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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外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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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刻国庆回到富江市时已经快中午12点了,由于高铁站人实在是太多,打车都打不到,所以许刻只能坐公交车回家。
许刻并不是富贵人家,许刻的父亲在许刻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死掉了,当时许刻的母亲带着许刻以及得到的二十万补偿毅然决然的从小县城搬到了市区。不为别的,就因为富江市有最好的教育资源。
还好当时市区的房子并不贵,加上当时原有的一些储蓄,许刻母亲在一个半新不老的小区买了套九十多平的小套三之后。许刻母亲决定开源节流,在老市区的富江湖景区旁租了个老瓦房,装修之后用于卖卖花束、盆栽等。
虽说无法致富,但是凭借着起早贪黑不辞辛苦的毅力终是将许刻拉扯长大。
也可能是从小接触花花草草比较多的缘故,许刻最终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风景园林这个专业。
“妈!我回来了!”
许刻拉着行李箱,一脸兴奋的冲进了“花之语鲜花店”。
鲜花店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也是发展到了两个店铺大小,再加上今年市局大力发展老城区景观更新,所以许刻家的鲜花店生意十分不错。
“咦,李婶儿我妈呢?”
许刻并没有在鲜花店里看见母亲的身影,只有常年在他家做工的李婶儿在看店包花束。
“哎哟,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呀!老板娘都念叨一上午了!”
李婶儿放下手中的玫瑰,上前接过许刻手中的行李,嘘寒问暖起来。
“我妈回家去了吗?”
李婶儿摇了摇头道:“去给你外婆拿药去了。”
“我外婆怎么了?”许刻突然紧张起来,要知道他外婆已经八十一岁的高龄了,自从两年前舅舅因为肺癌去世之后,外婆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起来。
“唉,老太太太倔了,之前不就腿不好吗,最近行走都困难了。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腿痛得呻吟,食欲最近也不好。”李婶儿顿了顿:“你妈本来要带老太太去医院的,但是老太太老说她这年龄去了医院就没一个能竖着出来的,所以死活不愿意去,就让你妈去医院拿点药硬撑着。”
“这怎么能行,我大姑母呢?她没来劝劝吗?还有表姐表哥他们。”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大姑母那小家子气的脾性,你二姐倒是来劝过,还带了不少营养品,可是劝不动呀。你大姐还在网上买了一辆轮椅,说是能带你们外婆出去晒太阳。”
许刻的大表姐远在深市,近些年发展得并不如意,还在深市苦苦挣扎。二表姐原本是嫁了个有钱人,可是谁也没想到二姐夫的父亲因为被骗使得家道中落。而三表哥则是大姨母二婚后生的孩子,也在富江市,只不过收入也不高,在富江市跑外卖谋生罢了。
“小刻呀,你回去一定要劝劝你外婆,年龄这么大了,哪经得起这么拖呀!一定要早去医院呀!”李婶儿苦口婆心道。
许刻点了点头:“放心李婶儿,就算是连哄带骗我也会把外婆带去医院的。”
许刻对他的外婆是十分敬重的,外婆也是个苦命之人,听说外婆祖上是私塾先生,从小耳濡目染,也算是知识分子。
外婆嫁给外公之后为外公生育了四个孩子,但是二舅却因为先天不足生出来没几天便去世了。
外婆常说二舅是紫微星降世,天妒英才,所以不足月便去了。
正所谓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在母亲还在外婆孕肚里面的时候,外公就去世了。而对于这种还未出世父亲就死掉的人乡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天煞孤星!所以母亲的童年生活并不愉快。
当时还没四十岁的外婆就这样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和襁褓中的母亲独自过活。同村的亲朋老人都劝外婆改嫁,不然一个人独自养活三个孩子太苦了。
可是外婆性子就是倔,她不认为带着三个孩子还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和她的孩子的人。于是外婆并没有听从老人们的建议。
外婆就赌着这口气一直将三个孩子拉扯到大。外婆不仅对家人,就算是对穷苦的亲戚也是极好的。只要是有空,只要是还有布料,每年新年时必然有母亲的小表姐小表哥他们一双新鞋。
即便是再苦再累,背脊弯曲,外婆也是要送自己的孩子去上学的。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教育里,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外婆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而母亲与父亲便是在镇上的学校里认识的,之后才日久生情结了婚。
结婚之后,外婆见两口子日子过得紧,连好的煮饭的锅都没有,婆家也没个资助。于是外婆挑着粮食和各种用品来给小两口作为启动资金。父亲是个能吃苦赖耐,所以自此小夫妻俩的生活虽然苦,但是也能过活。
可是外婆的苦日子却没因为三个孩子的成家而结束。因为许刻的三舅并不是一个好的,由于谢家就谢明轩一个男丁,所以按照习俗外婆是必须跟着三舅过活的。
三舅并不是块读书的料,所以早早的便学了匠活,干着帮人修房修路这些苦活。本来日子应该逐渐好起来的。可是三舅却娶了一个二婚的女子,外婆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却犟不过三舅欢喜,于是这件事便成了。但是与此同时,婆媳之间便留下了嫌隙。
三舅婚后生活并不和谐,时常争吵,甚至因此逐渐嗜酒成性,即便是表哥谢令裴的出世也没改变这种状况。
外婆自然是劝过的,但是即便是知书达礼的她这次也犯了难,只能在一声声叹息中逐渐老去。
舅妈也在不如意的生活中不仅时常为难外婆,甚至是染上了赌。经常家务都不干就去镇上拿着舅舅辛苦换回的工资打牌打到天亮。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谢令裴自然也是染上了一身劣性,即便是外婆引经据典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表哥谢令裴也在初中辍了学。
小时候其实许刻是很喜欢往舅舅家跑的,因为觉得在乡下更加自在,没母亲逼着学习。当时许刻就喜欢跟在比他大三岁的表哥身后钓鱼摸虾,于田埂之上栉风望月。
可是随着一天天长大,性格差异,表兄弟两最终也分道扬镳,联系甚少。
外婆很喜欢小孩,也可能是为了减轻子女负担,所以表兄弟几个都在小时后被外婆带过一段时间,但是许刻却是外婆除谢令裴之外带过最长的。
二表姐就常说:外婆就带你带得最长,以后长大了你一定要孝敬外婆呀!
许刻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事实也是这样。外婆在许刻刚出世的时候就来照顾了一段时间。后来许刻上小学了,父亲去了藏区谋生,家里就剩许刻娘俩,婆家也不照应,于是外婆便来照顾年幼的许刻。
当时许刻正是玩性大发的年纪,皮得很,有次甚至是咬得管教他的外婆手上鲜血淋漓。但是外婆哪会和小孩子置气,依然全心全意的照顾许刻直至父亲从藏区回来。
外婆对许刻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从小就给许刻讲各种故事,最常讲的便是一个半吊子书生写家书的故事:
一走走到邓锦关,天上突然下俩来,人家有命我无命,快快给我送命来。
当时许刻可是被吓得不轻,这又是没命又是送命的,那不得是黑白无常呀!
后来外婆才解释到原来是秀才将雨字写成了两字,将伞字写成了命字,才闹成了笑话。
外婆的教导一直都影响着许刻,许刻也是外婆最骄傲的外孙。许刻从小成绩就好,后来一直也是名列前茅,最终考上了蜀大。所以外婆逢人便说家里终于又出了个读书人!
“外婆!我回来啦!”
回到离鲜花店不远的家中,许刻大声的叫到。外婆年岁大了,耳朵也不灵光了,所以声音不大的话外婆根本就听不见。
只见一名身材矮小佝偻的黑发老者近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令人发笑的狗血电视剧。
外婆以前就经常傲娇的说自己以前经常用芦荟洗头,所以即便已经八十高龄,头发依然乌黑。
可是许刻这次回来去发现外婆的染上了不少银丝,许刻心痛的走到外婆身前:“外婆!”
外婆感受到有人走近,终于抬头看去:“哎呀,我的乖孙回来了呀!”
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之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啥时候回来的呀。”
“刚到。”许刻乖乖的蹲在了外婆旁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外婆。
外婆指着腿,摇了摇头:“外婆不行了呀,连累你妈他们了。七十三七十四,不死不好意思,没想到这都来到八十了,这怎么还不死嘛!”
“外婆!这这是在说啥呀!您还没享到外孙的富呐。”许刻连忙宽慰道。
“享啥子富哟,净给你们添麻烦。你妈人呢?”
外婆睁着混浊的双眼看着许刻问道。
“我刚打电话问过了,他她拿好药马上就回来了。”
“拿啥子药嘛,花那些个冤枉钱。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变天就腿痛。”
许刻思考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外婆,我们下午去医院找医生看一看好不好。”
外婆听到许刻的话连忙摆手:“瞎折腾啥呀,都是老毛病了,我不去医院!”
“没事,花不了几个钱的,我们就检查一下,而且您不是有医保的吗,可以报销的。”
老太太生来就是个倔脾气,要是听得住劝的话可能早就改嫁,不用过那些苦日子了。
见外婆无动于衷,许刻想了想后改变策略道:“那我们就去看看中医吧,西医您信不过,中医的老师您总信得过吧。您以前不总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吗,我们就去找中医把把脉,不看西医,不打针,不住院这总行了吧!”
外婆将信将疑的道:“真的?”
“你外孙还骗你不成?”许刻笑道。
“哼!”
老太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来最近没少受骗。
见外婆不在说话,许刻便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
也就在这时,许刻的母亲谢霞提着药开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到儿子朝她比ok的手势,谢霞猜测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可算是把自己的老母亲给劝动了,疲惫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