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巫山是云

19、砚煜

　　回府后，翟砚寻不到翟煜，趁着酒劲直接睡在了翟煜的床上，这一睡便忘了时辰。
　　腰挂长鞭，玄色长靴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的卧房，进门还未来得及脱下身上的衣袍便发现了床上的不速之客。

　　看清来人是谁后，翟煜褪去外袍，随手挂在一旁，脚步放的缓慢，逐步靠近床侧，本意是不想吵醒翟砚的，奈何事与愿违。
　　只见翟砚打了个哈欠，抬眸便对上翟煜的眸子，此时的翟煜每走一步就如飘浮在云上，像极了心虚的小偷。

　　仅一秒回神，翟煜端正姿态，冷声：“你为何在这？”
　　翟砚来不及反应，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穿鞋时还有只脚未穿进去便匆忙站起身，险些向前摔去。
　　翟煜长臂一揽，翟砚正好磕在他的肩上，片刻便松手，退避三舍。

　　见此，翟砚愈发怀疑梁云宿是在与他乱讲，仅是肢体的触碰便让翟煜如此厌恶，他又怎会喜欢上自己。
　　翟砚刚喊一声“哥”，便被他打断了，“胆子大了，敢背着我饮酒？”

　　闻言，翟砚不自觉的垂下了头，说不出话。
　　翟煜逼问道：“与谁一同喝的？”
　　犹豫片刻，翟砚颤颤巍巍道：“梁，梁大人。”
　　翟煜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又是梁云宿，也不教些好的，整日饮酒寻乐，没个正形。”
　　翟砚被他的低气压整的不敢说话，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翟煜怒急攻心，又问：“说说，梁云宿还教你了什么？”
　　翟砚不敢言语，被翟煜的眸子瞪过后，结结巴巴的嗫嚅了些什么，“%￥%#……%&……￥%……”

　　翟煜深吸了口气，“说清楚些，男子汉大丈夫嗓音只有这些吗？”
　　闻言，翟砚铆足了劲，扬声：“梁大人说，哥你喜欢我，你是个断袖！”

　　倏地，翟煜如五雷轰顶，一道天雷正中脑门，打得他措手不及，而此时，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想点什么，想点什么，想什么呢……

　　不知保持这样的安静多久，翟砚再次鼓足勇气问道：“哥，你是吗？”
　　片刻，翟煜的眉头紧皱，“自然不是，况且我怎会喜欢上你，你那么笨。”

　　此话出口，翟煜的眉头稍稍的舒缓了些，是啊，他怎么会喜欢翟砚，他的弟弟。
　　而此时，翟砚被他的一句“你那么笨”怔愣在原地，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良久，他又换上没心没肺的面具，道：“我就说嘛，哥才不是断袖。”
　　翟煜道：“日后我不在不要再饮酒了。”
　　翟砚乖巧地连声应道。

　　断袖的念头在翟砚的心中挥之不去，成了个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火药。

　　喧闹随这男人女人的欢愉声阵阵传出，五彩的丝绸缠在小楼的屋顶，一首柔情舒缓的江南小调透过青楼传递出来，打破黑夜的寂静。

　　台上，梅花依旧别了只红艳的牡丹在耳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琵琶上乱舞，台下无数男人为他痴迷。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从二楼响起，贯穿了整栋小楼，梅花的演奏被打断。

　　老鸨很不满的往二楼去，边说着：“对不住了各位，继续，我去看看。”
　　扭头脸上的表情就不再是讨喜的谄笑，手中的手帕随着步伐晃动起来，显得浮躁。

　　终于到了传出声音的房间，老鸨直接推开门，只见两个女孩缩在角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再将视线移到床上，只见一中年发福的男人正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只有某处盖上了被褥。

　　老鸨当是男人的粗暴吓到了两个女孩，先是瞪了两个女孩一眼，随后走近床侧，男人额上冒着冷汗，嘴唇苍白，老鸨堆上假笑，手中的帕子轻扫男人，道：“真是对不住，我这两位姑娘未经世事冲撞了您，我代她们向您赔个礼。”

　　说罢，老鸨微微颔首，等待许久都不见男人回应，顿时也有些恼火，抬起头盯着男人，越看越不对劲，男人全程都未动过，脸色也愈发的苍白。老鸨惴惴不安的将手探到男人鼻下，已无气息。

　　顿时，老鸨被吓的连连后退，好歹比那两个女孩多活了几十年，总归不至于吓成那样。愣了片刻，老鸨才想起那两个女孩，连带着想起了男人的身份。转身质问道：“你们竟敢杀李老爷，小命不想要了？”

　　闻言，女孩立马回神，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其中一个女孩连忙道：“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来时老爷就死了。”
　　另一个女孩还未从惊吓中回神，她身上的外衫早已不知丢到哪去了。老鸨走出房门，抓住一个伙计就让他去报官。

　　不多时，两个年岁较轻的提刑同时到达，再看清男人的面庞时便不敢鲁莽，二人纷纷离去，说是要找官更大的来。
　　话毕便离去了，老鸨见着人来人去，忍不住手帕一甩，“这叫什么事啊。”

　　天色渐晚，提刑回了刑部后，又辗转去了翟府。
　　翟煜曾经因梅少钦与濮程烨势头太猛一直在提刑之位，直至事故出后才被封为侍郎，后又是尚书。
　　若说梅少钦与濮程烨是百年难遇的双星，那翟煜便是既他二人后的天才。

　　翟府的大门被敲响，翟砚开的门，提刑道：“翟大人在府中吗？”
　　翟砚道：“我哥还未回来。”
　　无奈，提刑道：“那还请小翟大人随在下走一趟，实在是有处理不了的事。”

　　闻言，翟砚随他去了，本以为是什么大案子非要尚书出面，没想到案发地点竟是在青楼。
　　眼见提刑就要将翟砚带进青楼，翟砚忙站稳脚跟，道：“这是作何？咱们不是查案吗？”
　　闻言，提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瞒小翟大人，这案子就在青楼。”

　　翟砚这才随着他走，翟砚一路走到二楼，进房后他同样看见了尸体。
　　翟砚问：“你们可检查出因何身亡？”
　　几个提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道：“我们，我们还未检查。”

　　翟砚没有说什么，而是掀开男人的被褥，全身赤裸，身上只有些暧昧的红痕，尸体逐渐变得僵硬，翟砚从头检查到尾，不放过一处细节，仍是没有线索。
　　不过男人的神情有些奇怪，面露惊恐，像是被吓死的，思考之际，身后传来声音，“这么多人围在这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翟砚回眸，果然是翟煜，“哥。”
　　闻言，提刑忙朝翟煜行礼，“回大人，有一桩凶案，特来查探。”
　　翟煜的眼神从提刑移到翟砚身上，冷声：“何时凶案归侍郎管了？”
　　霎时，提刑说不出话，翟砚趁机道：“哥，反正我也闲来无事，不如就来看看。”

　　翟煜瞪了翟砚一眼，翟砚顿时闭上了嘴，问：“死因是何？”
　　一片安静，良久，提刑颤颤巍巍道：“不，不知。”
　　翟煜的眉头紧蹙，看了他一眼，提刑被看的心里发毛，视线移回男人身上，两指捻起被褥的一角，“一看就是缩阳，看他这样平日里春药定没少吃。”

　　提刑道：“属下这就将尸体带回刑部。”
　　翟煜讥讽的声音响起：“身为提刑，案子不会查，死因不会找，要你有何用？”

　　他们个个噤若寒蝉，早就听闻刑部尚书凶狠冷厉，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
　　其中一个提刑还想解释，“这位死者的身份不同，是覃国来池经商的……”
　　翟煜一个眼刀杀过去，“本官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至少他是人，死后是尸体，身为提刑不就是查案破案？只因身份不同便区别对待，本官倒想知道死后他们还有何不同。”

　　话毕，翟煜拂袖离去。

　　提刑将男人的尸身抬回了刑部，老鸨趁机抓住要回去的翟砚，从翟砚来时她便注意到他了，清秀的面庞，这身量不壮也不瘦，虽说翟煜比他更胜一筹，奈何周身的气压太低，除了翟砚和不怕死的覃祸没人敢靠近。

　　老鸨贴着翟砚谄笑道：“真是多谢大人了，大人不妨晚些走，我好报答大人的恩情。”
　　虽说翟砚涉世尚浅，被翟煜保护的很好，但老鸨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又怎的不懂，翟砚笑笑不动声色地离老鸨远了些，道：“这案子也不光是我的功劳，这，这……”翟砚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称呼，“这位姐姐不必挂心，都是我们该做的。”

　　闻言，老鸨用手帕掩面娇笑道：“哎哟，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被叫姐姐，罢了，大人若是还有公务在身，奴家也不多留，下次来玩时姑娘随您挑。”
　　翟砚连连点头，忙下了楼，刚好与梅花打了个照面，出水芙蓉，娇娇媚媚真让人移不开眼。

　　梅花唇角一勾，浅笑道：“这位小公子也觉得奴家美吗？”
　　翟砚这才回过神，脸上浮了一层浅红，移开视线，“对不住。”
　　梅花成心逗他玩，手抚上他的臂膀，“要不要奴家陪你一晚，定让小公子快活。”
　　翟砚脸涨的愈发的红，“不必，告辞。”话毕急匆匆逃离了青楼。

　　梅花站在原地看着翟砚慌张的逃离，忍不住掩面浅笑。
　　这一切都落入二楼一男子的眼中，男子叫住老鸨，“还请老鸨快些将梅花公子带上来。”
　　老鸨哎了声就将梅花叫了上去。

　　梅花抬眸正好与站在二楼的男子对视上，真是个奇怪的人，从那日透过青楼相望的一眼便让他日日都来青楼，但却不做些什么，而只是与梅花彻夜畅谈，倦了便与梅花一同睡去，就连他的身子都未碰过。

　　圆桌上满是江南风味的菜色，男子朝梅花一笑，道：“今日聊聊在下与公子的第一面如何？”
　　梅花也很感兴趣，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让他日日光顾。

　　梅花坐在他的对面，男子不慌不忙的开口：“在公子印象中，在下与你的第一面应是在青楼，其实不然。”
　　在此前，梅花还见过他？他好奇地问：“何时？奴家不记得了。”
　　男子道：“几月前，在下奉命前往山东治水，回京途中遇到了公子，公子那时整个人脚步虚浮，还有些发热，在下就带了公子一程，应是想不起来了。”

　　此话一出，梅花忙道：“怎会不记得，奴家只是不记得公子的长相，原是公子救了奴家。”
　　良久，男子道：“实不相瞒，在下对公子一见倾心。”
　　这回轮到梅花愣住了，片刻他道：“这世间对奴家倾心的人不在少数，公子再寻良配吧。”

　　这话是真的，不是什么欲情故纵，救命之恩，梅花不想让自己耽误他了，他只是一介戏子，着实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