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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 ...


  •   冥界也无非就是这样,黑擦擦的天空一眼望不到边。虽然说冥界有没有天空还是个问题,但

      是,我们姑且还是这么认为好了。阴恻恻的风总是在耳边盘旋,怎么也挥不开。

      鬼界这个地方,说好不好,说差么,倒也不差。在这里的,无论你生前贫富贵贱,来

      到这儿,也不过是在奈何桥上回头再看那尘世一眼,喝下一碗孟婆汤略微的温暖一下早已冰

      冷的记忆,然后么,潇洒地或是故作潇洒地去转世轮回。如果是有放不下的,或是对生前的

      事情执念太深的,爱在这里等便在这里等着罢,也没人管你,任你自生自灭去。自然是有这

      些鬼的,在这里等了太长时间却还是没等到,或是等了太长时间却忘了自己在等什么,这才

      明白过来这无非是浪费光阴,死了就是死了,就算等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再见面时也不过是

      一句话的事情,然后也不过是各走一边而已。下辈子能再见是缘分,若是不能再见也是情理

      之中的事。虽然有人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但值得庆幸的是终是看透了这一点。

      他们便洒脱地饮下那碗苦涩泛黄的孟婆汤,纵身一跃,遁入轮回。活了这辈子,反倒是这回

      最为潇洒。说起来好像是挺残酷的,因为没得选择,但也总是比有太多的选择要好,至少,

      你不会因为要走哪条路而在无数选择中徘徊。

      这黄泉路上,可再没有回头客。

      慕容紫英就站在那里,背对着阴司的门,扬起高傲的头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其实明明

      知道她不会来吧。可还是想抓住点什么,或者说,想留下点什么。有些人自恃聪明,偏是在

      某些事情上先乱了阵脚。着实是愚蠢的可怕。

      原来命运早就纠缠成了死结,愣是叫你摆脱不得、忽视不得。比如说隔着重重的烛火他会想

      起她的脸,风吹来的时候,烛焰无声的熄灭。她的脸也随之消失。

      有时候,只是觉得自己在对着镜子玩一些无聊的小把戏,并且还玩得津津有味,身边却一个

      人都没有。

      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原来死了,也是会痛的。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呐。若是被别人看到琼华派首徒慕容紫英也会有这天,怕是会忍不住嗤笑

      吧?慕容紫英捂着胸口,嘴角弯起苦笑,站在那里。

      只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壹]

      剑冢的天空总是那种晦暗不明的颜色,隐隐约约透着灰,就像是墨色被晕染开来,一层又一

      层,淡淡的化开来。着实是很美的。美得让人感到压抑,让人想要大口的呼吸。

      美,且沉闷。

      慕容紫英喜欢这样的景色。这种场景很适合怀念。

      其实慕容紫英年少时对爱情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这种期待来自于他姐姐对于坊间小说的

      的喜爱。那是他约莫是四五岁的年纪,常趴在石桌上听姐姐将那些才子佳人英雄气短儿女情

      长的故事。

      无论怎样的故事,终归是有个结局。

      「其实呐,坊间小说的结局大体上分两种。」慕容紫英的姐姐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一种呢,

      叫大团圆,另一种呢,叫伤别离。」

      「伤别离?」慕容紫英嗫嚅着,「真是好听。」

      「其实……也就是空欢喜吧。」

      真的只是空欢喜一场。很多年后他掸去这早已被遗忘时光上的尘土时,顿觉言灵这种东西是

      确实存在的。伤别离。仿佛就是在那个时间里,就一语成谶了罢。

      命运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六岁那年他随着宗炼去了琼华便再没回去过,这些零散的回忆,也

      成了后来枯燥乏味日子里最美丽的遇见。想起来的时候,总是心生温暖。自然的,也忍不住

      去想那些伤别离。然后,便觉得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的痛。

      虽然很痛,但还是控制不了地去想。

      这是慕容紫英在后来的日子里最常做的事情之一。归根到底也只是放不下、看不透。世上

      这样的人着实太多。不知是说他重情重义好呢,还是说愚钝好。

      其实也是难以界定。

      梦璃。

      柳梦璃,不知你还在否?

      [贰]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也只是偶尔经过私塾,慕容紫英听到里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蓦地想起了什么,便停在了

      那里。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大概就是能怎么样呢,你已经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意思罢。慕容紫英仰起头,看着暧昧不

      明的天空涌起密云。

      要下雨了呐。也该回去了。

      柳梦璃,你怕是也忘我实多了罢。

      这样也好。

      慕容紫英隔着雨帘,模糊地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明白这是幻觉。

      不见了。

      散了。

      [叁]

      寂寞这个东西是可有可无的,无关紧要,但是一旦沾染上它,便是抽身不得。说白了,寂

      寞么,是因为猜不破。

      有些人是真的猜不破,有些人,则是懒得猜破。

      慕容紫英和柳梦璃应该是属于那种懒得猜破的类型。毕竟,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开。

      可自己偏偏就拗在那儿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说来老天爷对慕容紫英也算是公平,毕竟,长生不老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慕

      容紫英却拒绝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寂寞作祟。

      由寂寞所蔓延开的对于生的无谓。

      既然无谓,又何必去求。

      [肆•柳梦璃]

      紫英,只剩下那么些命数,别把自己都赔上了。

      其实我还没有忘记曾经许下的诺言呐。我一直都记着。真是造化弄人。

      他们也都还好吧?

      听说这几年你的身子不大好。

      其实我想,走在路上,总该是有人分别,有人邂逅,有人擦肩的吧。

      熙熙攘攘的,最后谁也记不起谁邂逅了谁,谁和谁再见,然后,谁又和谁擦肩。

      幻瞑宫总是很冷啊。一年到头都是这样,也不知是为什么。好像你说过你不是害怕冷而是

      讨厌冷。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吧。

      紫英。多年不见,有些想念了。

      [伍•慕容紫英]

      有时候会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结果总是无法回答。

      梦璃,你应该也很孤独吧。

      我没有忘记我所说的过的话。尽管现在要兑现也着实困难。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时候表面上越是宾主尽欢,曲终人散后也就愈发惨淡。

      借酒消愁有时候还是很必要的。大概是命数将尽了吧,近来喝酒的次数多了些。

      凤凰花又开了。我摘了两朵摆在窗前。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它们,不过送不到你手上。再

      鲜艳的花也是会枯萎的。

      呐,梦璃。多年不见,有些想念了。

      [陆]

      冥界什么都还好,就是向来都很冷。阴恻恻的风裹着忘川的阴冷和泥土的潮湿钻入衣缝,

      手指触到的只是一片冰凉和坚硬。慕容紫英拢了拢领口。

      紫英也怕冷?印象中那个少女如是问,眼角有春风的颜色。

      不是害怕,是讨厌。他一丝不苟的纠正。

      其实也没区别吧。他听见她偷偷的抿嘴笑了一声。

      不论是害怕还是讨厌,我怎么说你都听不见了。

      嘿!小子!慕容紫英仰起了头。云天青半躺在树上嘴里叼着根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天青师叔。慕容紫英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

      还师叔什么。云天青皱着眉头略有不满。怎么琼华教出来的都那么迂腐,小子你别以

      为老子不知道琼华早就覆灭了么,怎么还在在乎这些辈分?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儿。

      师叔请讲。

      诶?都说你别叫我师叔了嘛,罢了罢了,估计现在让你改口也不大可能。云天青摆了

      摆手一个挺身跳下树来。我要说的事儿还挺多的,我看你老是仰着头跟我说话也挺累的,

      要不咱们去那边坐坐?云天青指了指前方的茶摊。

      这……慕容紫英面有难色。

      这什么啊这。云天青拍拍慕容紫英的肩膀,我那小子惹出那么多事儿还多亏你帮衬,

      我原先就寻思着该谢谢你,可总不能大白天的就登门拜访吧?大晚上的也不方便。云天青

      笑了笑,还是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来来,坐吧。慕容紫英就这么半推半拉的被云

      天青请到了那儿。云天青也不管慕容紫英正襟危坐,自顾自地说开了:我在鬼界这么多年

      就觉着鬼界什么都好只是没别的酒卖,这边一年到头都是竹叶青,好虽好,天天喝也没什

      么意思。你怕是也不会喝酒吧?小子,要不喝杯茶好了。

      云天青转头就要让店家拿壶茶来,慕容紫英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和师叔一样就行,不必

      麻烦。

      竹叶青?云天青有点儿惊讶。

      嗯。慕容紫英沉声应道。

      小子行啊你!琼华的小子不是个个都滴酒不沾的嘛。

      师叔也是琼华弟子。

      诶?借酒消愁?云天青岔开话题。

      就算是吧。慕容紫英抿了口杯中的酒。

      只怕愁更愁呐,这小子!云天青低叹道,继而又问: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谁?慕容紫英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你知道的。云天青笑的暗昧。

      师叔是想问梦璃的事吧。慕容紫英顿了顿。她近况不是很好。婵幽已经过世多年,幻暝全

      靠梦璃一人支撑也着实辛苦,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幻暝的今时早就不同与往日,不但外

      敌入侵,就算是幻暝内部,也是纷争不断,婵幽一死,各种势力便勾心斗角。她原本就是

      要强的人,这样一来就愈发……嗯….他修长的手指转着酒杯,紧锁两道剑眉,找一个适当

      的措辞:就愈发拼命吧。

      其实,也是因为身边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吧,不得不这样。不然你说哪个女孩子愿意每天

      累死累活的。他略有深意的看了慕容紫英一眼。

      慕容紫英怔了片刻,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抿着薄薄的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无从回答。黑色的眼瞳瞬间深不见底。

      有些事情,少主不说,可是我却明白。奚仲如是说。

      零碎的记忆再次被拼凑而起,带着繁花凋零后的泛黄痕迹。

      人非昨日,落班阑珊,无人收拾。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啦。他也不了解,岁月静静流淌成了河,无法回溯。只是未曾忘记,一

      直蛰伏在脑海里,等待一个适当的时间喷涌而出。

      彼岸花开于此岸,艳红如血。

      [柒]

      那原本是很普通的一天,天空依旧是暧昧不明的颜色,只是因为入冬了,凭空添了几

      丝寒意。

      慕容紫英原本打算着去看望云天河。其实想起来柳梦璃是喜欢过云天河的心里不免有些吃

      味,但是也没觉得经常想起她有什么不对,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仿佛就如每天要刷牙洗

      脸一样稀松平常。他不紧不慢地推开门,在门打开的刹那,却看见一身玄色长袍的奚仲背

      对着他,银白的长发在烈烈的风中舞起。

      「这次实在是自作主张。」奚仲并未等他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带着波澜不惊的语气:「我

      想,少主想见你。若是不方便,那便叨扰了。」

      「……她……现在如何?」他不知道为何心里生出一股苦涩:「……也的确是很多年没见

      了……」

      「少主的情况……局外人怕是说不清的。」奚仲转过身来,略微挑眉,似笑非笑:「有些事情,

      少主不说,可是我却明白。」

      这样说来,我便是那局里的人。他心中暗暗思量奚仲这句话的意思。走进了这个局,也许

      穷尽一生,也走不出了。

      昏暗的天空簌簌飘起了雪花。

      「走吧。」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声线低沉清澈一如少年,不容置疑。

      里幻暝宫安谧如常,层层紫色的雾气弥漫开来,什么都没变,却是什么都在不知不觉中发

      生了改变。冰蓝色的袖袍在里面穿行,步履平缓却分明看得见主人的匆忙。

      一路上,萧索、凄凉、死寂、繁华不再。

      我知道了你的心情。你,很冷吧。

      「少主就在里面。」奚仲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颔首,并不鲜活的表情在那一霎被点亮,嘴角勾起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弧度。

      梦璃,蹉跎百年,终得再见。只是,人,早已不似当年。

      他伸手推开门,冰蓝色的袖摆拂去了薄薄的灰尘,消弭无踪。曾经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次

      的见面终是比不过他推开门的那一霎所看到的她的眼。紫色的瞳孔中仿佛是有漫天的薄雾

      铺陈开来,眼神并不清亮,甚至是有些倦怠和疲累。她的眼中,有无法铭说的哀恸,只是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才焕发出光彩。然后渐渐暗淡下来。细碎的阳光撒在她长长的眼睫上,

      依稀可以看到有泪滑落,泛出粼粼的光。

      柳梦璃曾无数次的想起她最后一次回到人间的光景。慕容紫英三千青丝尽成雪,负手

      背对着她。她曾想过若是他能回头或是他曾有过转身的念头,那么又待几何。而事实上,

      他仅仅留给她一个背影。

      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别无其他。

      回过神来的时候慕容紫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她伸手触及一片柔软的布料,那人的体温隔

      着柔软的布料沿着指尖蔓延,并不温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过接近,他微微向后退

      了一步。

      「紫英……你来了啊……」她仰起头看他的脸。棱角分明,还是少年模样,只是满头青丝

      落满了霜。

      你终于,还是来了啊。

      她原本想告诉他她很喜欢那时即墨的烟花……自从回到幻瞑就再也没见过……如果可以回

      到从前,回到那段风姿飒沓的时光,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她也不在乎;她还想说凤凰花很美,

      以后可以去看看。如果可以,她宁愿做琼华派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安安静静的做他的

      师侄。便是再不济的,她依旧在家做她的柳家千金,没有与他相遇,也就没有后来的是非,

      没有了抓不住所留下的遗憾。

      如果。以后。

      只是再也没有如果,没有以后。

      偏偏是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终究陌路殊途。可是偏就成不了路人。

      「凤凰花开过了。」慕容紫英低头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错过的花事,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说。甫一接触他冰凉的指尖,只觉得心被什么紧紧缠

      住,难过得无法呼吸。「紫英......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回头?」她强迫自己问完这句

      话,纵使答案过于残忍,她也可以接受。

      慕容紫英怔了片刻,才缓缓答道:「因为……」

      因为我早已华发,而你却依旧红颜。我知道我会有离开的那一天,我只希望,你在我的记

      忆里,依然年轻。

      他把一句话硬生生从中截断:「……总之,我并不希望你看到我的样子。」

      「在琼华……总是觉得你是在刻意地疏远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师侄太笨了些……」

      慕容紫英摇摇头:「我疏远过你……这并不是因为天资的问题。」他停了停,仿佛是在找合适

      的词语表达出他的意思:「你和我所见过的同辈师侄不同……和天河菱纱亦是不同……有时

      候看到你,我觉得看到了自己……也许,没有人敢和一个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靠得太近吧。」

      「就像在照镜子的感觉,我也有过。只是若我不是妖……我们……又何以至此?」

      「此乃天道。」慕容紫英喟叹。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再在乎柳梦璃是否为妖,或许他早已

      忘记。「是人是妖,有何区别。世上最可怕的委实是人心。梦璃,你我之间……早已无需多

      言。」

      蓦地,他觉得肩上一沉,柳梦璃倦怠地靠过身去,他绷紧了身子,听见她说:「紫英,你可

      知道,世上最猜不透的不是天道……而是这人心。」声音微弱得细不可闻,只剩下温暖的气

      息喷洒在耳边,带着幽幽的离香。

      过了很久,紧绷的身子略微放松,握紧了她的手。

      「紫英,请记得,一定要等我。」柳梦璃十指反握住他的手,泫然泣下。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他渐渐的靠近,冰凉的指尖触过了她眉心的印记,对她来说却感

      到了灼烧般的疼痛。这句早已淡化在岁月里的诺言再次由他口中说起。无比温柔。

      「来生,我们一起走。」

      那时还是年轻,有些东西错过了再次抓住便以为永生不会放下。

      只可惜,红尘弄人,偏偏错误终生。

      你所许下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终也许只是一场梦。

      若是早知如此,便是求得永生不见也是好的。只是以后的一切无法预见,也不知温存一霎终

      是虚妄,只有十指紧扣的感觉不曾消失。

      那人并不温暖的体温让人安心。

      但只是温存一霎。

      无知的青春终在漫长的岁月中打马而过,只剩下天边隐隐破碎的残霞。

      缘来如沙,吹散天涯。

      抬眼看时,已是月斜夜深深。

      这白玉京中,没有谁能与谁结发受长生。

      [捌]

      「去投胎吧。」云天青说,难得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正经。

      「什么?」慕容紫英挑了挑眉。

      「我曾遇到过一个人,许是看我混沌不开,便送了我三句话,现在想来,还是这句有点儿用

      处。」云天青略带苦涩地笑了笑:「过去的事,便撂下吧。」

      过去的事,便撂下吧。

      「那天青师叔又在这里等了多少年?若是早已撂下,又何必如此?」

      「我懒啊。在这里待习惯了就不想走了。」

      我还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你想想,就算你等她来了,喝过那碗孟婆汤后谁还能记得起谁?」

      就算你放不下,来生谁能识得谁,谁能记起谁?

      「我能记得起她。」慕容紫英笃定的说。

      眼抬起的那一刹,柳梦璃远远的走过。她在寻找。最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慕容紫英追上去时她早已不见踪影。

      他把她丢了。

      他现在要去找她。

      没有她的消息。

      那碗汤啊,苦涩得难以下咽。

      我记得的,你说,来生我们一起走。

      那么,请在来生等我,我不会忘记你的脸。

      他走了。他没有回头。

      他没有看到她就远远地站在那里。

      [尾声]

      十月,玉京。

      柳梦璃抱着几幅画在街头穿行。虽有旧皇都之称,但玉京街头并不繁华热闹。但她还是小心

      翼翼,紧紧护着手中的几幅画。

      秋风乍起,她瑟瑟的打了个寒战,出门时还是穿了少了些。蓦地,身后被谁撞了一下,手中

      的画卷落在了地上。她回头看时,那人已无踪影。只好蹲下身来收拾。

      「溪山行旅图。不过是赝品。」耳边响起男子温润的嗓音。

      她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发丝,仰起头对他笑了笑:「只是一时临摹之作。让公子见笑了。」然后

      又低下头继续收拾。

      他突然觉得头疼欲裂,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无法记起。

      「……柳梦璃!」他蓦地紧握住她的手腕,以她下一秒就要消失的力度。

      往昔的记忆终于回流。

      可是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眼神里,有不解还有……遗忘。

      脸上一抹绯色。

      她挣脱了他的手,慌慌张张:「我并不认得公子。」

      「公子你认错人了。」她匆忙逃开,连散落在地上的画都没有拿走。

      公子?柳梦璃,我们何以至此?

      我所念念不忘的,你早已放开。

      来生,我们还能一起走过么?

      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伫立良久。

      梦璃。

      柳梦璃。

      如何如何?

      忘我实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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