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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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忍刚从噩梦中醒来。
以往大多数的梦，林忍都不太会在醒来之后清楚得记得梦中的内容。
然而这一次，她却在睁开眼之后仍无法清醒过来，仍沉溺在那个可怖的梦中，冷汗浸湿了她的背。
为什么呢，林忍缓缓覆上了她的双眼。
难道是因为她第一次梦到自己被霸凌了吗，还是说梦中如此真实的一切让她有些后怕？
“真的不想上学啊呜呜，怀念我的假期。”
林忍睁开眼，瞪着陌生卧室雪白的天花板，静静听着门外的似乎并不打算避开她的交谈声。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私缝合，整个屋子都暗扑扑的，几缕阳光艰难地从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她灰寂的双眸中。
“你哥一早就走了，你呀就别不知足了，晚上回来妈给你做红烧排骨，听话，饭吃了快上学了啊。”
“谁叫他比我大一岁的，那是他活该！”年轻女孩哼哼唧唧的声音继续传来，又磨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大门合上的声音响起，此后，她的世界重归静寂。
***
是初秋。
却仍带着盛夏的余温，空气都扭曲起来，绕绕萦氲，闷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眼前的一切都如幻影，真实得不切。
远处有几声并不算激昂的蝉鸣，无精打采，宣告着独属于它们季节的落幕。
“……新学期到来之际，希望各位同学奋发向上，不辜负家长，老师，学校的期望。”
早上九点，太阳已经爬上了高空，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主席台上有一片阴影覆盖，而被太阳照耀着的红绿色操场上，立着一片蓝白相间的身影。
“服了，我是真的不想开学。”谢沫雨搓了把脸，顶着一片黑眼圈，却忽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女生，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崩溃啊，我要疯了啊啊啊啊！！”谢沫雨抓住林忍的一只袖管，痛苦呻吟，“这学校有病吧提前两天开学，我作息都没调整过来啊啊！！”
“……除了必要的认真学习以外，学校从本学年开始，正式将西校区迁入东校区，两个校区合二为一，这对于西校区的同学来说，未免也不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来了这么多新人，一点也不习惯，班上的人也换了一大片。”谢沫雨抹了抹眼睛，抓住了眼前少女的手，“不过幸好你来了阿姒——”
林忍拍了拍谢沫雨，轻声说道：“年主任来了。”
鬼哭狼嚎的谢沫雨立马转过身去。
然后她听到身后一向沉稳的少女轻笑了一声。
“希望西校区的同学们能够尽快融入新的坏境，和东校区的同学们一起，为我们南州中学再创佳绩。”
“有病吧这不是，欺负我们西校区人少呗。”谢沫雨听见远处一个声音道。
“就你们那破环境，换过来了就偷着乐吧你。”
另一个声音回嘴。
还没等她又回过头去，台上讲话的校长已经发完话，又换了个人继续讲。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三十九班的严正，很荣幸这次能够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这个严正又是谁啊，服了，现在跟个新生一样。”谢沫雨身旁一个女生啧了一声。
“西校区的？这个可是高三的严正，懂不懂啊你，年级前三的大佬知道吗。”一旁的男生接话道。
那个女生冷笑了一声，说：“谁不知道你们东校区的都是群混子，占着最好的地方考最差的成绩，什么年级前三，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男生被噎了一下，瞪了女生一眼，没有接话。
谢沫雨钻到了空子，低声询问那个男生，道：“江昭呢？怎么没让他上去讲话，他上回期末不是年级第一吗？”
男生睨了她一眼：“江昭？估计还没到校呢。”
林忍默默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只觉得头疼，
昨晚那个梦至今影响着她，她沉沉吐出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一幕幕场景。
那个人好像也是姓江吧，江什么来着……
“——江昭！！你小子又迟到！”
似乎刚好回应上谢沫雨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队尾忽然传出一阵怒吼。
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回过头来。
林忍索性不去回忆了，转过头企图通过凑热闹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她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所以她几乎一转身就看见了——
看见了年主任光滑的头正反着光，镜片下的一双小眼似乎怒瞪着，喷着口水理骂着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人，仰着脑袋，似乎又有些羞愤。
而被骂的当事人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蓝色的校服领口被他拉到最高，低着头，遮住了下巴，顶着一头微乱的黑色软发，神情不耐。
他懒洋洋回应：“我知道错了主任，下次不敢了。”
那道声音却让林忍的一阵恍惚，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也被扯了回来，让她再一次陷入梦魇。
而在外人看来，此刻她正盯着江昭发呆。
“你小子每次都这么说，别想给我赖账，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此话一出，他身上那股懒散的劲忽地散了。
他笑了起来，说：“我家里人忙，主任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呗。这种事儿哪能劳烦您来亲自解决啊。”
看上去马屁拍得十分熟练，且管用，主任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最终还是放过了江昭，他又说了挺多好话，才把这个小老头哄走。
江昭收起了笑脸，打了个哈欠，宠辱不惊地顶着周围或多或少探究的目光，直接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梦中的那个人，林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样貌了，可听见了相似的声音，却让她的脊背再一次被寒气入侵。明明骄阳正照，她却无端地觉得冷。
总是居高临下俯瞰着她，让她在梦里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那个
那个霸凌者。
在意识不清之中，林忍极力睁开眼，眼中的仇恨是血雨腥风。她四处搜寻着那人的双眸，像是要将那人的样貌铭记入骨。
然而他的脸却总是只有一团黑雾。
现实中，林忍愣着神，江昭却蓦地抬起眼眸，对上了她的目光。
而林忍却像是被谁拉了一把，猛得遁入现实。
视线聚焦，她才慢慢看清了，那一双清澈的双眸。
如阳春白雪的三月，消散的融融积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