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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重心,失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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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内心很痛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总是看着窗外发呆,除了完成任务什么都不想做。
这是木兔光笺从国外回来之后的状态,与人相处时,她一如往常是笑着的,可没有人时,她就会痛的无法呼吸。
睡眠也逐渐出现问题,有时候是入睡困难,有时候是半夜突然醒来。
可这些都没有引起木兔光笺的注意,她只当做身体太累了。
“师傅,是不是我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要改姓德大寺?”木兔光笺在弓道训练结束之后向德大寺久和提问,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证实了。
“是。”
“我可以选这个人是谁吗?”
“你是想问能不能是牛岛若利?”
“对。”
“光笺,牛岛是个好孩子,但不行。”德大寺久和曾私底下拜访过牛岛若利的母亲,要想牛岛改姓,绝无可能。
“为什么?”
“他是排球场上的君王,但不是你合适的结婚对象。你的结婚对象只能把你和整个德大寺家的事务当做生命里的唯一重心。”牛岛若利的重心是如何成为优秀的排球选手。他的心只能容下这一个目标。
“不能等若利退役之后吗?”
“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和他是否退役没有关系。你不是来向我要答案,你只是确定你心中的答案。”望着木兔光笺失神的双眼,德大寺久和知道这孩子已经在心中计算过机会和得失。她不是来询问意见,只是来验证自己计算的结果是否正确。
有时候真希望光笺不要这么聪慧,慧极必伤。
“我现在要和他分手吗?”
“那倒不用,现在只是谈恋爱,无关婚姻。”如果让光笺立刻和牛岛若利分手,那也太残忍了。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师傅,他都说不出口。
“最近我总是问自己,如果我一开始选择拒绝德大寺的姓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在感情上可能会不一样,但是在你的人生发展历程上可能不会。就算你不选择德大寺的姓氏,你还是那个有着自己理想和愿望的光笺。”
“也许吧。谢谢师傅的教诲。”
“光笺,什么时候你能叫我一声‘父亲’?”
“我不知道。”
木兔光笺从德大寺家宅回家后,躺在床上,身体开始无力,并伴随体温不断升高。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她记得这种感觉,啊,要发烧了。
木兔光笺给爸爸和妈妈都打了电话,然后安静地躺回床上休息。
不想醒来,就这样一直睡过去就好了。
不用面对莫名掉在自己头上的姓氏和责任,不用面对一定要离开的人,不用面对从痛苦中无法走出的自己。
木兔光笺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趴在床边的木兔正律和和睡在沙发上的德大寺久和,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不知道是要天亮了,还是刚刚天黑。
过了多久了?她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
手指勉强能动、手臂完全抬不起来,想要张嘴说话也只能发出声音而不能说出有意义的话语。
德大寺久和和木兔正律都被木兔光笺发出的声音吓醒了,他们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光笺就这样在医院躺了五天,最危急的时候医生下过病危通知书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明明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是了,在旁人眼中,木兔光笺是一个没有异常的孩子,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是多么芜杂和塌陷。
木兔光笺没办法认识自己,再确定一个自己。
看着醒来的木兔光笺,德大寺久和和木兔正律都忍不住哭起来,他们都以为光笺会像她母亲一样因为一场病就不在了。
上天还是仁慈的,留下了光笺。
“光笺,不要着急,慢慢试着说话。”
木兔光笺茫然地张开嘴试着发出声音,可她除了一些杂乱的声响,什么有意义的话语也听不到。木兔光笺摇了摇头,看着面容憔悴的两位父亲,她想说:“谢谢两位父亲的守护。”
她无法言语了。
“没事,不着急。我先让医生过来。”德大寺久和握住木兔光笺捂着嘴巴的手,与她一同感受着内心的惊慌。
能醒来就好了,其他的慢慢来。
医生到病房后,在两位家属的见证下确定了木兔光笺的生理状况:没有生命危险,但失去的声音能不能找回来,不知道。
德大寺久和和木兔正律一同送医生出病房门,他们看着木兔光笺在纸上写到:我想单独待一会。
“好了,你不用自责了。关于牛岛若利的事情,光笺会想明白。”光笺可不能做一个以爱情为生的人。
“谢谢你,正律。”
“虽然我是这么安慰你的,但我还是想说你当时就不能委婉一点吗?光笺要是这次醒不来,我一定掀了德大寺家的屋顶。”
“光太郎和你还真是像。对了,给家里人和孩子们说一下情况吧。还有,把光笺的手机还给她,她还得处理不少事情。”
“是啊,让大家都安安心。”
在木兔光笺下病危通知时,木兔光清和木兔光太郎立刻从国外回来,京都的老人、德大寺家的老人、枭谷排球部的人、浅山明美、成山千秋、八阁雪路也都来了。
而牛岛若利不在被通知的范围。
牛岛若利知道木兔光笺生病已经是木兔光笺昏迷三天后的事情,那天浅山明美从宫城赶到东京,躺在床上的木兔光笺就像是破碎的玻璃娃娃,没有一丝血色,那天还在医生口中的病危期。
浅山明美向木兔正律询问这件事是否通知牛岛若利,木兔正律摇了摇头。他听光太郎说,那孩子最近有重要的比赛,他们不想打扰那孩子。
浅山明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光笺病危的消息告诉了天童,天童转告牛岛若利。牛岛若利什么都没说,没有人知道当时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昨天下午,医生撤下了病危通知,浅山明美又告诉天童,天童依旧转给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说比赛结束后立刻回来。
比赛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接到德大寺久和和木兔正律消息的各位立刻陆续来到医院,他们都和德大寺久和和木兔正律一样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躺在床上失神的木兔光笺。
浅山明美想了想还是推开了病房的门:“哟,醒了。听说你不能说话了,我给你带了写字的笔和本子。”
门外的众人跟着陆续跟着浅山明美进入病房。
赤苇京治注意到,木叶秋纪站在走廊里,没有动作。
“木叶前辈,怎么了?”
“赤苇,太可怕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木叶秋纪双手环抱着自己,接到消息的这几天,他没有一天能正常度过。
“木叶学长?”赤苇京治有些不解,木叶秋纪说的可怕究竟是什么?
“我本以为有牛岛若利的存在就能让我完全放下她,可哪里知道原来做不到。这几天我一直回想着以前的事情,我才发现,原来啊,我想陪在她身边,做一个能逗笑她的人。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离开让人心痛。”
当活生生的人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那一刻,木叶秋纪慌了,他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喊醒睡着的人。
木叶秋纪的手掌里还留存着被握拳时被指甲划伤的痕迹。
“木叶学长,你深爱着光笺。”赤苇京治对于陪在她身边有着自己的理解。这一点,他能够和木叶秋纪达成共识。他何尝不是有一个想一直陪着的人。
“对,我爱她。可是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爱她。就在我以为自己都不再爱她的时候,这份疼痛再次提醒我,我还是爱着她。”
木叶秋纪的爱一开始伴随着自我否定,他可不想喜欢笨蛋木兔的妹妹。
后来在与木兔光笺接触的过程中逐渐明白:妹妹和哥哥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那喜欢妹妹是可以的。
当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时,木兔光笺的身边不但有泷介宫雅明,还有牛岛若利。苦涩一度淹没了他。本以为能够傻笑着释怀,就做她的学长就好,最近的疼痛却提醒他,原来他还那么在乎光笺。
赤苇京治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对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喏,有什么就写出来。”浅山明美把准备好的笔和本子递给木兔光笺。
木兔光笺缓缓地在纸上写下:谢谢。
谢谢大家担心我的安危,谢谢大家一直在等待我的消息,谢谢大家在接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医院,谢谢。
谢谢明美带来的纸笔,谢谢。
“不用客气,话说你真的说不了话了?”浅山明美好奇地看着木兔光笺。
木兔光笺努力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声音,可从喉咙里传出来的只是‘啊啊啊’的声音,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字音。
“看来是真的了,没事,你写字就好了。”浅山明美拍了拍木兔光笺的肩膀,光笺突然瘦了很多很多。
德大寺久和的父母在和木兔光笺交流过后被德大寺久和送回家中,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在出现在孙女的世界。
木兔光笺只是笑着在纸上写下一句又一句,看见健康的老人,她很高兴。
木兔光柏见小妹醒来状态不错立刻打电话给国外的妹妹光清,让她不要在担心了。木兔光清听到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在路上捂着嘴蹲下哭泣。
小妹安全了,醒来了,醒来了就好。
失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