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黏人精》瞅啥

2、早安

　　门外的敲门声惊了言最，猛地钻进了被窝。
　　“最最你睡了没啊，你姐姐刚带回来的无核荔枝你吃不吃”
　　“谢谢妈我不吃，我要睡了。”
　　好像瞒着妈妈谈恋爱的感觉。
　　想到这儿言最噗嗤笑出声。
　　白绪云莫名其妙的嘀咕着离开门前。
　　平时也没见睡这么早，有吃的窜的比谁都快，今天这是怎么了？
　　奇奇怪怪。
　　手机上经历客套的回复，“谢谢，你的名字也很有趣。”
　　“我妈妈是学美术的，她说是极致就是最，是完美的意思。我还有个姐姐叫言一一”
　　这话经历倒是挺诧异的，毕竟他所以为的言最身上没有半点艺术家儿子的影子。
　　两人谁也没有察觉到弄错了人。
　　言最本以为宋百川事先说明了他是谁，然而他忽略了宋百川的性格——神经大条且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没有等到回复，言最将手机聊天框键盘敲的飞快“明天你还会来健身房吗”
　　经历了然。
　　这哥们可能看到自己健身想跟自己较量一番，毕竟男人都喜欢争强好胜。
　　“抱歉，明天有工作，改天一定。”
　　这边的言最趴在床上垂头丧气，这算变相拒绝吧。
　　于是又问“你在干什么”
　　经历皱了皱眉头，这哥们是不是太闲了没话找话呢，这样想着，还是斟酌着开了个玩笑。
　　“我在想要不要查个词典。”
　　“为什么”
　　“词穷了，不知怎么回复。”
　　“哈哈我不是很会聊天”
　　“看出来了。”
　　闻言言最像个老鼠一样噌的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容他为了不冷场这般没事找话，到头来你说他不会聊天？
　　不能忍。看来改变第一印象刻不容缓。
　　言最不爽的把手机扔到一边。
　　半晌没有反应，于是别扭的捡回来看一眼，又搁置在了床头，掩耳盗铃似的蒙头睡觉。
　　经历看着消停了的对话框，淡然的伸了一个懒腰便慢吞吞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的铃声准时响起，经历照例洗漱后迎着朝霞出门晨跑半个小时，这个时间独有的安静，对于经历早已习惯。
　　晨跑回来冲澡开车去公司，车窗外街道上一切都在苏醒，顺路买了早餐八点半时踩点到公司。
　　他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两个手机，微信也是两个号。
　　整个上午工作电话与消息响个不停，额头突突的疼，伸手按压太阳穴的同时从兜里拿起了手机。
　　拿错手机看到微信上的一条新消息。
　　“早安”后边夹带一个平平无奇的狗狗表情包。
　　不是言最还有谁。
　　经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十一点零三分，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好几个度。
　　这个时间距离午休还有最后五十七分钟。
　　本来上班就烦。
　　“你知道这个时间点说早安对于一个周末加班的人伤害有多大吗。”
　　后附赠一个友善的微笑表情。
　　这是他阴阳人的最高待遇。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言最隔着屏幕已经感觉到怨气冲天，猛地打了个激灵。
　　停了一会儿又发了个瑟瑟发抖的可爱表情包。
　　经历突然就被气笑了。
　　脑子里想起赵百川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哥们反差还挺大。
　　起码在此之前他不会把那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和手机里经常发可爱表情包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在健身房很闲吗，业绩达标了嘛，不用上班吗？”
　　“啊对，健身房是我家开的”
　　经历死结。
　　本来是想噎回去一次，没想到他这样回复。
　　这边的言最同样郁闷。
　　语气这么明显的不耐烦，这是故意说他太闲了，变相拒绝跟他聊天吧。
　　“你每天都很忙吗，怎么周末也加班啊”
　　“嗯。”
　　“不能不加班吗”
　　经历：“可以，但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你月工资多少？”
　　经历皱了下眉头“我年薪制。”
　　“那年薪多少啊”
　　还问。
　　经历斟酌着回复“50+”
　　“是w为单位嘛”
　　“嗯”
　　言最刚洗漱完，看到他的回复又爬回床上胡乱蹬蹬。
　　天啊，他咖啡厅一个月才六七千的月工资。
　　手上的动作没停，打字回复：“你这得混到高管职位了吧”
　　“经理。”
　　“你工作几年啊都混到经理了”
　　“八年。”
　　言最心里一个咯噔。
　　八年？八年！？
　　他不死心掰着指头算。他自己大学才毕业，再过生日就23了，就算大学毕业22岁，八年工作都30了。
　　万一，万一跟他一样毕业没找到工作啥的耽搁了两年，还不一定是不是大学毕业呢，万一他还考了研究生呢？
　　不会吧，这不会都差辈了吧。
　　言最心都要碎了。
　　想想经历的一举一动，越想越绝望。
　　拿着手机问“你多大了啊。”
　　喜欢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年龄也是没谁了。
　　时间一到，员工都陆续离开岗位去吃午餐，经历收拾了手头工作，也出了办公室的门。
　　于是恰巧错过这条消息，再打开手机看到回复消息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期间言最反反复复各种想法和心理安慰过了个遍。
　　区区差辈，没得一点问题。
　　“27。”经历后来回复。
　　言最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家，直到傍晚才续上这次聊天“那太好了”
　　才四五岁而已。
　　巧的是经历刚好有空，不明白自己的年龄能有什么值得感叹的：“？”
　　“那你真是太厉害了。”而后补充“我刚毕业，23生日还没过呢。”
　　经历挑眉，“看起来不太像呢。”
　　“哈哈哈我身边人都这么说，说我出门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经历回想了一下赵百川的脸，嘴角抽了抽“你还挺幽默。”
　　“糟糕，被发现了”后加带狗狗震惊表情包。
　　顶着赵百川的脸看聊天记录确实有种老牛强行装嫩的赶脚。
　　言最自我感觉良好的冲着对话框笑，殊不知这边的经历只觉得这哥们略显油腻。
　　能和言最聊这么多纯属他闲的。
　　“那个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一起去打篮球呗”又补充一句“你年龄比我大，我能叫你哥吧”
　　“没空，挺忙的，随你。”
　　“怎么会没空，要劳逸结合，给自己放点假。”
　　“我不会打篮球。”
　　“啊？真的假的”
　　“真的。不会打篮球很奇怪吗。”
　　经历脑中想起一些年少的事来。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我看你身高还挺高的。”
　　“遗传。”
　　“我爸妈都很高”对话框里打出去的字又突然删掉。指尖微顿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很忙，回聊。”
　　经历把手机屏幕扣在办公桌上，一时间沉默不语，眼神不聚焦的放空了片刻。
　　可以摸鱼，但是不能一直摸鱼，看着桌上需要变更的方案和需要决策的信息，没过多久经历就又投入工作中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工作原因，言最断断续续发的几条消息经历都自动忽略没再回复过。
　　合作的对象总公司不在本地，经历与合作方沟通好合作细节之后，带着几个下属去出差查看进度且签订合同。
　　确定下来返程后公司举办了室内聚餐活动，作为项目功臣，一团人围着他奉承夸奖，觥筹交错好似聚会。
　　经历以开车不能喝酒一一推辞，客套而疏离。
　　他向来不喜欢太过喧闹，于是不动声色走到偏远无人拐角窗前抱胸往下俯瞰。
　　七点多钟天将暗不暗，天空浮云笼罩低沉沉，稀稀落落有灯亮起。
　　街上车流匆忙，风瑟瑟雨欲来。
　　当路灯亮起时，雨点开始乱跳，密密麻麻落在地上。
　　街上有少年人奔跑着路过公司楼下，突的顿足在雨中仰头看了看高楼，又匆匆忙忙跑开。
　　经历站在十楼窗口，依稀可见少年的人影轮廓，白T恤与浅色牛仔裤穿梭在街角，流畅如风。
　　高楼处俯瞰街角人影，似命定的场景。
　　人类赋予了上帝的形象，某时上帝塑造的人类宿命感的齿轮开始转动，太多时候有迹可循。
　　或在某天清晨或傍晚，或在某次雨中的匆匆一瞥。
　　因为我们都在风中，都在阳光下，擦肩数次，总会有一天要相遇。
　　经历悄无声息的离开公司，路过咖啡厅一时兴起停下了回去的车，走进了咖啡厅的门。
　　店里两个服务员正靠着柜台聊天。
　　“木姐说你这几天一直加夜班，怎么回事？”宋初初看着刚换过衣服的言最问。
　　“一言难尽”
　　“怎么？表白被拒？”
　　“比这还惨，被忽略了个彻底。”
　　“你行不行啊你”
　　言最仰头，“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宋初初翻了个白眼说：“万一人家可能不好你这口呢”
　　“我也没那么差吧”，囧着苦哈哈的一张脸。
　　“那万一人家是直男呢”
　　“不知道，可能吧。不过我跟他还没什么交际呢，他就见过我一面而已”
　　“不会吧，这都多久了，你这么逊的吗。”
　　言最垂头丧气的不回话了。
　　宋初初突然猛的拍他“哎，哎哎，快回头，回头看一眼，快点。”
　　“什么啊，现在就算财神爷来了我也开心不起来”
　　说着，慢吞吞的回头。
　　心跳在回头一瞬间停窒。
　　而后咚、咚、咚、咚有节奏的几乎可听。
　　经历进门随意的挽起棕色立领衬衫的袖子，将伞放在门前，皮鞋哒哒哒的在木制地板上轻轻留下一串音符。
　　“一杯白茶。”
　　言最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付完钱迈步走到窗旁落座。
　　在操作台着泡茶，收过银的宋初初凑过来“财神爷是没来不过月老来了，给你机会你可把握住了啊。”
　　他目不转睛盯着来人，“那肯定的，不然被你看上怎么办”
　　“我可不敢高攀。”
　　“你说他会不会被很多人追啊，所以根本看不上我”
　　“前者不可能，后者不一定。”
　　这话一出言最被激起好奇心，倒也不急着搭讪去了。
　　“啊？为什么啊，我发小还说他很普通来着，虽然我不这么觉得。”言最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你们男的懂什么，都只看脸，太肤浅了。”
　　“请你搞清楚，这是我看上的人好嘛，我哪里肤浅了”
　　“是是是，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才觉得他帅。”
　　“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他好得很就对了呗。”
　　“你还真别说，你挑选的这个未来老伴的气质还真不错。”
　　言最被夸的鼻子都要翘上天，迫不及待的离开“那可不，哎呀别跟我说了，我要去搭讪了。”
　　“男大不中留。”
　　他朝着经历走来，眼看只剩几步就要到眼前了，一个陌生的手拍在他的侧胳膊。
　　停脚时手臂倾斜，一杯茶正正好好撒在地上。
　　言最下意识伸手去接杯子，握住杯子的瞬间，泼出的水全都沾在身侧人的裤脚上。
　　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