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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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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六点半，精神抖擞的学员们准时集合。第一节训练是体能，教官叫范大伟，黝黑的国字脸。
“报数！”
仍是三十九人。
范大伟点点头，没多说半个字，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五公里武装越野，20分钟以内！”
于是，这帮早已在军警界混出名堂的青年英才们，只好纷纷戴上电子手环、背上越野包，像新兵和警校新生一样，呼哧呼哧地跑起了负重越野。
蒋雯雯倒没有不情愿，轻松地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几乎是有点开心的。
从进入空军青训那天起，她就什么科目都要争第一，唯独体能勉强蹭个中等，不知被多少样样不如她的男兵笑话过。蒋雯雯心硬主意大，第二天就求女兵班长洗了张伟丽的小照片贴在床头，从此没日没夜苦练体能，三个月后成了那届青训班第一个五公里负重越野跑进20分钟的人，不论男女。后来在空军尖刀小队，集体也特别注重体能训练，一日不曾懈怠。蒋雯雯的徒手五公里一直保持在17分钟，负重五公里也能在19分钟内完成，这个任务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然而，她跑着跑着，渐渐心下暗惊。
她虽已处在队伍前段，但前面还有两个身影，拉开的距离不可谓不远。最后一公里，她发足提速狂奔，和其他几个人前后冲到终点，就看见那两人一副早就到了的样子！
“第一名，17分22秒，程旭。”
蒋雯雯惊讶，没想到太子的身体素质这么优秀。
范教官显然认识程旭，冲他投去赞赏的一瞥，没收到回应也无甚所谓，接着记录：“第二名，17分25秒……白勤。”
程旭旁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面容硬朗刚毅，看着比大部分学员年长一些。闻言立刻向教官敬了个礼。
蒋雯雯记得白勤。这个人是特警，昨天的欢迎仪式上，他正是站在对面那列的第一个。
“第三名，18分44秒，田定宇。第四名，18分45秒，蒋雯雯。第五名……第三十三名，19分59秒，黄绍。”
二十分钟是个苛刻的条件。军队出身的也就罢了，公安系统的毕竟日常体能训练相对疏松些，本以为至少能筛下三分之一，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咬紧牙关挺住了。少数几个没达标的倒霉蛋里，蒋雯雯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说话呛人的黑框眼镜。
范大伟合上记录本：“没达标的，晚上留下来加练。”
接下来，是长达四小时的各式训练。障碍跑、绳索跳、抬轮胎、单双杠、组合体能训练项目……
范教官显然平等地不把所有人当人，男女学员要求完全相同，什么辛苦练什么，什么折磨人练什么。
这帮军官和警官早就脱离了简单粗暴的长时间高强度体能专训，跻身脑力劳动阶层已久，一上午下来，除了程旭和白勤还勉力保持着风度，其余人连维持基本的表情都很困难。同宿舍几个女孩的脸跟嘴唇白成一个颜色，蒋雯雯自己也没好受到哪去，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跟被人打了似的，立刻倒在床上轰然入睡。
下午是综合格斗训练。
训练服被提前送来了。黑色上衣，领子内侧绣了每个人的名字，胸口还有个写着数字的标签。蒋雯雯分到了16，同宿舍的姑娘们则在20到30不等。
走进宽敞凉爽的室内格斗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至少不必在最毒辣的日头下露天肉搏。
可是，教官在哪？
“喂，别转了，往上看。”
谁在说话？
众人抬头张望。然后，三十九双眼睛慢慢聚集在场边的裁判台上。
高处的架子旁，懒洋洋地倚坐着一个美艳的女人。
她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脸蛋身材都是超电影明星级别的，在明亮而热烈的阳光下，一边在手中魔术似的翻飞着一柄短刀，一边眯眼向来人扫视，美得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然而，定睛一看，此人光坐在那儿就违反了好几条纪律。
一头显然不符合风纪规定的漂亮长发，打着柔软有弹性的卷儿，甚至还挑染了几缕榛果灰；耳骨到耳垂零零星星将近十个耳洞，都戴满晶亮的耳饰；没骨头般倚着栏杆，坐没坐相，懒散怠惰；既不穿统一的训练服，也不像基地内的其他人一样穿武警制服，而是一身格格不入的灰色运动装，休闲到过分随便的程度，拉链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
众人的视线移向她胸口，被那圆润饱满的起伏吸引之余，也感到疑惑——
她那件外套上的字母印花图案，恰好是大喇喇的01。
无论她是谁，这幅模样出现在武警基地都太违规乱纪了，落在一众军警精英眼里非常刺目。蒋雯雯清晰地看见，以程旭为首的好几个人都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三十九个人在场中站好。
高台上的人却不下来，只是吊儿郎当地垂腿往下看。寒光凛凛的短刀仍在十指之间飞舞，像在耍弄一件趁手的玩具。
“各位，同学？幸会啊。我姓陶，就是那个缺勤的学员，也是你们格斗科目和刺杀科目的教官。”
她一张口，蒋雯雯便听出，这正是昨晚和何洛泽打电话的人。
“先通知各位一下：我是已经确定的特解组一员，并且，是组长。上面几个老头非让我来基地走趟流程，主要是跟大家培养培养感情。所以，我既是选手之一，也是裁判之一；既是你们的同辈，也是你们的教官；既是在与各位相互学习，也是在给自己挑选未来的组员。”教官歪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明晃晃的高傲和轻蔑。
四周一片沉默。
这话信息量太大，众人根本消化不过来。
“格斗搏击这东西，各位都长这么大了，再手把手一招一式教也没用。训练服都穿上了哈？挺好。何洛泽根据你们原单位提供的履历和影像资料给我大概判断了排名，就是各人胸口贴的数字。未来所有格斗训练，内容都一样：排名低的，去向高的挑战，赢了就把他的数字抢过来，这就是你们的结业成绩，就这么简单。”
“咱们是切磋不是玩命，都是同志，别下死手，别伤和气，谁打死人，我打死谁，好吗？而且我呢，脾气不太好，各位有矛盾尽量先自己解决，我加入容易导致战斗升级。”
那教官很不把人当回事儿地哼笑道：“听懂没有？听懂了就开始吧。”
她继续窝在原位晒着太阳，不仅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奥利奥，撕开包装啃了起来！
场内三十九人一时默然，没人动手，只听见教官咔擦咔擦吃饼干的声音。
空气中渐渐飘出火药味。
谁不是原单位的天之骄子，谁不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方才体能训练像新兵蛋子似的被训了一上午，心里早已窝火，又如何忍得了这样的轻慢和不屑？
我们在下面打给你看？你当这是古罗马斗兽场？！
立即有个男军官怪声怪气地叫道：“美女同学，美女同志，美女姐姐，那能不能挑战你呀？”
与他相熟的军官也跟着起哄：“美女，过两招吧！我们保证不下死手、不伤和气！”
这几声美女把陶教官叫动了。
她掀开纤长的睫毛，扫了一眼最先说话的男人的标签，10。
行。
陶教官慢吞吞地直起上半身，膝上的短刃掉落在铁架台面，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
她咽下口中的饼干，缓缓说道：“各位，我先立个规矩，要是数字相差超过十，就最好别切磋了。出人命事小，戳烂了有些人脆弱的自尊心事大，我可不好跟你们原单位交代。10号，你恰好勉强够着了向我挑战的及格线。出列！”
说到最后几个字，那原本软趴趴的声音陡然转为粗厉的暴喝！
男人是极优秀的军人，立刻肃正身形，向前出列。
与此同时，众人便见一片残影以不可思议的快速与轻盈从架子顶端飘下，落在10号眼前。
她面容娇艳，身姿挺拔，抬手敬礼：“西部战区陆军第79集团军少校！陶宁酿！”
少校！
蒋雯雯惊得张大了嘴巴，连王竞胜都不可思议地抬了抬眉毛。这么年轻的陆军少校！
先礼后兵，10号显然也被她的军衔惊呆了，连忙回礼：“报告首长！南部战——”
刹那间，异变突生。
才吐出几个字，10号突然感到一股恶意的劲风从身下袭来！
那力道快似闪电、矫若银鞭，破开呼啸的气流直扑向他面中！
10号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下一秒就被一股巨力击中右颊，头颅顿时撕裂般痛，身体无法控制地飞了出去！
众目睽睽下，电光火石间，没人看清陶教官是如何抡出这记鞭腿，貌似轻飘飘的没用骨头力气，却将那高出她一头、宽出她两倍的彪形大汉一脚踹飞近十米远！
10号整个人砰地撞上铺了海绵缓冲层的墙面，好些骨节咯吱作响，一时间竟不再动弹。
偷袭的罪魁祸首轻轻收回左腿，俏皮地点了点地，笑道：“不好意思，打断你自我介绍了，菜逼。”
很美的一张脸，笑容却又阴狠又狡猾。
众人瞧瞧墙边头脚倒置的汉子，再瞧瞧她的笑，实在是有些渗人。
随即，人群中怒吼炸起：“小娘们耍阴招！”
一抹身影悍然冲出，正是方才帮腔10号的8号。
他与陶教官本就相距不远，骤然发难，顷刻间就到了她眼前，上肢肌肉鼓胀，雄健的身躯有如一座铁塔压下！
而陶教官微笑着侧身让过，伸出一只细白的左臂，拉住那人的肩膀，向后一掀……
那足有八九十公斤的雄健身躯竟被她一掀而翻！
8号反应极快，立即在空中稳住躯干，紧绷核心，半转过身，一手成爪直奔对手咽喉，一手预备着支住地板，格斗经验不可谓不足。然而双手却被轻巧拨开，凌空一脚紧随其后，精准地踹向他的腹中！
这一脚比方才更猛，众人眼中有数，少说也是三百来斤的重量，不偏不倚正中胃部！
8号像个被甩出去的沙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无可抑制地干呕起来，吐出一地胃液，嘴角挂着几丝鲜红的血液。
“菜逼，谁允许你吐在场馆里？真恶心。要是在西部，老子非让你舔干净了再走。”
教官仍挂着那丝得意的轻笑，优雅地收回手，而其余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过‘两’招，行了吧？两招，两人！没下死手，没伤和气！各位都长了眼，左腿、左手，可不是我的常用侧！怎么样，还有没有想叫我美女的，还有没有要来干架的？！老子保证一视同仁，让着你们！”
倘若说刚才的沉默出于不满，那么此刻的寂静就是彻底的惊愕。
经她这么一说，原先没留意的人也回忆起，整个过程中，她的右半边身子纹丝不动，显然是有意克制了自己！
倒下的暂且不论，还站着的人脸上神情出奇地一致，都是一片货真价实的空茫。心高气傲的程旭脸色尤其难看，白勤倒不知为何很淡然。
蒋雯雯掌心湿滑，低头一看，竟已被冷汗浸透了。
胸口的16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她心肝脾肺纷纷作痛，浑身都充斥着惶然、惊恐和不敢相信。
十秒，两招，两个万里挑一的军中精英！
让了他们一条胳膊一条腿，气都不喘！
是个女人！
寂静，仍然是寂静。
陶教官得意的笑容扩大了。
“8号，10号，你俩的首长绝对会哭着感谢我，没让二位英才报出家门。打又不能打，脑子又没长！你，以后执行任务是不是先跟敌对分子交换生辰八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流程走完再开打？你，跟人家签合同，只准明着来不准出阴招，违规赔钱！”
“但凡你俩能凑出个指甲盖大的心眼子，都该想一想，为什么我是格斗科目教官？！因为老子是学员，翻遍了北京城也找不到人能打服我！二位自己摸着良心说，在这不吃不睡练上一个月，到月底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吗？！”
“瞧不起女人，滋味好不好受？红口白牙好声好气地说了，我就是组长，特解组组长就是女人，这辈子再敢那么流里流气地喊人美女，最好别忘了被当条狗踹出去的感觉！现在，不管你们什么来头，都给我滚！哪怕回头我跟你们首长解释！跟你们司令员请罪！滚！从哪来滚他妈回哪去！”
8号和10号擦着嘴角的血迹爬起来，再没说一句话，撕下标签，飞速地离开了。
“脾气不太好”的陶教官竖起两根中指，欢送两人夹着尾巴滚远。然后把脸转回场内，露出一种堪称开心的表情。
“卧底卧久了，恐怕西部战区的人看我也不面熟。”
“‘花豹’，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