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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得成比目何辞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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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诡异的看了颜良一眼:“你知道我爹去哪里了?”
颜良脸憋的通红:“嗯。”
小孩带着颜良去了妇人的主屋:“好吧,你去和我娘谈吧。”颜良敲门应允后进去了。
妇人有些愁容的笑:“大人怎么来了,可是有药不够?”
“不是,药很够,多谢夫人救命之恩,颜良感激不尽。”颜良顿顿,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我…那个彭城士兵……”
妇人很是聪颖,有些焦急:“大人是否知道妾身的夫君在哪儿?但说无妨。”
颜良长吁一口气:“他去广陵了。”
妇人皱眉:“他怎么会去哪里?”
“文丑叫他给在下传话,在下先去了城东不见人知道受骗,回去时碰见他在城中与其他士兵议事,然后在下弄清楚的原委,根据自己的猜测找到了密林。”
“但沿途时士兵有所阻拦,我知情况紧急,便将他打晕放在了至广陵的商船上。”
妇人急的眼中已有泪光:“妾身原以为夫君是在彭城军营里倒班在未归,如今两夜便有些着急,原是这样,去了广陵。”
颜良急忙说:“在下在他身上留了回家的盘缠。”
“在下当时心切,做了不合宜的错事,请夫人原谅。”颜良抱拳鞠躬。
此时那个小孩闯进来,哭着大骂:“你把我爹弄去广陵了!亏我和我娘这样忙你们!你们一个比一个狠毒!”
“我不要你们住我家,滚出去!”
妇人急忙拉过小孩安慰:
“没关系的,弘弘,广陵没有战乱,爹爹在广陵很安全,留了盘缠,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会给我我们带好东西呢。”
那个叫弘弘的小孩仍哭:
“广陵没有战乱,回广陵的路上就没有吗?就算没有战乱!就没有狼豺虎豹吗?!就没有强盗吗?!娘!你怎么总是向着外人!”
颜良愧疚愈发,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妇人安抚着孩子,对颜良说:“大人先请回吧,小孩一时胡言乱语,请不要放心上。”
颜良只好退出去,屋外竟然站着文丑。
弘弘在门口偷听,文丑在弘弘后面偷听。
颜良有些着急:“你的伤还没好,不可以乱动。”
“我在房内见你许久不回来,便想出来看看。我没有乱动,颜良,我没有扯到伤口。”
“你身上还有刺伤,还不可以下床。”
“嗯。”文丑应允,默默与颜良往回走。一路无言。
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愈发冷了。颜良在城中静僻处寻了一个房子,文丑喜静。文丑也需要静养。
和妇人弘弘告别时,文丑微微欠身,声音小但是清楚:“抱歉,多谢。”
颜良想上前摸摸弘弘的头,弘弘躲开了,没有看他。
这几日颜良每次给文丑做小心点时也会带上妇人和弘弘的一份。
在城中做零工时,街上偶有西域商贩,有特殊的小玩意儿总也是会带给文丑和弘弘。
文丑作为墨家门徒,很喜欢精巧的小东西,很巧的弘弘也是,虽然每次弘弘还总是犟着不和他讲话,但颜良看得出,弘弘的惊喜开心的表情总是藏不住。
终归是小孩子。颜良叹口气,也就是这种时候颜良心里的内疚会少几分。
文丑伤好些时,会在院子里用手腕舞剑,也能用手腕,其他大动作颜良不许。弘弘有时会在门口偷看,有时会理直气壮的盯着。
文丑也只是朝他浅笑,其实文丑不喜欢别人看他练剑,颜良除外。
二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回报着自己的恩人,可能很小很微不足道,可都在尽力。
妇人还是很温和,听颜良文丑要走也没有挽留,只是祝好送别。
妇人的夫君还没回来,从广陵到彭城来回最快要十余天小半月,颜良可以看出妇人的忧虑,妇人总是笑着安慰:
“总有人说妾身是妇人之仁,”妇人顿顿,声音幽远绵长:
“可妾身就是妇人,怎能不仁。妾身在十二年前战乱中失去至亲,一路逃难至此。途中艰险艰辛,难以言表。可总有一二时,有好心的人会多加照顾救扶。”
“人性险恶,不过如此;人心至善,拂若而是。”
“幸得遇到夫君,妾身才有此幸。活下来了。”妇人提到夫君,眼里是无限绵长的情意。
“其实那日在密林,伤亡惨重,我本对公子会施以援助不抱希望。可公子做了,公子极度的痛苦中也不忍伤害他人。”
“公子是真正的君子。妾身无比佩服。所以后来妾身相助,也不过是还大人的恩情。”
“不知夫君到何处了,妾身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妇人忍不住抹了抹眼角,丝丝泪意。
“妾身失态了,抱歉。”妇人歉意的笑,将准备好的草药分装好。
颜良良久无言,最后长叹一口气。这世间多少恩情,能一分一毫的算清楚?
有幸遇见善人,已是大恩。
新搬来的屋子有些透风,天气又寒,文丑有些受不住了,有时半夜会模糊的喊疼,手控制不住的抓脖子的伤口。
颜良第二天换药时发现抓痕,结痂的伤口又血淋淋的。
颜良满眼心疼:“马上就可以拆线的,不要抓。”
文学无所谓的笑笑:“反正拆完线又会破的。”
颜良不自觉抓住被角,声音暗哑:“会留疤的。”
文丑的眼睛流光溢彩,盯着颜良:“留疤了就没人喜欢了,我好可怜啊,兄长。”
“不会的。”颜良直白的盯着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