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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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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野原本以为自己跟随向聿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却没想到一通电话冲破了遐想。
随向聿早上八点零五分,向詹沐林发了一条辞职消息。
詹沐林收到消息后,迅速地给时野打了个电话。
时野怔了许久,眸底隐约洇出了红。她的唇角冷冷地扯了下,随向聿倒是挺绝情,对她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不见影,转眼就能全抛下一样。詹沐林先前说得挺对,就不该碰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明显的是自找罪受。
她的声音沙哑冷漠,回道,“随她。”
詹沐林听出她话音的不对劲,迟疑了下,暂且按捺下疑惑的心思,没问到底。
随向聿这会儿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机屏幕浮着的是木以晔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过去。
她默了会儿,回了一条,辞职了。
木以晔大惊,连忙给她拨了电话过来,一接通,响声问了几个为什么。
随向聿仰躺在沙发上,为什么?因为这个直播工作是配架在时野的设计模特身上。她这边向詹沐林辞职了,自然也就没法厚着脸皮继续出现在URY。但她没办法跟木以晔解释这么多,最后只能简单回答,“最近有点事,”怕木以晔像上次那样追问到底,又补了句,“我爸妈身体不好,回老家照顾一阵子。”
木以晔十分不舍,又只能对随向聿的处境表示理解。她说,“不然,我跟边组长说说吧,你这工作看能不能暂且请假搁置一下,等叔叔阿姨身体好些了,再回来上班。”
随向聿笑了下,被木以晔的纯真触动到了,诚挚地开口,“谢了,但是不用帮我说了,你在那儿好好干。”
木以晔连着叹了几口气,一再要求随向聿别忘了她,直播组队要记得自己。
随向聿笑着应了声行。
她起身,抓了点猫粮放在碗里,伺候那只脑子短了条线的傻猫。对木以晔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最近天气逐渐转凉,齐禾芳女士前天就打来电话,说腰椎又开始泛疼了,检查、针灸、热疗加干扰波治疗都是需要的,也只能到市医院治疗。老随坐不来四个轮子的车,来回一趟,得够他难受好一阵。
随向聿拿了猫包将傻猫装了进去,准备到长途客车站坐客车回去,动车上不让带傻猫这玩意儿。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家里。齐女士知道她要回来,撑着腰疼跑出去买菜,一回来歇在凳子上缓了许久。随向聿无奈又生气,“说了腰疼就不要乱跑,我回来一趟,就是为了特意给你加重病情的?”
女儿鲜少说话这么刻薄,向来是温和又沉稳的,这也是被逼急了。齐禾芳这么想着,眼圈就红了一半,“妈妈就是想着你回来,给你做点好吃的。这个腰椎管问题,把我折腾得够呛,也累着你们了。”
随向聿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片特质膏药片,上个月托曹姐从国外带回来的。她撕开盖膜,掀起齐女士的衣摆,熟练地找准位置贴上去,“没怪你,就是怕你再累着腰了。”
齐女士笑了两下,“不累,缓缓就行。”她没敢再下厨,全交给女儿来操持。
这时候正是周三,老随还在学校勤恳当保安。随向聿便简单地炒了两个菜,吃完饭,她跟镇上的朋友借了辆车,带着齐女士开往了市立医院。
熟练地挂号预约,到诊室,医生都差不离地是老熟人了。他安排齐女士做了个检查,拿着检查单子,轻皱眉,“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过度劳累的情况?”
齐女士一愣眼,说,“没——”话说到一半,她想起上个礼拜为了赶那批手工活儿,似乎一天忙活下来的时间比较久了,以往她都是控制在一个小时内,但那天足足忙了三个小时,中间还不带停的。她是个淳朴老实的农村人,不敢在医生面前有点隐瞒,一张嘴说出了这件事。
随向聿眉头都拧成了结,实在忍不住,说,“不是让你少接那些活了吗?”
齐女士讨好地笑了笑,“下次妈妈就不接了。”
“上次做了手术后,你这个腰椎管大小有所改善,但还是低于正常值。你这个过度劳累,导致两侧神经受压刺激,加上你腰椎盘问题,建议重新佩戴支具。”医生脸色挺严肃,边说边在电脑上打字,“等会儿给你安排针灸加电击,家属先去缴费。”
齐女士刚开始听到这治疗玩意儿时,还挺怵的,后来觉出了轻松舒服的感觉。所以现在排队等位置时,还挺愉快的。
随向聿在旁边摁着手机买腰椎支具,之前那个是前年买的了,都不知道堆在哪儿吃灰了。听护士在叫齐女士的名字时,她跟在后边进去了。
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她点开了手机的消息框,回了几条,往下一刷,看到了时野的头像。点进了时野的朋友圈,一排下来,都是简洁的工作链接。
她指腹轻轻挪动,其实早上那会儿她是有点开了时野的对话框,来来回回编辑了两三次,但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时野给她的感觉是复杂而又错乱的,她不愿意深究,下意识地想要尽快结束这种错误的关系。想着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了,苍白的文字显得无力,索性就没发了。
齐女士虽说能愉快地接受针灸电击这玩意儿,但要实在转头看一眼扎在腰上的那一排密麻银针,她还是挺难接受的。她就趴在诊疗床上,跟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随向聿说,“我回来待一个礼拜,等你好多了我再走。”
齐女士小声问,“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没事,耽误不了。”
齐禾芳知道女儿在直播这一行业,刚开始也是持反对态度,毕竟她觉得好歹也是本科毕业,正经念书学知识,出来后,怎么也应该从事稳妥一点的职业。后来,她渐渐理解了,特别是在女儿每个月往他们银行卡上转大笔的钱时。她觉得这个家庭是有些愧对这个女儿的,她自己身体孱弱,大小毛病不断,花了不少钱。老随又是没什么专业能力,只能在小学校当个保安。要不是女儿长大了,赚得钱多了,不然这个家也估摸着还在欠债,不好过。
从医院出来后,随向聿带着齐女士到小巷子的面馆点了两碗馄饨,老板久久没看到她们了,这会儿见着,眼角的褶子璇成几道,笑着对随向聿说,“又带着你妈妈来医院看病了?”
随向聿笑了笑,应了声是。
老板的女儿是她直播间里的忠实粉丝,十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两条马尾辫,刚放学回来进了里屋在写作业。这会儿听到随向聿的声音,好奇地一探头,冒出了影儿。张大嘴巴吃惊几秒,随即噔噔跑上二楼,拿了张随向聿的照片,羞哒哒地走到了随向聿的身边。
女孩有些内向,搓着手指,激动地小声说,“大聿,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她怕随向聿不答应,又补充道,“我有时候读书写作业累了,看看你的直播就又有动力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随向聿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没拒绝。这种情况对她来说不是没有发生过,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挺奇怪的,毕竟自己不是什么明星爱豆,现在倒是坦然了,正能量的事,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齐女士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这会儿笑着打趣,“瞧你像成了明星。”
随向聿无奈一笑。
她吃饭的速度比较快,吃完后就刷着手机等齐女士。詹沐林给她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简单的几个字——辛苦了,第二条是笔转账,三万块。
随向聿指尖一滞,没点接收。算起来,她也才到了L&M一个半月,虽然她额外当了时野的私人模特,但这笔报酬显然是要比正常高出一些。她回了一条:詹助理,太多了,我不能收。
詹沐林一个电话拨了过来,嫌手动打字太麻烦。接通后,她说,“收了吧,时总她钱多得很,支付报酬也比较高,你不用客气。本来吧,我是想给你转银行卡的,但忒麻烦了,咱直接搁这儿收。”
随向聿抿起唇,静了两秒,说,“詹助理,那我也不能收,您重新核算一下再发给我吧。”
“哎,怎么这么轴呢,”詹沐林叹了口气,“甭说是谁,时总都是一样的高报酬,我这儿要忙了啊,挂了。”
这边詹沐林挂断后,转头对上时野的视线。
时野立马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挪开了。詹沐林笑了声,“装,你就装。明明就是想泡人家,没泡上,把人吓跑了吧?”
时野给了她一眼风。
詹沐林说话向来直爽,“哎,说说,你怎么把人家吓跑的?我瞧着随向聿挺正挺好一人,可惜了,被你个老妖孽辣手摧花了。”
时野唇角翘起讥讽的弧度,“你这张嘴,不会用的话真该捐出去。”
詹沐林耸肩,“可惜没人要啊。”她翘起臀部坐在了桌沿,“幸好随向聿还算负责,把你设计的那些款都试穿了一遍才跑路的。你现在设计稿都改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筹备你私人的内衣作品秀?”
时野沉吟了下,“快的话明年三月初,各个尺码的款式预制产品提供出来后,从VIP用户里随机邀请六十个体验测试,这些事情你跟一下。”
詹沐林应了声行。
小宵立在办公室外敲了门,手里握着一份文件走进来,“时总,需要您签个字。”
时野抬起下巴,示意她放在桌面角落。
詹沐林随手拿起翻了两下,是下个月初首城中心时装秀的计划文件,在邀请L&M签约主播一栏中,边组长将唯一的名额给了颜以芮,詹沐林对此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颜以芮貌美又圆滑,挺能赢得好感。
这本该是上周就完成的推荐计划名单,估摸着是有人背地操作改版了第二次,才推迟到了现在递交上来。毕竟首城中心时装秀是全国大型具有典范性的代表,被邀的大多都是奢侈品牌代表团队。不说其中的直接利益,就说能打入这张大人物颇多的隐性关系网,也着实是不亏了。
时野下午去开了个B组产品发售的会议,结束后,已然是六点出头了。她白天一头扎进繁忙的工作中,鲜少有时间想起随向聿,但这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只是现在下了班,坐进了车里,空闲下来的脑子就免不得钻进一些烦影。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初跟关筱赵在一起那么久,还是说分就分了,不带一丝迟疑。她这人就这样,双方只要哪一方不乐意了,那就直接斩断,不屑于藕断丝连。可是对随向聿,明明就在以为自己快把对方钓上心了,却反手被人甩了个干净。桀骜的骨子不允许她低头主动找随向聿,花瓣嫩叶那么多,她时野还能找不着衬眼的人?
她发动车,驶出了马青路。
一个小时后,时野踏进了‘醉淀’。
胡老板正专心调鸡尾酒,翻飞的手指显得灵活跳跃,她看着坐在吧台转椅上的时野,微微讶然,调侃道,“今天晚上挺有兴致啊。”
时野淡淡笑了,“是么。”
“你平时不都躲在那个孤僻的角落吗?”胡老板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惯常光临的靠墙小圆桌,她将醇香律动的液体灌入了高脚杯中,歪笑着说,“今晚居然有兴致坐在这儿招人眼了?不过,这么多年了,我就没看到有谁真能把你勾走的。”
时野盯着酒杯中晃动的光点,说,“希望你今晚能看到。”
胡老板眯了她一眼,啧了声,“冲你这个皮囊,还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