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绫》asha

8、第八章

　　霜花林。

　　而绫常常躺的霜花树下，质明做了一张小桌，还给而绫在旁边的霜花树上做了一个秋千。质明常常在树下的小桌坐着讲故事给树上的而绫听，时间久了，而绫渐渐的也不再躺在树上，而是同坐在桌上，认真的听着质明讲故事，有时听到令人气愤的情节，便会跑到秋千上发泄似的荡秋千，有时听到令人羡慕的甜蜜爱情时，也会好奇的问，是不是他们凡人都会有喜爱的人，如若没有是不是要要孤苦的过一生？他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质明总是一一解答，温柔的说出一些悲凉的话，“其实我们凡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到那个让自己一眼万年的人，我见的大多数人新婚之夜才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此后相敬如宾过完一生已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幸运，大多数人都三妻四妾，朝三暮四，两人携手一生的少之又少。贫穷的人，孤苦一生更是常态，自己都已经如此不幸，怎敢奢望将他人拉入这深渊。况且，如若有幸遇到了令自己爱慕之人，两人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相伴一生，人界更多的是无奈心酸，所谓的烟火气，好像是为了欺骗自己，所编造的一个巨大谎言，让自己相信自己还有人气。”
　　而绫直勾勾的凝视着质明，不解问道：“质明，为什么你总是如此悲观，你做事之前好像总是会思考最坏的结局，为什么不想想好的呢？”

　　质明眸中悲戚，“从前，我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后果，每天就像爰爰一样，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做作让自己开心的事，这世界在我眼中是无与伦比的美好，可，人总是要长大的，成长的代价是巨大的，所以我便养成了遇事先考虑最坏的结果，之后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能接受，坏结局是意料之中，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好的结局是意外之喜，我自会欣然接受。”他看向而绫，轻声道：“就像之前，我求神君将留下，我当时的最坏打算便是你将我丢下山去，我就想着在山底建个木屋，我就守在这不走了，可是最后你将我留下了，我可以在这里一眼望到头的过完我平淡的一生，这对我来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意外之喜，谢谢你，让我这辈子还能有像家人一样的三位朋友，让我不至于孤苦的过完一生。”

　　而绫听完，眼中尽是怜惜，语气坚定道：“你既然在我山头住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自可做回你无忧无虑的自己，像爰爰一样也没关系！既然能养一个傻子，我就能养第二个！”说完感觉有点不对，急忙补充道：“额。。。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只用想好的事情了，不会有坏的结局的！”

　　质明浅浅一笑：“好！”

　　今日，质明给而绫做了莲子羹，而绫爰爰见云三人坐在桌前，一边品尝莲子羹一边撑着脑袋兴致勃勃的听着质明讲故事。

　　听到激动出，爰爰愤愤不满，怒道：“法海怎么能这样！白娘子又没有害人，她只是想报恩！”

　　“人妖相爱本就难容于世，白娘子既然选了这条路，她一开始便是知道结果的。”质明看着而绫也是气恼的模样，忙解释，“她或许只是想要一个日后可以回忆的美好时光。”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接受！”而绫不想讲理：“虽人妖在一起很艰难，但是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人活一世匆匆几十年，为什么不让白娘子陪许仙过完幸福一世，法海这厮真是恼人。”

　　见云听的眼含泪水，声音带了些哭腔：“就是就是，白娘子许仙好可怜，呜呜呜。”

　　质明看着眼前的三人，面上表情各异，但都听的气恼，感觉他们这火气一时半会是消不了了，心里默默思量着以后还是不要讲这些凄美故事了，讲一些乐事。

　　午后的风夹带着些许躁意，吹的霜花树沙沙作响。

　　而绫独自一人坐在那秋千上，晃悠悠的，出神的想着，许仙是人，白娘子是妖，相伴不了多久的，白娘子明知凡人不过眨眼几十年，对于妖来说实在是短暂，对于人来说却是漫长的一生，明知结果定是痛心的，但还是义无反顾，她对于质明何尝不是如此，他在这才呆了几月而已，自己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晃眼几十年他便会老去，死去，自己那时，定会伤心吧。

　　“神君神君。”爰爰和见云急忙跑来。

　　爰爰有些焦急的开口道：“神君，我们刚才在山外东南处玩耍时，看见一条受伤的小黑龙在被人追呢，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见云附和道：“他好像伤的很重神君，还被人追好可怜。”

　　“估计是追犯人呢，别管山外之事。”而绫晃着秋千，虽然她也怜悯，但她不能去管，“你俩有没有叫别人看见？”

　　“没有，我们躲着的，记着神君说的不能被别人看见我们。”爰爰有些委屈的说道：“神君，小黑龙好可怜的，我们真的不能帮帮他吗？神君不能像当初捡我们一样把他捡回来吗？”

　　而绫屈指敲了敲爰爰的脑袋，“你呀！你见过谁在一群人面前把他们要抓的人当着他们面捡走的。”

　　爰爰思索了下，“是哦。”

　　而绫看向见云问道：“那受伤的小黑龙，是妖界还是仙界人士？追他的人又是何界人士？”

　　见云略微回忆了下，道：“那小黑龙逃跑时使得似是妖界法术，追他的人拿着的兵刃和衣着似是仙界的。”

　　“仙界追妖界。”而绫凝眉思量了下，站起身道：“这事我得看看，这二界莫不是太平日子过的久了。”说完便飞身离去。

　　而绫一边凝神感受方圆地带的灵力波动，一边快速朝东南处前去。

　　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难道人已经被抓走了吗？

　　而绫立于空中，看着下方的打斗过的痕迹，心中暗叹来晚了一步。

　　爰爰见云二人在原地等候，看着没一会就回来的神君，两手空荡荡，便知道小黑龙定是凶多吉少。

　　爰爰双眼瞬间蓄满泪花，有些哽咽：“神君......”

　　而绫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往好的方向想想，万一他已经逃走了呢。”

　　“希望他能平安，不要被抓走了。”

　　“你俩去帮帮质明洗果子酿酒吧，你不是吵着他要果酒吗？”而绫将两人打发走。

　　“好，那我们去了。”见云看见而绫神色不太好，应下，拉着还在抽抽嗒嗒的爰爰往木屋走去。

　　仙界和妖界两界抓人都已经抓到她的山头来了，这么些年，暗地里只怕是更加激烈，而绫有些担忧，有些怕他们再起战事。

　　屾山巅，石泉。

　　而绫站在石泉旁，看着入目皆是灰雾雾的的石头，没有一根杂草，有些悲凉的打趣道：“当初叫你石泉还真是叫对了。”

　　而绫褪下外衫，踏入石泉内，泉水冰冷刺骨，犹如冬月冰雪般，她却没反应似的继续往里深入，坐下后背靠着泉边石壁，周身细细的感受着这刺骨的寒意，垂眼看了看这泉水，明知抓不住，但有些想仔细看看的冲动，抬手拂了拂水，想抓住，却握不住，但又好像是抓住了，垂下手看着不远处的泉壁愣愣的出了神。

　　厨房内。

　　爰爰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见到质明便热情的凑上去帮他洗果子，一边欢快的洗一边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的朝质明问：“质明君，这果酒多久可以喝呀？是什么味道的呀？甜的吗？”

　　“是甜的，约莫要过几个月才可以喝。”质明看着傻笑的爰爰，可爱的紧，她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模样，世上好像没有令她感到忧虑的事情。

　　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啊，殊不知自己嘴上也带上了一抹笑。

　　这么多年见惯了人性险恶的他，在这山上数月，好似回到了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的无忧无虑，天真的像个傻子。

　　“爰爰，咱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傻。”见云从水中捞出一颗果子，不屑的看向爰爰，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果子是甜的，酿出的酒自然也是。”

　　“要你管，我有问你吗！”有些生气的捧起盆中的水洒向见云。

　　见云趁机往旁挪了一步，一扭腰，回过头来对着爰爰做鬼脸，“略略略，没洒到 。”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随即撸起袖子，作势冲过去就要揍他。

　　质明有些无奈的笑笑，这一对活宝冤家，要是真有哪一天不吵不闹，那这山头可真是了无趣味！

　　忽的想起来，今日给他们讲了白娘子的故事，这两位冤家虽是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已经抛之脑后了，没太在意了，可神君估摸着还在哪个大树下画小人骂法海呢，上一次讲的莺莺传，开始还在对两人的爱情赞叹不已，感觉自己似乎又相信爱情了，但听到后面负心郎张珙最糊还是抛弃了莺莺，她硬是逮着张珙画小人骂了小一月，还不解气。

　　质明将刚做好的蜜饯乘出，整齐的放在小瓷碟里，准备端去找而绫。

　　吃点甜的，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质明端着蜜饯来到霜花林，看桌旁和秋千上都没有人，往树上瞧去也不见人影，心里想着刚才从木屋过来时也没见神君回屋，莫不是又下山拔草了去，得回去问问爰爰和见云。

　　“爰爰，见云，可否见到神君去了哪里？”质明看着玩闹累了瘫坐在摇椅上的二人。

　　爰爰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向质明问道：“神君不在霜花林荡秋千吗？”

　　见云也是同样一副疑惑的表情：“不在吗？刚才还在呢？”

　　质明道：“我刚去了回来，没有在林中见到神君。”

　　“可是山就这么大，神君又不会出去，不在屋内，不在林中，那会在哪里呢？”爰爰手摩挲着下巴，秀眉微蹙，认真的想着这小小山头还有何处可去。

　　见云也同样也疑惑思索着。

　　质明虽知道这世间无人可伤的了她，可是还是不由得担心。

　　“啊！”爰爰灵光一现，“定是在山巅石泉！”

　　见云恍然大悟：“对哦，还有山顶，好久没去，我都快忘记有这个地方了。”

　　爰爰抱怨道：“山顶那石泉光秃秃的，连根草都不长，那泉水冰冷又刺骨，上次我想下去游水玩，大艳阳天的，我一只脚伸进去就感觉好像到了寒冬腊月似的，而且里面连条鱼儿都没有，实在是无趣的很。”

　　见云不解：“是啊，你说为什么咱们这山头灵气这么充沛，怎么就那里寸草不生呢？”

　　“我怎么知道，你......”

　　质明得知而绫可能在山顶后，看着眼前又活络起来的而二人，没有开口打断他们，默默转身朝着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