危险度MAX的Alpha啊。

　　晏双霜打开了一道细小的门缝，她小声地问：“怎么了？”

　　古辛那张隐忍着烦躁的脸出现在面前，她眉宇间尽是恼意：“我来找你。”

　　晏双霜一时哽住了。

　　当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古辛就是来找她的，已经付出了行动和语言。

　　但是她现在还没换好泳衣……

　　晏双霜沉默了一会儿，在古辛逐渐疑惑的眼神中，默默地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嗯，你进来吧。”

　　随着她的侧身，她身上脱到一半的衣服也出现在古辛面前。

　　古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光景，她的表情凝固了。

　　过了两秒，她骤然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我等会儿再来。”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外面的人重重关上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也随之远去，晏双霜还听见了疑似撞倒东西的抽气声。

　　晏双霜对着紧闭的门呆了半晌，突然意识到，古辛来找她，是不是根本没想过……会撞见她换衣服。

　　而她就那样把门打开了……

　　后知后觉的，晏双霜脸上开始发烫。

　　她维持着脑袋冒烟的状态磕磕绊绊地把泳衣换好了，中途还系错了一次带子，等好不容易纠正回来，晏双霜又发现，她的泳衣好像有点……短。

　　下面的裙边也好，上面的胸口也好……

　　……太性感了。

　　晏双霜捂住自己的脸，她弯下腰试图寻找能不能遮盖住身体的外套，但发现最后除了校服，其他都不行。

　　游泳课穿校服？

　　晏双霜看了眼挂着的衣物，她最终还是伸手，把校服穿在了外面。

　　适合宽松运动的校服刚好够遮到大腿上，极大地缓解了晏双霜的羞耻心。

　　说起来这件泳衣还是妈妈给她买的……

　　在妈妈心里她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晏双霜把剩余的衣物放进了储物柜，再把钥匙环扣在手腕上，走出了更衣室。

　　要快点找到古辛。

　　她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