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部长》颂和

8、人会习惯于温柔

　　“今天进行校内选拔赛。”

　　站在前面的人微垂着眸子看手里的表格。“ABCD四个小组，小组内前两名为正选……”

　　他在网球场上时，那股低喃道缱绻温柔总是下意识消散，余留下清泠，眉眼间那股疏离感仿佛无形的隔开与周遭的距离。

　　幸村略微向前瞥了一眼，那个总是晃动的黑色卷发的脑袋还在用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引得旁边丸井露出惊奇的眼神。

　　“切原君。”

　　被点到名的人还在用手扒拉自己的头发，幸村微微放了放手里的对战表，然后安静向那看过去。

　　“切原君。”

　　切原扒拉头发的手猝不及防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不耐烦的道，“干什么？！”

　　淡淡的清香传过来，丸井嚼口香糖一顿，看见切原手里拿着的…啫喱水？呼，这头黑色卷发怎么越整越乱的趋势……

　　“切原君。”幸村静静看着他，“是对对战表有什么意见？”

　　他眉眼间那股冷淡让切原下意识心慌，拿着啫喱水的手缓慢落下去，像是停留在状况外一般，抬眸直直的对视过去。

　　“我会是正选！”

　　……

　　一片静默。

　　幸村又垂下眼，“取消切原君的选拔资格。”

　　“欸！为什么？！”湖绿色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大，本就凌乱的黑色卷发此时显得更加张扬。

　　幸村没有理他，“…B组，平田一成，毛利寿三郎…”

　　丸井扯住切原的衣领，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捂住他的嘴，“立海大附中网球部部规第二条，在部长讲话时认真听好。”

　　“以及…”切原唔唔的，澄澈的湖绿色眸子对上那双瑰紫色的眸子，“不许让他重复讲话。”

　　“他喊了你三次。”

　　毛利正蹲在人群后不解的看向身侧恹恹站着的仁王，小声问道，“我们还有部规？”

　　仁王困的打呵欠，“puri…有吧。”

　　昨天柳拉了个群，群名叫——整顿后辈守则。

　　柳发布了第一条——尊重部长。

　　仁王打开侧兜的手机迷蒙的瞥了一眼，哦，现在有第二条了。

　　部长讲话会议解散后，切原张牙舞爪的。

　　丸井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另一只胳膊夹着球拍，懒懒瞥了他一眼，“县大赛前还有一次校内选拔赛，急什么。”

　　“等会儿好好站在球场外，看看你的前辈们打球。”

　　“比参加校内选拔赛有用多了。”

　　丸井说着，拎着球拍往球场上走。

　　——

　　“你一会儿跟在他身后他。”幸村拿着记录册，对着一侧的柳轻声道，“他球风太躁了，让他看看毛利前辈的比赛…”幸村迟疑了一瞬间，翻了翻册子。

　　“明天第一场让他和桑原打，第二场你去，第三场…”

　　“谁有空谁去。”

　　“连打三场？”柳错愕道。

　　幸村点头，“现在不用告诉他，让他自己看会儿，明天再和他说。”

　　幸村拿着记录册向一旁的球场走过去，柳站在切原不远处。

　　就看见满腹牢骚的少年站在原地憋屈了好一会儿。

　　然后犹豫着向球场靠近。

　　柳跟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他似乎并不需要合群一般，自己站在两处球场的交界处，看见喜欢的比赛时会欢呼雀跃，却始终站在那一处，不去和人接触。

　　柳轻叹。

　　走在他一侧后，“看出来什么了？”

　　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切原别扭的移着脸。

　　“切原君，我是柳莲二，毕业于神奈川第二小学，算起来，是你的直系前辈。”

　　他拿笔尖点了点他的头，“看那边。”

　　切原疑惑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明天也有比赛，看这边，明天会省力些。”

　　“我有比赛？！”切原眨眸看他。

　　柳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好好听我说话。”

　　切原有些拧巴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那个请他吃冰的好心前辈。

　　“桑原的体力很好，被称·四个肺的男人。他耐力很好，你如果和他比赛，不能用体力去硬抗…”

　　少年的嗓音带着清浅的意味，风向这飘来时，带着股宁静的气氛，不经意间，切原就顺着他的声音去缓慢观察。

　　安静下来了。

　　柳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继续轻声给他解释。

　　第二天比赛时。

　　幸村笑道，“你给他指路了？”

　　“随口说了两句。”柳目视球场上的人，“他悟性很好。”有去把他的话听进去。

　　说着，柳似乎想起来些什么，视线从切原身上收回来，他清了清嗓子，“精市…”

　　赫然间，丸井凑上来，眸光定定的看幸村。

　　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色脑袋，幸村伸手碰了碰他的发尾，“怎么了？”

　　“明天土曜日，上午训练完，下午和我出去吗？”

　　幸村没来得及反应，倒是一侧的柳错愕睁开眸子。

　　少年瑰紫色的眸子澄澈透亮，幸村略微思考道，昭昭的猫粮好像也该买了，“可以啊，丸井想去干什么？”

　　丸井抓住他的手腕，眼眸一亮，“真的可以吗？！”

　　幸村好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想去买件T恤衫，还想去银座新开的蛋糕店，球拍线好像需要换一换…”丸井越说越快，“都可以吗？”

　　“行程还挺繁忙。”幸村扶着丸井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指着切原，语气还带着些许笑意，“你去和他打第三场比赛，打个七球，把比分控制在7—6，就可以。”

　　“我7？”丸井抬眸对上那双鸢紫色笑意的眸子，幸村点头，“你赢。”

　　“那幸村君不许反悔。”

　　鲜红色碎发的少年扬起的笑带着天然的明媚，引得幸村又触碰了他的发尾，幸村认真答应道，“不会反悔。”

　　“他是不是很可爱。”幸村含着笑意看着柳道。

　　柳唇角微绷，“你觉得是就是吧。”

　　“生气了？怎么了？”幸村微微侧头，雾蓝色的卷发飘散在半空，柳难的有些郁闷的和那双眸子对视，“你怎么不问问我明天想不想约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被捷足先登了。

　　“哈…？”

　　幸村忍不住牵起唇角，“你怎么不早说？”

　　柳幽幽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切原身上去，幸村把脑袋凑过去，“日曜日出去？”

　　柳不看他，“网球月刊明天是发行日。”

　　“那日曜日和我去吃鲣鱼料理嘛。”

　　柳垂眸看他，少年鸢紫色的眸子似乎是肯定他会答应一般，笑意潋着碎光，莹莹看他。

　　柳暗恨自己，还是道，“嗯。”

　　两个人把视线移向比赛时，柳突然问了句，“你和弦一郎月曜日下午去吃冰了。”

　　幸村茫然看他。

　　“切原告诉我的。”

　　“啊？”

　　想起来昨天自己和切原说完一堆后问，“记住了吗？”切原茫然点头，“嗯，请我吃冰的前辈很厉害。”

　　“吃冰？”柳略微思考，“梧桐道街后角那家？”

　　“嗯嗯。”切原盯着桑原眸子里写满跃跃欲试，“还遇见幸村部长和那个黑面神了。”

　　“…黑面神？”

　　“就那个老待在学校门口，特别凶的，查纪律的！”切原恍恍惚惚，“是…”

　　“真田弦一郎？”

　　“是叫这个名字！”切原点头，然后软乎乎道，“柳前辈，那个！那个…你快看那个球！好厉害！”

　　柳笔尖点着笔记微笑。

　　柳安静注视着幸村，幸村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就…路遇了嘛。”

　　“路遇了一个街道。”柳瞥他。

　　他们平时回家不走那条路。

　　“莲二。”

　　那股疏离感褪去时，少年的眸子温柔浅和，幸村笑盈盈道，“那今天要去吃冰吗？”

　　真是，很难让人生气。他似乎总知道用什么表情轻而易举的让别人熄火。

　　“今天去借书。”柳轻声叹道。

　　明明在球场上还那么有威严。

　　风缠绵的绕了许久，球场上低头喘气的少年汗水近乎浸湿全身的衣衫，那头总是凌乱的黑色卷发被汗打湿，切原喘着气，双手撑在后面。

　　而他对面的人却一身轻松。

　　丸井捏了捏手腕，瑰紫色的眸子飘然落在对面人身上，他轻轻转了个身。

　　对着那边穿着芥子色队服的少年张扬而明媚的露出个笑容。

　　似乎在说。

　　7—6。我赢了。

　　缠绵的风就这样顺势递了过来，那样张扬又蓬勃朝气的笑引得幸村也弯起唇角。

　　幸村微微颔首。

　　然后转眸轻声道，“可以给切原增强训练计划了。丸井的也要更改，现在的强度有些低。”

　　无声的凛然压下那股缱绻，还是有点不习惯，柳垂眸应好。哪怕知道他对待网球的态度。也还是不习惯他用这副模样对待自己。

　　风掀动手中所拿笔记的纸页。

　　算了。

　　要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