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之外，断浪的爱》鸠之鸠

18、月下门

　　纪昭回酒店时才不到九点。

　　最后大家兴致都比较高昂，朱妍涤有意挡了几次，但对方盛情，她自然难却，便也喝了几杯酒。

　　除了脸上隐隐有些烧得红红的，倒也试不出有什么不适。

　　出门吹了一会凉风，纪昭觉得自己也算是醒酒了。

　　她在凌晓房间门口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靳星后来又回去酒会了，纪昭出门的时候刚好在大厅碰上她。

　　不过靳星走在前面，没看到她。

　　只有靳星自己，没有凌晓。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休息，会不会很疼。

　　我已经拒绝她了，还是应该注意保持距离的。

　　纪昭转身离开凌晓房门的时候，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可是坐的越久，她却越是静不下来。

　　想到没有人陪她，心里就愈发难受。

　　纪昭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这种事她也会有，每个女人都会有，为什么她偏偏因为凌晓没人照顾着就觉得她可怜，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不可否认，就算不是恋人，凌晓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一开始时，她以为凌晓是她年幼时的姐姐，所以主动接近她。结果是一场乌龙，凌晓根本就不认识她。

　　但凌晓并不介意她的靠近，而且还请她吃饭，又带她回家，愿意与她有一个朋友的关系，甚至一度要成为了对标亲人的姐妹。

　　不过这些在昨晚都被切断了，她想和凌晓继续朋友的关系，但是凌晓那句有始有终早已经在她心上留下了刻痕，抹不去，辣辣地疼。

　　昨晚的事太突然了，现在回想，才发觉她跟凌晓的确有一些暧昧的迹象。

　　她们会自然地挽着手走，她们会因为高兴和感动而去抱对方，她们也都曾立誓，会一辈子走下去，只不过说的是姐姐，是书书。

　　“算了，去看她一眼吧，反正已经说开了。就，表达一下关心。”

　　纪昭自言自语。

　　她拨通前台，叫了一杯红糖水。

　　又给凌晓微信发了消息。

　　【姐姐，休息了吗？】

　　然而等到红糖水送了上来，凌晓也没回她消息。

　　就去看一眼吧，如果睡了，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纪昭咬咬牙，带着红糖水，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无人回应。

　　“姐姐？”

　　纪昭又敲了敲，过了一会，仍然没有声音。

　　这一层只有两间房，门禁直接设在电梯上，也就是说，纪昭现在可以直接推门进去。

　　她怕开门会吵醒凌晓，也怕凌晓不出声，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确认凌晓的平安自然是首位的。

　　没犹豫多久，纪昭就伸手尽可能轻地打开了凌晓的房门。

　　然而床上没有人，卫生间也没有，别处更没有，她愣愣地又找了一遍才确定。

　　凌晓不在。

　　刚刚的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凌晓会出事，但现在，这种担心却浮了起来，站了她心的大半。

　　一种几乎为零的可能，看到的现象却都向这个方向延伸，这种事情比明晃晃的危机更让人揪心。

　　她很快拨通了凌晓的电话，但是嘟嘟两声后，机械女音说，“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纪昭一下子慌了神，关于凌晓会去哪里，爱去哪里，身体怎么样了，她一无所知。

　　凌晓捂着肚子的样子又窜进她脑中，这次她仿佛看到了凌晓的表情，是疼到扭曲的脸。

　　这种危机感不知所起，但单单是生理期的凌晓没有在应该在的地方好好休息，就足够她担心。

　　她时常会觉得她对凌晓知之甚少，而现在，这成了她无头无绪的根源。

　　思来想去，宁欣的微信，成了她唯一有关于凌晓的联系方式。

　　【宁欣姐，你能联系上姐姐吗？她不在酒店。】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没有回应，纪昭坐立不安。

　　是因为宁欣姐还在忙没有看消息，或者是看到了但也联系不到，还是说出了什么事脱不开身，甚至会不会是姐姐出了什么事。

　　她感觉椅子上是刺，地板上是刀，在哪里都不得安生。

　　手机屏幕不断被她按亮，但是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又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脸上不知何时有些发黏，纪昭伸手摸了摸，竟然有那么多干掉的泪水，连眼睛都酸涩得难忍。

　　腿脚也因为来回踱步而酸痛不止，再加上站了一晚，更是越来越用不上力。

　　她在窗边坐下，慢慢得，意识有些模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昭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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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欣将近十二点才从酒会离开，也是十二点才看到纪昭的消息。

　　她给靳星打了电话，靳星说把凌晓放在家里了。

　　而她再给纪昭回消息，纪昭又没了声音。

　　靳星说凌晓已经早就睡下了，手机也帮她关了。

　　而现在纪昭这样子，应当也休息了。

　　宁欣索性给两个人都留了个言，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至于电话，时间太晚了，两个人，她并不打算打扰其中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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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晓这些年每天早晨都是不到六点醒来。

　　不论前一天睡得多晚，或是多早。

　　八个多小时的睡眠让凌晓醒来时精神回转得很快。

　　看了一眼时间，果然是五点半。

　　她咧嘴笑了笑，这两年来，她身上鲜少有一些品质是好的，而每天早起却一直是其中之一。

　　天色还刚蒙蒙亮，凌晓趴在窗沿，天边仍隐隐可见尚未落于视线之外的月亮。

　　胃中已经完全没有疼痛感了。昨天中午有一道鱼皮，吃之前，她没想到会那么辣，现在回想起，多半是因为那一口的冲击力太大了，让她脆弱的胃不堪重负。

　　不但不疼，甚至饿了。

　　凌晓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转身向厨房走去。

　　然后看到了那个她已经很久没用过的砂锅里，满满的装着已经凉透的粥。

　　凌晓打开小火，慢慢加热，转身又去了卧室拿手机。

　　自己昨晚应该是直接睡着了，靳星没有叫醒自己，倒是麻烦她大半夜煮粥了。

　　不过她现在喝掉，也不算是白煮。

　　刚开机，靳星的消息沉在底下，反倒是纪昭和宁欣的消息在顶上。

　　凌晓疑惑地点开对话框，表情一时有些飘忽不定。

　　“嘶……”

　　纪昭还真的去找她了。

　　她不是已经拒绝自己了吗？怎么还是靠的这么近。

　　昨晚又是的主动打招呼主动澄清，又是打电话询问，又是去她房间找她。

　　难不成她完全不受影响，从始至终都拿她当朋友，所以完全不避嫌的吗？

　　如果是这样，她倒宁愿两人一别两宽，省的折磨自己。

　　然而倔强没坚持多久，凌晓就已经坐在了叫的车上。

　　人家去找她，她不能不理。

　　而且，今天应该是说好的要出去旅行，而且还是她将纪昭留下来的，所以总归是要去的。

　　不如早点去，看看纪昭怎么样了。

　　凌晓现在纪昭门前时，天色已然有些亮了。

　　她犹豫了一下，也没想好进去后如果纪昭醒着应该说什么，便索性要直接推门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凌晓下了一跳，那可是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人出来。

　　她一下子转过身，却和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向这边走来的女孩撞了个满怀。

　　“啊！”

　　纪昭捂住脸，这一下撞的毫无防备，虽说力道很轻，但却还是让她有些晕晕的。

　　恍然间，她被罪魁祸首拉着要往房间里走。

　　她下意识要挣脱，那人开口竟是熟悉的声音。

　　“书书，是我，先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纪昭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只是手依然捂着脸，因为撞得突然，她还控制不好面部表情。

　　纪昭被凌晓牵着，乖乖进了她的房间。

　　凌晓护着她，引导着她坐在床上。而后双手握住她捂着脸的手，轻轻地移开。

　　凌晓的眼睛对着纪昭。

　　凌晓的眼睛要比纪昭的大，却又静得像湖水，波澜不惊。

　　凌晓抚了抚纪昭脸上有些微红的地方。

　　看得出来并无大碍。

　　不对。

　　她们什么时候又这么亲密了？

　　纪昭突然后退，抱着薄被缩到了床头。

　　“再睡会吧。我给你拉一下窗帘。”

　　凌晓也不待纪昭回应，就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下，挡住逐渐刺目的阳光。

　　纪昭看着凌晓的背影。

　　她到底，该用什么态度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