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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干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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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汪忠宇意图谋反,明日午后问斩。”迟暮扔下奏折,上面赫然写明了汪忠宇犯下的种种罪孽。
闻言,汪忠宇双腿瘫软,却硬是爬到正中,“陛下,臣绝无此意!”
迟暮怒极反笑,脸上阴鸷更甚,“陈胜回京后你曾聚集过朝中大臣,意图谋逆,不成后更是拿前中书令开刀,以儆效尤,你真以为你向陈胜吹耳边风将中书令致死一事,朕查不到一丝马脚吗?”
汪忠宇身体一颤,忙不迭磕头认错,“臣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是吗?”迟暮倏地走下高台,汪忠宇佝偻着身子抬头望向迟暮,“那你告诉朕,这是什么?是有人故意模仿你的字迹嫁祸于你吗?”
迟暮宽大的衣袖中藏着紧攥信纸的手,此时他将信砸到汪忠宇脸上,等着他狡辩。
哪怕是自上而下的俯视,迟暮都能看见汪忠宇惊恐瞪大的双眸,他双唇颤动,良久后道:“臣,臣一时昏了头,请陛下饶命。”
迟暮蹲下了身,“朕说了,斩首,让你痛痛快快的去死。”
汪忠宇再度抬眸,看到的是迟暮毫无波澜的眼睛,可紧盯着偏生透出一股狠厉,像在报复。
无名之火从汪忠宇的肺腑燃至头顶,“陛下如此公报私仇,不妥吧。”
迟暮转身欲走的动作停下,“公报私仇?”他打量着这四个字,“造反之人朕还杀不得了?”
众目睽睽之下,汪忠宇将自己埋进地底,随之而来的是疯魔的笑,宛如当初濮程烨被戳到痛点时一样,只不过笑声中多了几分丧心病狂。
“自然是杀得的,只是陛下您深爱的男宠梁云宿,梁大人,你与他恩爱缠绵,你敢保证他待在您身边不是为了无上的权力和帝位?你分明是包庇,你不配为池国的君主……”汪忠宇还在拼命说着什么。
迟暮的眸子彻底暗了下来,眼底翻涌的情绪让人难懂,“将他舌头拔了。”
话一出,及时雨带着雕花面具从暗处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尖刺入汪忠宇的口中,稍稍用力,鲜血四溅,舌头随之掉落。
众臣皆是一惊,独丞相一人语气加重道:“陛下!此乃朝堂,行刑也该到牢狱之中。”
迟暮敛了神色,声音沉闷,“朕知道了。”
一条只写了两行的纸条,从京城跨越千里落到黥洲覃祸的手中,他看着纸上:肃朝纲,歼罪臣。
几月来,董深一直给覃祸传来迟暮的近状,好似从未离开,一直陪伴在侧。
一日早朝,西北偏僻之地传来旱灾的消息,覃策对此也是很头疼。
大覃不如池国山清水秀,在偏僻的地区常常有旱灾发生,大覃每次只是将别处的水引至干旱地区,从未从根本解决。
与干旱地区紧邻的几处每次借完水后自己也所剩无几,久而久之水越来越少,干旱的地区越来越多。
“为何不修建水库,或是开挖水井,岂不是一劳永逸?”覃祸问。
众臣眼神四瞟,皆是缄口不言,终是姚广孝为他解答了疑惑,“水库并非没有,只是常年干旱,降雨落的水根本不够。开挖水井也尝试过,可实在是太干了,人力物力有限便就取消了。”
后一句覃祸显然不信,宫中奢靡成什么样了,就连用餐的筷子都是金子做的,人力就更不可能有限了,大覃是占地最大的国家,人口自然也是最多的,挖一处的井能耗费多少人。
“可有试过让百姓南迁?”覃祸又问。
姚广孝摇摇头,语气中添了分无奈,“那处的居民住了百年,一代传一代,说是祖坟都在那,不愿意迁。”
覃祸敛下眼睫,“那便只能开挖水井,总不能一干旱就往别处借水。”
一声嗤笑打断他的思绪,“说的容易,国库空虚你拿钱来挖井?”
覃祸朝声音的源头看去,果不其然是覃宏,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二哥身上这件云锣衫料子的衣裳可值不少钱,国库又岂会空虚,难不成是二哥一人独大,富可敌国?”
“你!”覃宏顿时有些咬牙切齿,随即又忍了下来,“这身衣裳是大哥送我的,某人也不必如此眼红。”
覃祸垂眸浅笑,并不打算与他过多纠缠,只见覃祸右手贴于左胸,朝着覃策道:“父王,反复向别处借水也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开挖水井。”
覃策分了个眼神给他,“不错,那便交由你去做吧。”
覃祸眉毛微挑,一旁的覃宏到是幸灾乐祸上了,“让你出风头,这回出个够,别到时白白浪费了人力不说。”
下朝后,徐睿城走至覃祸身侧,“羿安,你的解决之法是什么?”
覃祸轻声笑道:“老将军,你就那么笃定我已想好办法了?”
“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点你与我很像。”徐睿城道。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告诉覃琛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覃祸加快了脚步。
“嘿,你小子。”徐睿城也跟上了他,“干旱的城名叫旱城,路途遥远,出发前去军营骑上我的那匹汗血宝马。”
覃祸拒绝道:“不必了,您那马太威风了。”
“可我的马快啊,就这么定了。”说罢,徐睿城换了方向离开。
旱城果真遥远,徐睿城的马也是真的快,到达旱城已是三日后,风尘仆仆,县令亲自迎接。
旱城遍地干涸,有些土地甚至都开裂了,百姓种地的地方选在河畔,现如今只剩一条细细的溪流,听百姓说若是不降雨便就是连溪流都没有了。
覃祸将目标定于溪流的上游,远远望去还是带着点绿色的。
县令看出覃祸的心思,“大人,以前不是没有人想过在那处挖井,只是挖了几丈下去仍旧什么都没有。”
“无事,带我去看看。”覃祸道。
那是座小山丘,山上的树能有些绿色全仗着春日的暖阳将冬雪融化,仔细瞧瞧树皮龟裂,枝叶也不茂盛。
县令手下一人走到一棵还算茂盛的树旁道:“不如在此往下挖挖说不准有水。”
覃祸看了一眼道:“房前不栽肿头树,屋后不挖树绕井。”
随之他走到一处下坡艾蒿较为密集的地方,道:“此处挖个三丈。”
县令有疑惑也不敢问,只能吩咐道:“快挖。”
覃祸领着文昭往别处寻,县令等人并未跟上,山丘不算大,覃祸翻过后看到了两国分界的小土坡。
呼尔国本是大覃的附庸,几十年前曾爆发过一场小战争,此后呼尔自立门户,就已小土坡为界,近年来呼尔骚扰边疆的次数逐渐增加,却不见有什么损失,甚至都不用派将军前去就可镇压。
说巧不巧,覃祸看着两鬼祟男子越过土坡,明显就是意图不轨。
“殿下,咱们要不要动手?”文昭放低了声量。
覃祸半曲着腿蹲在树后,闻言笑了笑,“别总是想着动手,看我吓吓他们。”
话毕,覃祸直截了当的走了出去,剑指两人,“来者何人?擅闯我大覃。”
两男子显然被惊了一瞬,随即瞳孔瞪大,慌忙逃窜。
“无趣。”覃祸径自说道。
文昭也走了出来,慢条斯理道:“殿下莫不是以为他二人是被你的气势所吓?”
覃祸问:“不是吗?我若出手必见血。”
文昭将视线移到覃祸挂在腰间的红棕色鹰羽毛上,“他们是看到你腰间之物以为徐家来人了。”
“看来徐家凶名远扬啊。”覃祸道。
说话的功夫,就见小土坡另一端的方向涌来一支军队,覃祸当下心中不安,与文昭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果不其然,在二人赶到防线时呼尔国又来犯了,显然方才两人就是呼尔国派来探查消息的。
战况激烈,覃祸与文昭一同加入战争,镇守边疆的上将一眼就看到了鹰羽毛,眼中闪过惊讶。
敌方虽气势汹汹,但架不住大覃人多,防守也好,一炷香后还是带着伤亡的士兵离开了战场。
覃祸收了剑正欲离去,只见上将飞一般跪在了覃祸面前,“末将林羽参见将军。”
覃祸扶起林羽,道:“我不是将军。”
林羽眼中浮现诧异之色,道:“可您腰间的是徐家独有的鹰羽毛,多年前徐小将军也配带着,末将绝不可能认错。”
想来林羽口中的徐小将军就是徐晟丘了,覃祸道:“此乃徐将军赠与的,本殿是三皇子。”
林羽再次跪下,“参见三殿下!”
“不必跪。”覃祸再次将他扶起。
“今日殿下义举,末将会告知国主的。”林羽抱拳道。
覃祸轻笑,“不必,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方才听你所说,徐小将军也曾来镇守过此处?”覃祸问道。
林羽长吁短叹道:“是啊,当初呼尔进犯的凶,便请了小将军来助力,谁知竟落入陷阱,生死不知,尸骨无存。”
覃祸问:“那大覃没有进攻一举将呼尔歼灭吗?”
林羽轻摇着头,“没有,说来也怪,自那以后虽呼尔依旧来犯,但只是骚扰一下,并没有什么损失,说不准上面就想着算了。”
覃祸告别后离开,却看着心事重重,他低喃:“按老将军的样子不像是肯善罢甘休的,为何能忍住不将杀子之人陪葬,总不能是徐晟丘没死……”
文昭打岔道:“怎么可能,世上又没有能重生的灵丹妙药,况且杀了徐小将军之人的首级被呼尔国主砍了亲自送到黥洲,如此一来就不好追责了。”
“原是如此,一代天之骄子就此陨落真是可悲、可叹、可惜。”覃祸叹了口气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