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一般等价物》幽灵桑

1、公园出道

　　00.
　　如果一句“我爱你”能够兑换一万美金，那我很有可能会成为地球首富。
　　01.
　　周三的时候，岩泉突然发消息来，说我的一个大客户回国了，周末要不要一起聚一下。
　　我的回答当然是不，这首先是因为我现在在小学校门口对面开小卖部，严格来说，我的工作是全年无休的，是不是休息日对我根本没有区别，其次则是因为他说的这个大客户我不太想见。
　　「为什么，你跟及川关系也没有很差吧？」
　　「但是也没有很好。」
　　「我们是发小吧喂。」
　　「哎别乱讲，只有你跟及川才是，我跟他可没有那么熟。」
　　「我敢说这句话垃圾川听了会鬼叫。」
　　「让他叫，我会录音然后发到网上赚流量。」
　　「我说你啊……」
　　从那一长串省略号里，我能深刻感受到岩泉的无语，但是无所谓，反正我确实是个时常令人感到无语的人。
　　我跟及川认识应该是在七岁的时候，那时我家刚搬到这个街区，母亲带着我去“公园出道”，他就在公园的滑梯下面对着几个小孩指手画脚，等到走近了我才听出是在安排他们这些人玩滑梯的顺序。
　　岩泉当时也在被他指手画脚的那几个小孩里，在看到我这个生面孔之后跟及川说你的计划要重新做了，然后及川“哎——”了一声扭头才看到我。
　　及川的计划最后并没有重做，因为我平时根本不玩滑梯，或者说，我基本就不会出现在公园里。
　　跟这些七岁了还在享受自己童年生活的人不同，我可是早早就决定好了自己的人生志向，并开始为此勤奋努力的。——虽然我的人生目标说出来可能只会让大部分人觉得好笑，因为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想成为小卖部的老板娘。
　　小的时候，我家里并不怎么富裕。其他小孩上学都有零花钱，我的口袋里只有一把空气。
　　还在上幼儿园的那会，我每天都会看同学们在放学后进出小卖部买零食或玩具。我没有钱，所以只会站在门口看他们买，并不走进去。
　　虽然他们的快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还是对这种行为乐此不疲，会在小卖部门口站到没什么同学来了才回去。如果父母问起，我就说是跟朋友去玩了。他们很宽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我，只会很愧疚家里不怎么好看，不能让我把朋友带回家里玩。
　　也许是看我可怜，也许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那个时候在幼儿园门口开小卖部的老奶奶开始请我帮她搬一点小东西，或者是在刚放学销售高峰期的时候站在门边帮忙收钱，然后在我差不多该准备回家的时候给我50円，让我随意进店挑选。
　　那个老奶奶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但我确实记得她的亲切。
　　我到现在也还是很爱吃美味棒，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受的影响。
　　幼儿园毕业之后，家里变得富裕了一点，父母决定离开现在这个窄得每天一家三口睡觉都得挤在一起的房子，搬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给我一个自己的房间，去上一个比较好的小学。
　　在搬家之前，我去问了那个奶奶，如果我想买下这个地方当小卖部老板娘，需要多少钱？
　　她说，用每天50円来计算的话，我得从明治时代工作到现在。
　　这对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确实太有冲击性了，但是我充满了信心。
　　因为明治时代距今也就155年，人类的极限寿命据说是130多岁，只要我每天多赚点钱，那在死之前实现这个愿望看起来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然后七岁开春，我就搬到了现在住的这个街区里，结识了及川和岩泉。
　　他们俩时常会说“我们是发小吧”，但老实说，我并不这么想。
　　毕竟在我看来，所谓“发小”就是要从小到大都一起玩，参与对方前十几年的大部分人生，了解你的大部分喜怒和习惯，有很多对方才能get的心照不宣的梗才能算的。
　　但我跟他们俩都没有熟到这个程度，我们很少直接在一起玩，他们大部分时间忙于排球训练，我则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于想办法从别人和社会的指甲缝里扣钱，也就只有上下学这段路会走在一起而已。
　　小学的时候，我就是在同学里赫赫有名的“奸商”，因为我业务广泛，几乎什么鸡零狗碎的都卖，有时甚至老师上课没笔了也会跟我买一支圆珠笔。
　　上小学之后，我终于有零花钱了。尽管是微不足道的500円，但这对我来说可是巨大的飞跃。
　　一味的存钱是不会加快储蓄速度的，我更习惯于主动出击，于是在存够一定钱之后开始“批发”起了一些小东西在自己的课桌抽屉里售卖。
　　圆珠笔、笔芯、练习本之类的文具是基本操作，在学会用彩色的丝线编手绳之后，我还顺便开了这个东西的定制业务，只要你加钱，想把这玩意编得多花哨都可以，一时之间在女生中成为了流行。
　　及川在四五年级那会就已经很受周围的小女孩欢迎了，我在小学的时候跟他是同班，就坐在他隔壁，经常会被下课围过来的女同学吵到。
　　不过我对这些女同学本身可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们四舍五入一下都可以算是我的客户。
　　虽然她们不是为了买我的东西才围在这附近的，但是来都来了，哪个小学女生能抵抗闪亮亮又编得款式可爱的手绳呢？况且它还很便宜，来看一下漂亮男孩顺便带一条走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多亏了及川的福，我的推销之路走上了正轨。
　　不过俗话说得好，世界上最可爱的帅哥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帅的帅哥，显然及川不在此列。
　　在我的手绳销量开始节节攀升之后，及川在某天突然伸手跟我说了一句：“拿来。”
　　“拿什么？”
　　“当然是给我的报酬了，这个，生意兴隆多亏了我对吧？”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一想到把自己的手工制品送给你，我就觉得迷之不爽。”
　　“为什么，给我一个啦，我会帮你推荐的。”
　　“行吧，那这个给你。”
　　“最便宜的啊！”
　　“不要就算了。”
　　“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要回去！我拿走了。”
　　他看起来不怎么满意的把那条薄荷绿手绳拿走了，之后我上课偶尔会看到他戴。
　　如及川所言，在那之后我的生意果然更加兴隆，很快就不止我们班的女生会买，外班的一些女孩子甚至男孩子也开始跟着来买一条了，以至于我的产能都有点跟不上。
　　从那会开始，我就觉得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然后白送了一条手绳给岩泉一。
　　“这个我真的能拿吗？”
　　“拿去吧，省得别人说我对朋友厚此薄彼。”
　　“我已经开始想说了，为什么小岩这个就是最贵的！”
　　“这是给教我高低杠的恩师的敬意，你不满意的话可以买条新的。”
　　“那就没什么意义了好吧，这可是友情的证明。”
　　“哎，我们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喂——”
　　虽然我常说跟他们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但要说完全不熟也是不太正确的。
　　我小学的体育考试多亏了岩泉的“高低杠速成补习班”才熬过去，六年级的暑假能成功学会骑自行车也要感谢及川。
　　但我还是对自己在他说“不要刹车，一直踩，看准时机，好，转弯！”的时候真的乖乖听话转弯了的顺从度非常不爽，这种被别人带了节奏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特别奇怪。
　　“怎么样，及川大人的教学很有效吧？”
　　“有效到我想给你一拳了。”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算了，我请你喝饮料吧，就当是教学费用。”
　　“不用啦那种东西，朋友是免费的，免费——”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嗯……那当作我弄丢了手绳的道歉怎么样？”
　　“用不着吧，反正是那么便宜的东西。”
　　“好，就这样，我回去了！”
　　说完他就跑了，我为了不欠这笔人情债，紧急冲进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瓶可乐，骑上刚刚学会的自行车追在他后面，很快就追上他把可乐塞进了他的背包里，边听着他在背后喊得特别大声的“可恶，输了！”边洋洋得意地扬长而去。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玩意会变成初中之后每天早上都得跟及川演一次的弱智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