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你爱我》木紫易

3、乔玄理，你是故意的

　　我又辞职了，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就这么急急地收拾了东西准备走，我决定远离这儿去南方。
　　清晨有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爬进小屋，阳光是带有温度的色彩。橙黄、明亮、欢快。一片突兀的强光反射自黑色的车身，刺痛了眼睛。
　　打开租屋的门，乔玄理就站在门外。
　　“去火车站？我送你。”
　　。。。
　　“毕竟你是小意的哥哥，我有责任。”
　　我很想问他他有什么责任？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要送就送，只要不是来阻止我的就好。
　　“那走吧！”
　　我拿着行李上了他的车，没有多说话车就启动了。
　　“一定要走吗？”
　　“对。”
　　“其实你是一挺自私的人。”
　　“也对。”
　　“不过你固执起来的样子很有魅力。”他笑，表情却真诚。
　　曾经也有人这么夸过我，那人一边夸一边学我固执的样子，只是改不了那天生的家乡口音，而且还没说几句就笑弯了腰。
　　“小意以前经常在宿舍说你。”
　　“说我什么？”下意识的问。
　　乔玄理又笑了，笑的内容是“你看，你上钩了吧！”
　　“你真的离得开？一辈子不再见小意不再见父母了吗？小意最近很难受，他很爱你。”
　　“说够了吗？”
　　“钟辛，小意昨天说伯母进医院了。”乔玄理说完就不再说话，可想而知这句话对我的冲击力。
　　不应该上他的车的，我知道就会这样！他肯定会劝我，他肯定会捏住我最软弱的地方把我攻击的丢盔卸甲。
　　车开到的不是火车站，而是飞机场。下车后，乔玄理递给我一张飞机票，终点是我生活了22年的城市。我把票攥的紧紧的，上面被蹂躏的全是褶皱却始终舍不得撕掉它。
　　徒劳而可笑的逃亡啊，钟辛，你一生中的可笑之事又多了一桩，你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我们会再见面的。”乔玄理送我进了机场，他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而且，和你接吻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他又迅速地亲吻了下我的嘴唇，在熙熙攘攘地大厅里。
　　我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脑海里一片混乱。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愿意滚么？滚地远远的！！滚啊。。！”妈砸了医院床头柜上的花瓶，溅起的碎片割破了我的左脸。
　　“妈。。！”我轻轻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血水泪水混在一起十分骇人。

　　早上到的家，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小意看见我时眼里闪过一丝激动，爸仍旧是仿佛看着一堆垃圾的表情。
　　“妈怎么了？”
　　小意的眼睛顿时红了。
　　是胃癌，妈的胃一向不好，才30 多岁就有慢性胃炎。而现在变成胃癌。
　　“医生说还好发现的早，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做手术，将胃切一半。。。”小意也说不下去了，“咱去医院看妈。”
　　我知道，妈是被我气成这样的。

　　“滚！！”妈仍旧是气得发抖。
　　“妈。。。”我泣不成声地做着承诺，甚至不知道我还说了什么，我如此害怕失去她。只要她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妈听了我的话，激动的情绪终于缓和了，她闭着眼睛躺回雪白的病榻上，刚才吼我用尽了她的力气，此刻说出的话简直气若游丝：“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妈做了手术之后，身体除了比以前虚弱了很多但也逐渐好了起来。小意大学跟我同一年毕业，也回城找到了一份他喜爱的记者工作，他对我是同性恋的事实毫不知情，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么想我。
　　自从那天我跟她认错后，妈对我的态度日益好了起来。爸，仍旧是爱理不理的。
　　妈希望我早点结婚，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工作，在这个势利的世界里，估计没哪个女孩会愿意嫁我。她催促我快找工作，企业的招聘高峰已经过去，我投的十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小意从小和我住一屋，他的床在我对面。灯关了，微弱的光芒里只能看见他依旧闪烁的眼睛。
　　“哥，你为什么要出走啊？”
　　“犯了错，很内疚。”
　　“哥太傻了，什么坎不能过，即使自己过不了还有我啊，怎么不找我分担？”他没有纠结于我犯错的内容，或许是因为他听出了我根本没有想说的意思。小意从小就是善良的孩子，什么都比我优秀的多。他没有和我一样天生是同性恋，我替他庆幸。
　　“对不起，小意，让你担心了。这错，哥以后都不会再犯了。”目光所触及之处都是黑糊糊的一片，仿佛我的未来一般。
　　“哥，小意永远都是支持你的。”估计又在孩子气地吐舌头了。他常常说这样的话，譬如哥，我爱你我支持你之类，一边说一边还爱脸红、吐舌头。一丝笑意爬上我的脸，酸涩的感觉却溢满了鼻子。
　　“谢谢你，小意。”
　　“哥，晚安咯，明天还得去采访一起贪污事件，一场恶斗啊，得好好养精蓄锐。”
　　“晚安。”小意从小到大都充满了正义感，匡扶正义、驱除邪恶是他毕生的理想，记者是“无冕之王”，也是他最向往的。很羡慕他，一直走着自己想走的路。而我的路，从一开始就弯弯曲曲看不到方向。
　　“对了，忘记跟哥说了。我大学有一铁哥们叫乔玄理，他在B市有一家贸易公司。以前我就跟他说我哥是学英语的，昨打电话跟我说他公司缺一英语翻译。要不哥，你去试试？”
　　“好，我考虑考虑。”
　　“恩，睡咯。”
　　我不明白乔玄理出于什么考虑跟小意说这些，但这也只能骗骗天真的小意了。这份故意明显的都不知道掩饰。
　　但是，我却很想知道在那里等待我的是什么。那家伙有种强烈的诱惑力，让你不得不随着他的节奏迈动步伐。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我马上否定了它。
　　第二天，妈在饭桌上提了这个问题，显然是小意把我昨天的话当了真，告诉了妈。
　　“小辛，那是个好机会，虽然B市远了些，但机会难得。”
　　“妈，您的身体。。。”我还想试着抓住什么理由。
　　“现在不好了很多么？再说，小意和老头都在身边，怕什么？”妈难得露出了微笑，“别忘了在那给妈找个儿媳妇，听说B市的女孩子一个个水灵的很。”
　　“好。”
　　想起那个人，我心中竟然有点小小的庆幸。

　　B市，有人接。是小意早就跟乔玄理交代好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能亏待他哥——我。
　　小意在我出发前眉飞色舞地跟我形容乔玄理，看得出他们关系很铁。
　　“那家伙很喜欢笑，一笑就露牙龈。跟兔子似的。”而且还痞痞的。
　　“冲动，十足的纨绔子弟，敢作敢当从来不考虑后果。”那天在中心广场那么多人面前压着我就是很好的证明。
　　“很重感情，对兄弟特好特讲义气。”
　　“那家伙还是死脑筋，认定什么事就死钻牛角尖，谁劝也不听。”“哥，”小意的声音突然低了很多，“他是同性恋，你不会介意吧？”
　　我笑笑，摇头。
　　“那就好了，他问我时我就跟他说过你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哈哈。”那家伙当时一定在偷笑。可恶的家伙！

　　“我早说过我们会再见。”他在熙熙攘攘的机场里紧紧拥抱我，仿佛我是他交情很好的老朋友。只是下个动作就会彻底颠覆别人的这种看法。
　　他狠狠吻住我的唇，辗转。
　　“我挺想你的。你呢？”
　　“没想过你。”我厌恶着擦着嘴角，狠狠瞪他。
　　“何必呢？你不是GAY么，不是没伴么，我也没，我们一起试试怎么样？”
　　“没兴趣。”
　　乔玄理一脸失望：“钟辛，你真是座冰山啊。你弟弟常说你这人温暖，我真看不出你哪温暖了。”
　　“那是他温暖，所以他看谁都温暖。”
　　“呵呵，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我瞪他一眼。
　　“不要一直瞪我好不好，可爱地让人心脏受不了。”他捂着胸口装西子。
　　“恶心。”痞子！白痴！纨绔子弟！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脸皮厚的像城墙，我对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拿他没辙。

　　我有一百个理由不用来，我有一百个禁忌不能来。但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混杂着我的私心和欲望站在这里。等待着我的，是一场劫数，还是一个救赎？
　　执意为我准备的接风宴，酒店包间里，就两人，杯盘狼藉。
　　不记得喝了多少酒了，就是想喝，一直是我喝，乔玄理看着。
　　我的眼前慢慢开始一片模糊。慕然哭红的脸却清晰地印在眼帘。
　　“你怎么在哭啊？别哭啊！别哭啊！”我轻轻地嘟囔着，拿手去擦对面可怜兮兮的脸。
　　越擦越花，我急了，狠狠地擦，越是凶狠眼泪就越多。
　　“别哭别哭！！不要哭了！！听见没！！别哭了！！”没用没用都没用，“你不听话是吗？你是不是很恨我？”我的问话仿佛被吸进了黑洞，没有任何回音。
　　“你说话!说句话啊！”
　　“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钟辛。。钟辛。。”有人断断续续地喊我的名字，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出一张英俊邪气的脸，我忘记了是谁的。
　　“你怎么了？一直哭。”那人关切地问，声音高远地如空旷教堂里的回声。
　　“没事没事！”我艰难地扶正自己的身体，撑着饭桌想要站起来，却倒在那人身上。我一笑对他招招手，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你知道吗？”轻轻对嘴边的耳朵吐气。
　　“什么？”
　　“我是一个混蛋。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快要岔气：“我曾经啊因为TMD懦弱抛弃了一个非常爱我的男生。那男生有多傻你知道么？我要和他分手，他不干，他竟然要自杀。傻不傻？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做的？哈哈，你肯定猜不出来，我把刀片架递给他，我说，你死你死，你快死，我不想看到你。没见过比我更混的吧？”
　　“后来呢？”
　　“后来啊，哈哈哈哈，更TM的好笑了，他还爱我，一直爱着我。真傻啊，我有什么好爱的，和人家处了三年一年生日也没记住，常常因为事忙就对他爱理不理，在他最难过的时候离开他。但他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哈哈哈。。”
　　狠狠一拳打在左脸颊，我的身体差点飞了出去。
　　怒吼的声音：“这一拳是替那个男孩打的。你TM还真是个混蛋！”又一拳打在右脸，“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免得以后被你抛弃！”
　　随后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滚烫的肌肤，交换的深吻。
　　一切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