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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鄙人邬晔 ...
千年前。
老妇人跪在菩萨前,惴惴不安地拜了三拜,而后捧起一把观音土,塞在怀内婴儿口里。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菩萨娘娘善心肠,菩萨娘娘大度量……”
“昧生”化作魂体,浮在跪坐的老妇人头上三尺 ,左手执朱砂笔,右手捧鎏金命簿,将那老妇人命簿改了又改。世人且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只可惜,他并非济世的神明。也不需要世人的评判。
“昧生”,续命者也。
千年后。
E城正值深秋,秋叶凋零,万物衰靡。邬晔捂着刚买的热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其中的苦涩。估计因为快要入冬,这几天风格外寒冷。
邬晔这边正喝着,那边就蹭蹭跑来一个人。原来是邬晔的同桌,岑蓝玉。
“诶晔哥,刚放学你怎么不等我啊,我找了你好半会儿呢。”岑蓝玉用胳膊肘捅了下邬晔,邬晔直接把咖啡贴他脸上,直到岑蓝玉烫地叫唤,他才拿回咖啡。
“不是给你发消息说今天咖啡限时么,我都说了我先走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那也不能烫我啊……”
邬晔不愿搭理他,只自顾自往前走。
“我错了晔哥……对不起……”
突然邬晔顿住脚步,看着岑蓝玉,“话说那座庙怎么样了,你昨天打听了吗?”
“嗯。寺庙一晚上就被毁了,正巧那里没有监控,可能是有人故意捣乱。可是庙上陈年落下的灰……却又解释不通。”
“寺庙怎么会一晚上就变得又破又旧的呢……那警察或者相关部门有说什么吗?”
“那庙本来就在山上,没啥人去。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咋管。就封断了上山的路。”
邬晔喝了口咖啡。
“等放假再去看看。我们走吧。”
“好。”
告别了岑蓝玉,终于喝完咖啡的邬晔把空纸杯扔进垃圾桶,伴着晚风回了家。
“小晔,回来啦。”
“诶,妈,饭菜你不会已经热好了吧。”
邬晔脱掉鞋,穿着拖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嗯,快来吃,热着呢。妈给你拿碗。”
“谢谢妈。”
邬妈妈把碗筷递给邬晔,两人面对面坐着。虽然屋子小饭菜少,住的人也就两个,但是邬晔却觉得这是最温暖的家。
邬晔嚼着饭菜,“妈,那个庙你还记得吗?”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我捡你的那个寺庙啊。怎么啦?”
“哦就那个庙被洪水淹了就封了,你不用去那里烧香了。那里有点危险,别去了。”
“诶呦,我就这几天没去竟然被洪水淹了。只是妈不烧香,又怕你……”
邬晔明白妈想说自己会不顺,襁褓的他自从被妈捡到后,身体就一直孱弱。去过医院吃过中药调理,效果都是微乎其微。最后还是妈请了道长,道长说他五行缺土,需要去寺庙供奉神明,定期烧香祈福。方能转运。此后,妈就一直定期为他烧香祈福,风雨无阻。
虽然自己不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自己却也因为妈才能活命。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实在不行妈就跑远点去南边那个庙去烧香去。”
“好,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你去的时候千万要注意。”
“嗯,妈还不明白吗,多吃点。”
过了家人一起吃饭的时间,邬晔回到房间里,烧了三根从客厅拿的香。刚点燃,那香就灭了。邬晔不断点了两三次,香终于开始燃烧,烟不断袅袅前进,逐渐往窗外飘去。邬晔把香拿到窗口,打开窗户———他发现香烟飘的方向正是破庙所居的山的方向……
“怎么会……”邬晔有些不安,神灵异事,他也就半信半疑。这座与自己纠葛很深的寺庙,到底有什么秘密?
邬晔左右摇晃灭了香,“明天再试试。”他说到。
第二天邬晔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其余时间只要能自己呆着,他都在回忆昨晚烟飘向寺庙的情景。下课,他立马和岑蓝玉交代了昨晚的怪事,岑蓝玉不置可否,给邬晔建议,“晔哥你要不放学去挂个牌子。”
“你说让我去那棵树挂个平安牌?”
“嗯,挂个心安。”
这棵树就是E城有名的平安树,无论是远道而来的异乡人,还是当地居民,男女老少,皆会挂个木牌在树上,祈求平安润泽。这平安树百年来一直守护着这座城,无叶无花,无果无芽。身无一物,却承载了吉运与寄托。生命在爱与祝愿中疯狂滋长。好像一回头,就能看见那棵老朽的树屹立在那儿,跟自己挥手道别。
“长命百岁,亲人无恙。”邬晔挂上写着这些字的牌子,虔诚地合十祈愿。
他起身往签筒里取签,只见那签上写:大凶。大凶亦大吉,迎难而上,方可化险为安,化凶为吉。
岑蓝玉不可置信,“这么烂……”。
“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你的大凶你知道在哪吗?”
“哪儿啊?”
“你的数学成绩。”
邬晔把签纸塞在岑蓝玉手里,“送你了。”
“……”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邬晔还是拿回了那张签纸并把它带回家。
“点香……”这次邬晔点香很成功,一次就点着了。只见那香烟还是飘向寺庙,此时一阵狂风刮过,签纸被吹了出去。邬晔毫无防备,狂风刮得窗户呼呼扇动,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香,怎么不灭。”
老一辈人家说,香不灭,要么是神灵近身要么是鬼怪来信。香不仅没灭,烟也没有吹散,烟的尽头———还是那座倒塌的寺庙。
“鬼?我从阎王那儿来,也算半个鬼了吧。不管是什么,我也能搏个一二。”邬晔自嘲。
邬晔关上窗户,香瞬间灭了。只剩烧断的灰烬。
他折断残香,一把扔进垃圾桶。
“吉人自有天相。”
邬晔擦干手,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这几夜,那座寺庙时不时出现在他梦里。好像在暗示他什么,而梦中出现在寺庙的另一个人他更是好奇。若不是梦里频频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他也不会那么在意那座庙。
“这是什么小说么,真是离奇。”
刚闭上眼,邬晔耳边霎时传来浑厚钟声,钟磬泠然。
邬晔坐起来,走到窗户边,心有余悸地打开窗户。那钟声好似是古神的低语,在引导着邬晔向寺庙处走去。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邬晔念咒。
看来,他真的要去那寺庙瞧一瞧了。邬晔想到。
梦中。
邬晔迷迷糊糊来到了寺庙陈迹,还未站稳,眼前熟悉的背影让邬晔瞬间清醒。白衣蹁跹,绀色的飞带,手捻折花。而四周却是睡前听到的钟声,邬晔踱步上前,轻点那人肩头。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后面的触碰,缓缓转头。
剑眉星目,额前须发飞浮,眉宇温润。面前这人虽然好看,可邬晔无心观赏,因为这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邬晔开口。
那人口吻庄重,表情淡然。
“鄙人邬晔。”
“邬晔”端手作揖,面对现代的邬晔他竟完全不惊讶。他似笑非笑地将折花交与邬晔。
“吾未完成的命途,就交与卿了。”
泪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却没有伤心,而是一笑泯然,似是解脱。邬晔没能拦住,只剩那人化作片片梨花消散于天际。
皎皎梨花留不住,惟有清香匿人间。
“怎么会一模一样……莫非……他是前世的我?”
邬晔觉得有些荒谬,什么鄙人邬晔,什么没完成的命途就交给我了,这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邬晔还没腹诽完,只觉头痛难忍,他跪在地上,头痛欲裂。痛到昏迷,邬晔直直倒在地上,终于从梦中醒来。
“怎么样了小晔?别吓我啊。”
“妈?怎么了吗?……天这么亮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是啊,妈本来想着叫你吃早餐,以为你只是放假想多睡一会儿,谁知道我摇了你好久,你也不醒。吓死我了。”
“妈,我没事,就是睡得太死了。”
“没事就好,那你清醒清醒,妈去盛饭。”
“好。”
邬晔没把精力过多耗费在吃早饭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寺庙。他一步步登上台阶,他感觉背后有一股推力在逼着他进庙,好像自己本就属于这里。
与这里缔造过不一般的传奇。
邬晔跳进了佛像香台附近,发现了压在香炉下的凶签。
他抽出签纸,抽出的瞬间,天地扭曲,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签纸逃脱手掌,飞在邬晔面前,“大凶”变成了“大吉”。签纸飞去,邬晔却凝滞在空中,他面前出现了鎏金簿和朱砂笔。而一双手环住邬晔的脖子,脖颈处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人类的吐息。
邬晔背后之人却是横立在空中,而邬晔则是纵立在空中。
“晔,别来无恙,吾终于找到你了。”
耳后传来清冷的说话声,邬晔回头提防这背后之人,背后之人温柔地看着他,笑容满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是晔你最喜欢的诗句,乃汤家所作。”
“你又是谁?”
“我料到你不记得前世的事了,吾会带着你重续这名簿的。也就是,你的命途。”
“等会儿,那你叫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用朱砂笔在鎏金簿上写上‘邬晔’两字。笑着展示给邬晔看。
“你我皆‘昧生’,续弦之人,吾没有名字,吾只有这一个身份。至于这个身份,续弦也就是续命,可这续命却与妙手回春的大夫不同,而是将错乱的名簿改回来。重回正途。而你,便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为师放不下你,便来现世寻你。”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你现在不信无妨,等以后你随同我续命你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可是我还活着。”
“你既在世间游走,就不必纠结于生死。”
“那你呢?到底是人是鬼?”
邬晔指着他,不许他靠近。
“我既是人又是鬼。我能同人一样吃糠米涣衣裳,又能同鬼一样做些寻常人做不到的事。”
“你当这是什么电视剧吗,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别闹了,你我不是一类人。”
那人摇摇头。依旧笑着。
“缘难断,情难舍。晔,破镜亦可重圆。”
不是怪力乱神,讲科学破迷信,相信科学的力量!!!
感谢各位大人观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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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鄙人邬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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