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三元及蒂

11、第九章上元节

　　上元佳节
　　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们依旧没能赶回来，上元佳节的灯会依旧耀眼，只是灯会上散发光芒的少年少了几个。
　　“执安，瑾瑜，别乱跑，牵好哥哥的手。”谢琰的语气带着些恼意，崔肃和谢辰毕竟年纪尚小，太过跳脱，东瞧瞧西看看，不一会就没影了。
　　谢琰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俩半刻，可是人太过拥挤，不一会儿，俩人跑的飞快，可把谢琰和崔昭气坏了，忙跑了两步，呵住了他们，把他俩的手塞进谢温铭的手中，意思是“交给你了。”
　　崔恒敬被几个世家子弟邀去猜灯谜了，崔恒敬觉得那是那些附庸风雅的人才会做的，并不想去。
　　〔你快去吧，说不定还能遇见一段好姻缘，保护姐姐和弟弟们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谢温铭拍了拍崔恒敬的肩膀。
　　〔你怎么不去，定会有不少姑娘会倾慕于你谢大公子。〕看着谢温铭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崔恒敬咬牙切齿。
　　〔我可不着急，你比我年长三天，自然是你该现成亲，才轮的到我呀！〕
　　〔云清，去吧！给珺和做个榜样。再说，又不是真的叫你认识那些姑娘。是为了让别人看看这大俞第一才子的风采，也能让旁人忆起些许。你的其他几位兄长都不在，你去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真才实学。〕谢琰脸上带着平和和笑意，只是那笑意随话语而变化竟逐渐生出寒意来。
　　崔恒敬去了，去那鹳雀楼和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斗诗，猜谜。是有些附庸风雅之人，可也有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
　　可那些人哪能比得过崔恒敬，崔恒敬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又与谢家王家萧家几位世家子弟一起长大，且他又师从齐明山独孤夫子，博览全天下最好的藏书，又岂是旁人比得上的。
　　天下之贵，不在金银，而在藏书。
　　世家的藏书是几世几代的人不断积累而成，为天下之最。
　　“姐姐”这么娇俏带有活力的声音一听就是蓓盏，蓓盏旁边那个站着风度翩翩的男子，十几岁的年纪，身上有一种属于少年人的英气，带着星辰晓雾的朝气，带着清风明月的风气。
　　“姐姐”少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充满朝气却已有沉稳之意。
　　时光带去的是记忆中的故事。
　　旧时王谢堂前燕，他是那只仅存的燕，燕秋，燕陌云。
　　“陌云回来了。”崔昭很是惊喜，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姐姐们放心吧，我没事，毫发无损。”
　　“臭小子，何时归家的？”谢温铭轻捶了陌云一下，明明自幼一同长大，这次却只有他和崔恒敬没有去，崔恒敬是个文臣，不去也就罢了，可姐姐们也不叫他去，这可把他愁了几天，几天后，他才理解姐姐们的苦心。
　　“两个时辰前刚回来，刚回家就去拜见了两位祖母，又去给几位叔父叔母报平安。王叔母派我带着妹妹来寻你们，兄长们明天就回来了。”
　　燕陌云的母亲是谢祖母弟媳的女儿，谢琰的堂姑。堂姑生燕陌云时难产，救回来了一命，可身体越来越差。那时起燕陌云和他的长兄燕晏就被燕父送到谢府，由谢府教养长大。
　　燕晏，一个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存在，戾帝手中丧失给墨国的土地基本上都是由燕晏收复回来的。
　　那时的他，大涨百姓的激情；那时的他，闪光耀眼，是大俞百姓的骄傲；那时的他，虽是少年，可充满沉稳。他的燕家军所向披靡，杀敌无数。
　　六年前的他走了，永远的走了。五万燕家军的精锐十万王家军均葬身于垅关。尸骨遍野，只能凭盔甲的的姓名认出他们。
　　燕晏的盔甲找到了，尽管所以人都不愿相信，可不可否认的是，那人就是燕晏，因为在亲信的守护下，他还留了半张脸，其他人的脸早已血肉模糊。
　　燕晏，永远的走了。他的尸首由燕秋和谢温铭、王绶亲自带回。棺椁送回了幽州，燕家的祖宅。据说燕晏下葬的那天城中所有的人家都挂上了白幡，悼念这座城的守护者们，悼念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们，悼念燕将军。
　　十几万战士的性命就这样埋藏在垅关。
　　燕秋长大了，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再也不会有人替他抵挡住夫子的责罚，再也不会有人替他做完姐姐们留给自己的功课，这世界独留他一个，他已经没有家了！
　　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了，成长仿佛就在刹那间。爱笑活泼的少年活成了她们的模样笑不及眼底，漫不经心。
　　看见眼前的燕秋，崔昭心中感到心酸。成长的代价是什么，是少年的嘴角再也不会随意上扬，是再也不会恣意成长，是永失至亲！
　　六年前，十八岁的燕晏和无数战士一样将鲜活的生命留在了垅关。
　　那一年，燕秋十岁。
　　十岁的他得知这一消息时，内心是崩溃的。他不像崔昭谢琰一样经历过太多，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悲伤。他在京城中发了疯，他哭嚎地抓住谢琰的手，不愿相信这一事实。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谢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抱着一丝希望，祈求那人不是他的兄长。
　　他骑快马到达垅关，垅关处已被处理过，可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燕秋惊呆了，土地被染成了红色。
　　他见到了他的兄长，希望彻底破灭。不知为何，他呆住了，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同来的三个少年郎都留下了眼泪。
　　燕秋就那样呆滞了一路，一直到范阳。
　　他就在那样的情况下成长了，成长为一个不苟言笑，沉稳有度的人，有了原本不属于他的沉重。
　　他开始跟着哥哥们一起学习，听姐姐们和夫子的话，习武习字。东方夫子说燕秋已有当年燕晏的风采。
　　十六岁的他终于在叔伯兄长姐姐们的帮助下走向了战场，凭此战一战成名。
　　他们一行人一同回来，脚程慢了些，只能派他先回家报平安。
　　看着眼前成长的幼弟，谢琰内心生出了怨怼。
　　“回来就好，你看那花灯不错，我很喜欢，劳烦几位弟弟帮我取来。”
　　谢琰的一语让几位的思绪回到现实。
　　“姐姐，我取给你赢来。”
　　谢辰的稚语让人感到温暖。
　　“姐姐，我也为你取花灯。翎遥阿姊，你喜欢哪盏，我也去为你寻来。”
　　蓓盏在一旁笑着，问她的两位阿姊。
　　“那盏兰花灯吧。兰花大都是白色的，发出光芒来，是红色的，多称这过年的氛围。”
　　蓓盏的话已经说出，崔昭自然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意，选了自己较为喜欢的灯。
　　孩童时的崔昭谢琰喜欢鲜艳夺目的颜色，长大后，却偏爱些素静些的颜色。最近不知为何又想艳些了，女子的心思真是多变。
　　蓓盏和几个男孩子们都走到了灯谜近处，自然是汇集了不少人，崔昭谢琰没有向前，只派了些人去护着她们。
　　几人有说有笑，好不乐哉！
　　崔昭谢琰年少时便有才名，几世家又交好，小孩子都喜欢围着她们。论起来，她们都是表亲的关系，自然又要比旁人亲近些。
　　“酸甜苦辣咸，打一字。公子可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