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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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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瑶仔细想了想,她只记得当年望到的与川是何等的清风朗月、气质出尘,却是不记得旁的,“我不记得当时你身边有女子。”
柳月瑶觉得与川只不过是为拒绝自己随意找的借口,只不过这个借口实在敷衍罢了。
“他是个男子。”与川依旧坦荡。
柳月瑶面纱下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眼睛睁得有些圆,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男子?你,你们?”柳月瑶并不相信,她从不知道两个男子是可以结为夫妻的,此时只觉得有些荒唐,“与川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只希望你下次拒绝别人能想个好点的说辞。”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周围看客没听清两人所言,只见女子离去,也都收回了视线。
与川颇有些无奈,他说的句句属实,只可惜还不如过去拒绝别人的敷衍之词能取信于人,转头看到站在账房先生原来位置的舒酒勿在打量自己,也只是冲她点头笑笑,并不觉如何,端起那杯不是酒的酒继续品了起来。
“是陆少侠吗?”舒酒勿将花瓶放好,端起一壶酒坐到了与川对面。
与川对“少侠”的名号愣了愣,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陆子彧的,有些新鲜,随即轻笑了下,点了点头,并没打算隐瞒。
“原是如此,我便觉得你们之间有些不一样。”
“舒老板不觉两个男子在一起离经叛道,有违伦常吗?”
舒酒勿笑了起来,自斟一杯饮尽,“喜欢就好,就像你手中这杯,虽不是酒,但正得你心,不是吗?”
与川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将杯中清甜饮尽,“味道不错,不知可否再来一杯?”
舒酒勿为他取来一壶,又斟了一杯,“不想尝尝月鸣酒了?”
“不想了,这杯叫什么?”
“月寂”
“月鸣,月寂”,与川念了两遍,觉得有趣,“倒像是在说人。”
“月至,酒则鸣,无酒则寂,确实如此。”舒酒勿取名时便是这个想法。
“不知子彧那边如何了,不少人在找阿瑾姑娘和云兄。”
“不必担心,一株草药罢了,让它变得不值钱,也就没人趋之若鹜了。”舒酒勿看到了下楼的陈淮,知道话已带给云渐,便没再多说,轻轻哼笑一声,转身走了,走时都没忘记把自己拿来的那壶酒带走。
陈淮叹了口气,兀自坐在了舒酒勿坐过的地方,丧气不已,实在和他那英武的身姿气质不搭。
与川脑子里是舒酒勿刚刚说过的话,大受启发,转身便也离开了,徒留下想借此机会和与川挑明自己与舒酒勿关系的陈淮对着一壶月寂相看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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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江湖突然掀起了一阵风浪,说是传言能医百病的云上花吃死了找到它的游医,剩下的草药又被野兽误食,当即死去,尸身很快化作云烟,在空中再次形成了那朵万年落下的结花之云,这不过是这株毒草轮回往复的手段。
“是啊,当时我就说世上怎么会有那种好东西,果不其然外表美丽的哪会没有毒,看那玉树、夹竹桃就知道了。”
“诶,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说,那些寻这玩意儿许多年的帮派不都是竹篮打水了?”
“那有什么的,总比找到被毒死强。”
“是也是也......”
与川听着众人议论,不想这消息传到现在竟又多了许多神话色彩。
“不想一朵救人的草药,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云渐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你不是尚未好全?”陈淮这天心情也不错,昨日终于求得了舒酒勿舒老板的原谅,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哦,这是与川兄弟的茶。”
“是,陈兄要喝吗?”与川很是大方的打算分享。
陈淮摆摆手,“不了,我喝不惯,还是这酒滋味最好。”
与川只是笑笑,和云渐在这酒馆饮起了茶,“多亏舒老板想的法子,不然江湖到如今都还难以平复。”
“暗中的风波也少不了,还是得等些时日,这件事掀起的风波才能彻底褪去。”云渐笑看着窗外街道。
“别看了,信中不是说至少要明日才能回来。”陈淮觑了眼自早晨便一副望妻石般的云渐,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嗯。”云渐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是看着元瑾等人会归来的方向。
与川心情也是不错,陆宣信中说起满满的病症有康复的迹象,如今已稳定下来,没了生命危险,只需再疗养几年,或许有望彻底康健。
这边几人闲谈着,云渐突然站起了身,吓得他旁边的陈淮一杯酒全洒在了身上,陈淮一拍桌,“云行之!你......”话未说完,云渐就推开房门匆匆下了楼,陈淮一头雾水地想问问一旁的与川,此时哪里还有与川的人影。
云渐身上的伤这回看来是彻底恢复了,这般身姿矫健着实不像个重伤初愈之人,待陈淮反应过来趴在窗棂往窗外看,便已见到云渐正小心仔细将元瑾从马车牵出,随即嗤之以鼻冲楼下大声调侃道:“云行之,你小子不是连酒都不宜饮,怎的今个儿见着人,几步路的功夫连轻功都用上了!”
陈淮见云渐没有理会,便也无所谓地作罢了。只才回转过头就见与川和马上的陆宣遥遥对视,那感觉怎么看怎么奇怪,陈淮转回头看向一旁似在说笑的云渐二人,好不亲密甜腻,再回转过头,看向这两相对望的人,明明距离不近,却怎么看怎么让人牙疼。
陈淮突然听到动静,“阿勿?”
舒酒勿只笑看他一眼便也看向了窗外四人,明明混在人群中,却如此醒目惹人眼。
“那两人怎这般奇奇怪怪”陈淮嘀咕道
舒酒勿瞥了他一眼,“两对佳偶罢了,何处奇怪。”
陈淮猛地回转头看向窗外,可哪里还有人呢,刚想转身探探舒酒勿是不是病了,却发现房间不知何时只剩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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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川见云渐飞身出去便偏头看了看窗外,正与抬头的陆宣对上目光,与川顿了一下,唇角微微弯起,兀自转身下了楼,待与川踏出“四时”,陆宣等人也刚好到达门前,与川往前走了两步,陆宣也拉紧马缰,看向不远处的与川,两人对视片刻,相视不由都笑了起来。
“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陆宣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了与川面前,“近来可好?”
“不错,几月来都很是闲散逍遥。”与川走在陆宣身侧,随着陆宣牵马到“四时”后院。
“不问问我?”
与川上下打量陆宣一番“嗯,看起来应当不错,满满那边如何了?”
“阿瑾姑娘为满满调养了段时日,又将方子给了阿娘,按着方子调养些时日,待次年阿瑾姑娘会为满满开新的药方,需换上三次药方,也便能如常人了。”陆宣说着,为满满开心的同时,也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两人将马匹安置好,没有急着回四时楼内,倒是闲庭散步般地逛起了街市,与川在这御西城中此次也待了三月有余,周边也算熟悉,给陆宣介绍起御西特色倒也头头是道。
“这个是望舒琴,这边每到十五便会有望舒琴会”;“岁饼,据说是这边的特色吃食,面中融了花汁,内陷也是花与果,每个月都不同,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味道很是不错,你且尝尝。”
陆宣看着与川一手递过来的小巧饼子,没有伸手,反而垂下头,咬了一口才顺势接过来。
与川愣了下,随即胸膛中发出闷笑。
陆宣被与川笑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桑果与徘徊?”
“不错,只不过御西管徘徊花叫做玫瑰。”与川也没揭穿陆宣,随着他转移了话题。
“你别跑,把钱还回来!快来人啊,抢银子了,快拦住他!”只听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声传来,随即便是凌乱的脚步声,与川陆宣才见到推搡开人群跑向他们这边一前一后的两人,后面的人一路喊着,看到他们的人等反应过来也已经被推搡开,有些跟着追了几步,与川陆F宣两人刚要出手,就见那贼人摔倒在了地上,抱着左腿哀嚎,身上的几个荷包也跟着掉了出来。
陆宣将视线转向人群中,很快看到了个藏青衣衫的少年,那少年也正将手收回转身离开。
与川顺着陆宣的视线,只看到了少年走远的背影,“是他?”
陆宣点了点头。
追着贼的男子找回了银钱,周围的百姓也帮着报了官,街市再次恢复了人声鼎沸的平和。
不想,两人回了“四时”,那少年正坐在大厅,一人独坐一桌,面前放着酒壶,看上去少年并没碰一下。
“那孩子似乎在探听消息。”陆宣看着少年说道。
与川不解,看过去,果不其然少年一直在听着旁边一桌的谈话。
那一桌只不过随意闲谈着近来的江湖消息:
“我怎么不知那天衡派占了玉虚的地盘,这是啥时候的事?”
“也就是前几日,谁不知道天衡出了个大杀器”
“还是你消息快,要不改行做个百晓生得了,现在这买卖消息可是个大生意......”
与川听不到,但内力不错的陆宣却听到了那一桌的谈话,并无什么问题,便也没再关注。
转眼到了十五,正是御西举办望舒琴会的日子,且六月十五,也是这边的望舒节,整个御西城都将彻夜不眠的欢庆。
与川和陆宣也混入了人群,正看到了无数天灯升起。
“你当时写的实现了吗?”陆宣突然开口。
与川看向陆宣,愣了下,反应过来陆宣在问他们曾在江城放得那次天灯,便笑了起来,“实现了。”
陆宣望向与川,对上与川的一双笑眼,眉眼都透着轻松自在。
“你的呢,实现了吗?”
“此刻应当实现了,不过岁月漫长,希望一直能如此。”
他们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景,却心中都知与彼此有关。
陆宣看着天灯飞远,“要不要再去放一次?”
“好啊。”
几日后,陆宣跟着与川与舒酒勿等人辞别,踏上了回江城的路。
与川和陆宣骑着马,走走停停,“陆子彧,你说院子里的荔枝熟了吗?”
“待回到江城我帮你摘。”他记得最初和与川相识,那满树的荔枝便已然成熟了,那时正是七月初。
“好啊。”
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远去的身影上,马儿步步闲散,马背上的人笑语声声,只见在远方,那尽头有繁花相迎。
恰自阳光晴好,恰自岁月静流,恰自两无烦忧,恰自身旁有知己。
如此,便也不防,漫漫岁月,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