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与葵》余盏Olivia

3、早春

　　漫天的灰尘蜉蝣堆放在了记忆的破纸箱里，储藏室的角落里挤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你这辈子都不会感到爱，”同龄的小孩自认为成熟地谩骂道，随即对身后的跟班们显摆着，“你该下地狱的。”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一群孩童天真的笑声，围着一个女孩，回音空灵环绕，幽灵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恶鬼的低语。
　　好吵，好吵，救救我。
　　“你们听着，谁也不许跟她玩，她就是个神经病。”女孩不屑地抱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往日一个个熟悉的笑脸此时变得冷漠，没有人愿意惹这个麻烦。
　　隐隐约约的目光里，泪水糊满墙壁，整个世界在模糊中扭曲，一滴液体在校服上蜿蜒开去。
　　腊月的地板，好冷。
　　谁来救救我啊…谁都好。
　　洛予晴的母亲素来与那些吃人的恶鬼们的母亲们关系甚好。
　　那一个学期，班级第一的她成了吊车尾。她从不抱怨，母亲也从不知道，她没有朋友，孤身一人苟活与世上。
　　炙眼的白光呼应着烤肉的馨香，冷寂与无奈仿佛与她间隔为两个世界。
　　身侧是不断拒绝，厌恶将其推开的男生，情绪激昂地喃喃着游戏用语，而女生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就四处消散了。
　　没人通知她带零花钱，女生们游走嬉戏与商场的各个角落，没有人搭理她，她被关在闭塞的小盒子里了。
　　冷空气飘转过来，整个餐桌上只有她无措地坐在那，无措地扣着指甲上干净的白横。
　　人群喧嚣，人们脸上挂着无关的笑容，低头审视着她。
　　“醒醒，予晴？”
　　物理老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畔逐渐放大，窗外的鸟鸣沿着窗框爬进双耳。
　　寒冬早就过去，春天了。
　　“好好听课。”许铭息又指着她的手臂戳了两下，有些好笑地望向她，“你这物理怎么考得，明明数学那么高的分。”
　　洛予晴在天旋地转的感受中回过神，怔怔地坐在那里，她的大脑有些放空，她的心脏被死死攥住。
　　“予晴？”
　　女孩终于回过神来，在转头的那个刹那对视。黛黑躲闪的眸子对上浅棕的目光，一触即逝。
　　“…嗯，怎么了？”
　　教室在那一瞬间安静，徒留电风扇的轰鸣与风的摇曳声。
　　“…没什么，认真学习。”许铭息成熟地自顾叹息一番，微笑着摇了摇头。
　　洁白的校服映在洛予晴的眼底。
　　她也不再说话，倍受鼓舞地重新端起简单陈旧的黑笔，认真地望向讲台前混乱的受力分析与口水飞溅的短发老师。
　　……
　　我是个文弱的美术生，嗯，物理学不好是件正常事，那还是摆着吧。
　　大概世上再也没有如此有效的催眠曲了。
　　她随即用余光打量起身边的男孩，仗着那人认真，便望得明目张胆。
　　下课铃声的摇曳着窗外梧桐的树梢，许铭息在画完最后一个分析图后决然地放下黑水笔，与几个学霸混为一团。
　　洛予晴顺手拽过好同桌——伟大的物理课代表的圣神作业进行了深度的借鉴。
　　一回生二回熟地娴熟经验让她一气呵成，在文理作业互抄之下，两个人成功混成什么玩笑都开的绝世好兄弟。
　　笔尖在透薄的试卷上划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伴随着一声声轻点的细微白噪音。
　　陈笙向她递来了下节体育课要用的表格，在周围人轰轰烈烈的起哄声中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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