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猛了，遇见鬼了》大吉岭茶

3、第3章

　　阳台一侧的架子上堆满了塑料瓶，皎皎飘过去狠劲一推，瓶子掉落一地，乒乒乓乓地响着，滚了几圈后才平静下来。

　　男人愣愣地看着地上忽然倒下的塑料瓶们，手中还揪着衣领没放，眼底透着慌张，转过头问：“你刚刚把瓶子弄翻了？”

　　洛依怯懦地说：“不是我……”

　　但男人似乎没被这东西吓到，仍拽着女儿的领子几乎半拖式的将她拽到客厅中央。

　　洛依害怕的开始微微颤抖，像是饱受折磨恐慌不已的小兽，蜷缩到一起。

　　皎皎原地干着急，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嚎两声吓跑，正踌躇不前，开门声响了。

　　一声关门后，客厅出现了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女性，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苍老，大约十四多岁，看样子应该是洛依的妈妈。

　　不出所料，男人的手松开，淡淡瞥了一眼老婆后又瘫回到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洛依委屈极了，扑上去抱住妈妈，眼泪大颗落下，像珍珠一样，抬起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

　　女人似乎知道什么，也习惯了什么，只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再无言语。

　　看着沙发上懒散的男人，她没好气道：“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你凑点。”

　　“关我什么事，你不是在工作吗？”男人看向女人，脸色不悦地提高音量。

　　见女人冷着脸不不回话，他好似被激起了发泄欲一般，将牢骚吐了干净：“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去，又不是我的，有本事和你那前夫复婚啊，跟着我干什么！”

　　说完将捏在手中的烟盒狠狠摔在茶几上，起身在娘俩身上吐了个烟圈，一步一晃地走了。

　　洛依低着头余光看见母亲一直在隐忍，脸色冷的可怕，像是下一秒就将刀捅进别人腹部一样，于是赶紧溜回房间关好了门。

　　皎皎跟着进去，见她坐在床上皱巴着小脸独自哀伤，就落在她旁边的位置，默默地陪着她。

　　她感觉洛依和自己从小到大的那个朋友很像，孤单、脆弱还没有安全感，他们的童年是不幸的，亲生父母尚且如此，何况重组家庭，简直是买彩票的概率。

　　洛依看到了桌上散乱着的画笔和纸，忽地起身坐到桌前开始画，皎皎飘过去看，虽然画的没有多好，但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她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太太。

　　画中两个人脸上都带了微笑，很幸福。

　　这也许就是洛依向往的生活吧，有隔壁奶奶给予的满满的爱，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刀具碰撞的声音，油烟机的嗡嗡声，洛依的妈妈开始做饭了。

　　傍晚十分，夕阳倾斜着身子，将瑰色的光撒进房间，金色的光铺在了女人身上，显得有种圣洁的美，鼻尖都闪着金钻般的光芒。

　　女人熟练地切菜、炒菜，岁月静好的模样，皎皎看呆了，或许她心中妈妈的样子就是如此，恬静淡然，皱纹淡不去沉淀下来的气质。

　　但是现实将她的幻想拉了回来，想到他们都对洛依不管不问，情绪淡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孩子，皎皎就颇为心疼小女孩。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今天的觅食没有丝毫收获，连一只死耗子都没碰见，皎皎已经饿的有点发昏。

　　飘出洛依家来到楼下找食，这里是居民小区，如果没有办丧事的话，阳气还是很足的，基本上嗅不到什么阴气。

　　在小区逛了好久，天色已经暗下来，只能看见层层高楼的大致轮廓，路上的人渐渐少起来，各自迈着匆忙的脚步回家。

　　皎皎在楼下寻觅闲逛的时候，恰巧碰到洛依的妈妈，仍穿着那件卡其色风衣没入夜色，迎面而来一个穿着裙子的大妈，两人停下交谈几句。

　　皎皎凑过去听，摇着扇的大妈哈哈一笑，打招呼：“哎呀！张姐啊，这么晚干啥去？”

　　洛依妈妈隐隐一笑，似乎不好意思：“啊，我上夜班呢。”

　　“这么晚还上夜班，哎哟你这工作也太忙了。”

　　“没办法……”女人似乎不想多聊什么，寒暄了几句后快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皎皎回过神来，四下嗅着，自己已经开始涣散虚弱起来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吃的才行，围着小区嗅了一大圈，皎皎终于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雏鸟，小鸟还在微微扑腾着，挥动着小翅膀，看样子是从鸟窝里掉出来的。

　　眼看着小鸟停止挣扎，灵体从肉身内冲出，挥动翅膀飞起来，皎皎趁机猛吸一气，将雏鸟的灵体吸收进来，满足的叹了一声。

　　虽不够塞牙缝的，但明显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皎皎四下逛着，感觉了无生趣，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洛依怎么样了。

　　刚飘入楼道内，就听见重重的摔门声，皎皎暗叫一声不好连忙飞上去，果然是洛依家的动静。

　　关门时扑出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熟悉的味道，洛依低头抹着眼泪左手拿着自己的布偶玩具，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衣，坐在楼道的台阶上。

　　皎皎还奇怪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又一记重重声响传来，洛依家的门猛地被打开，不，是踹开，走来的正是那个啤酒肚男人，满身酒气，走路都在摇摇晃晃没有重心。

　　男人手中拿着洛依的书包，走近后一挥胳膊扔下了楼道，落在皎皎身旁。

　　洛依被吓了一跳，无助地抖起来，发出蚊子般的呜呜声，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后爸。

　　男人此时完全发了酒疯，开始狂笑起来，又钻入房内，不一会抱着一堆画笔、本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出来，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全部扔了下去。

　　边扔嘴里黏糊不清地说着：“告诉你妈，我明天就跟她离婚！让她那个野男人自己养孩子去！老子是谁，还敢骑到头上来，好……”

　　洛依已经被吓到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快埋到地下去了。

　　皎皎心急如焚，现在就算是鬼，估计男人也不会怕的，自己急得转圈圈就是帮不上忙。

　　男人见面前的小身板肩膀一抖一抖的，忽然火气就窜了上来，毫无征兆地伸手给洛依后脑勺一巴掌，这一掌带着些酒气，打的十分重。

　　一巴掌下去，洛依瞬间头晕眼花，双手抓着一旁的栏杆，身体靠在上面想尽力缓过来。

　　或许是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隔壁的老太太慢慢打开门，见到眼前的场景，睁大眼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挥舞着手臂骂着：“你怎么当爹的，干嘛欺负我们依依，你住手！”

　　说着就要上去扳住他的胳膊，但男人的力气很大，单是一只胳膊就是老太太胳膊的两倍之大，一甩就将奶奶甩开到一边。

　　洛依见状连忙起身扑上去对着男人又踢又打哭喊着：“你不要打奶奶！不要……”

　　男人揪起洛依的领子，几乎将她提起，眼神恶狠尖锐：“你喊什么？这是我家我的地盘，还要听一个小屁孩的吗!”

　　“奶奶没惹你，你不要动她！”洛依尖声喊着，拼命抵抗着。

　　老太太急得眼泪出来了，从地上爬起后就扯男人的衣服，带着哭腔：“你把依依放下！”

　　洛依忽然想到可以用警察威胁，正了气大声说：“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男人听了忽然发笑，大声笑着，轻蔑地看着洛依：“小丫头片子还知道报警威胁呢，我倒让你看看报警有没有用。”

　　洛依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爸爸，也没想到，这句话也葬送了自己。

　　男人喷着酒气，铆足劲抓着洛依朝前一推，洛依刚好顺着台阶跌落，翻身滚了下去，男人力气太大，一推几乎让洛依没有还手的力气。

　　洛依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前胸后背不断磕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几发颠簸，最后倒在下一楼的门口，脑袋恰好磕在一旁突出的扶手栏杆上。

　　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从地上蔓延开，男人似乎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从鼻腔哼了一声回头瞪了老太太一眼，关门回房了。

　　老太太大叫一声连跑下楼，跪在洛依身边摇晃着，哭喊着，没多久就把楼上楼下的令居都喊下来了，

　　洛依身子软榻着，靠在奶奶怀中气息微弱，头上磕破了一个大口，血怎么也止不住，犹一股泉一般顺着脸颊流下来，染红衣服、还有奶奶的双手。

　　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乱作一团，好心的掏出手机赶紧打120，不少人拿手机录着像，脸上紧着，担忧地看着洛依，和身边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老太太快哭到昏厥，泪水挂在皱巴巴的脸上，干枯的手不断抚着洛依的额头，替她抹去碎发。

　　皎皎也心疼的要掉眼泪，只是鬼魂不会哭，再怎么悲伤也只能显在脸上，不能化作具象的泪珠落下。

　　但她心如刀割，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脑中突然有个声音跳出：“这正是好时机啊！快，美味的餐，趁着死神还没来。”

　　皎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想象，看着面前发散着强大诱人的魂气，咽了咽口水，内心却无比冷静。

　　自己不能吃她。

　　不知怎的，皎皎越待越害怕，上次自己死亡的时候没遇到死神是运气好，但不能次次碰运气，这次她有预感，死神一定会来！

　　洛依的灵体从肉身上坐起来，眼神朦胧地看着四周乱哄哄的人堆，转头正向前方，看到了飘在空中的皎皎。

　　眼神忽然一亮：“你……你好。”

　　皎皎来不及和她说那么多了，抓起她的手就朝楼下飞快飘去。

　　“等等，奶奶还在那里。”

　　洛依挣扎着想摆脱。

　　皎皎抓得紧，回头说：“听话，先跟我走，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洛依一脸懵地被拽离此地，朝小区外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